第四节富商陈述
2001年3月20日下午
梁闻道开着车，看了一眼旁边几乎僵硬的我，问道：“老大，这么看来隆市长真的与此案有很大关系？”语气里含有几分疑惑。我面如冰霜，冷冷的回道：“但愿不是。”
车子很快进入高都城西南部的一片豪华别墅区里，在8号楼一座现代别墅门前停了下来。梁闻道按了门铃。开门的是一位身着比基尼的火辣美女，凹凸有致，古铜色的肌肤上还挂着水滴，银铃一般的声音闻道：“请问你们找谁？”说话之时还向梁闻道抛了一个媚眼。
“我们是办案组的，有件案子需要找钱如海谈一谈。”梁闻道昂起肥大的头假装蛮横的说，眼睛却还时不时的向对面的胸口上瞟了瞟。
“哦？！原来是探长先生们呢。那就请进吧！”说着扭身让开了门，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啊，胖哥哥身后的这位蓝眼睛先生真是帅呆了！”她看到了站在梁闻道身后的我，满脸堆笑的说道；继而转身提高了嗓音向高大的玻璃落地窗方向喊道：“老钱！有位胖哥和蓝眼睛的小猫找你来了！你在外边又给这些姐妹们儿闯了啥祸了？！”说着挺起胸扭着屁股把我们带进了客厅里。
客厅里金碧辉煌，奢华程度令我和梁闻道惊讶不已。客厅三面的墙壁全是水晶石瓷砖铺盖，覆盖在下面的是纯金浇铸而成的不同图案，而图案的内容却是粗俗不堪。地面由金砖铺设而成。客厅中央是一座露天泳池，也是由金砖砌成。一位胖硕的裸体中年男子簇拥着三位年轻的裸体女子在泳池里嬉戏着，客厅里回荡着女人咯咯的笑声。
比基尼女子走到泳池边脱掉衣服纵身跳进了泳池，随口喊道：“老钱！客人来了。”
中年男子转身看了一眼我们所在的方向，大声喊道：“来咯，来咯。你们先坐，大侦探们。”说着从旁边的沙滩椅里拽了条白色的浴巾裹上臃肿的身体，艰难的从泳池里爬了出来。男子移动着身躯远处看去像是一只硕大的缓慢爬行中的甲壳虫，片刻来到我们面前，屁股盖在了椅子上，用诡秘的眼神打探了一下，翘起眉毛，疑惑的问道：“你们找我什么事？我可没杀人放火哈。是不是单位发不出薪水，找我救急来了？哈哈，那好办，说真的我这里除了钱还真没别的。”说着拿桌上的毛巾擦着满脸的汗水，心不在焉的看着有些不悦的梁闻道和冷静中有些严肃的我。
我沉默片刻，用低沉的声音正色严厉说道：“杀人放火没有，聚众赌博、吸毒是有的吧？！”说完用寒冷的目光观察着顿时有些局促不安中的钱如海。
他有些恐惧，小心的问道：“这……您都知道。不会是为这来的吧？”
我又沉默片刻，冷冷的对有些期待中的他答道：“这次不是。是为你的妻子而来。”
他听了如释重负，擦了一把汗，脸上现出庆幸的笑容随口说道：“那我就放心了！”转而又疑惑的问道：“我媳妇？我没听错吧？我哪有什么媳妇，探长您开什么玩笑。”
“前妻，钟离秀。”梁闻道有些生气，回道。
“哦，她啊。不是已经死了么，会有什么事？不会死了变了色鬼又出来祸害人了吧。”钱如海冰冷的语气里有些怨恨。
我冷静的注视着他问道：“她是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摔死的！她自作自受！这是报应！”钱如海有些愤怒，挥拳打在了水晶石的桌子上，“她不摔死，我也得弄死她！”说话时一对小眼睛里流露出恶狠狠的凶光。
“这是从何说起？为何要让她死呢？”我蓝幽幽的目光捕捉着他流露出的每一处信息符号。
“哎，也怪之前自己糊涂。其实结婚前她还是一个不错的女孩。腼腆、含蓄，你也知道我这么大的家业，肯定不会找心有企图的女孩子呀。见她是个蛮踏实的女孩子，就追她。她家庭条件不是太好，我就时常帮助她。就这样我们俩的关系持续升温，不到一年就结婚了。你也看出来了我本来就是一个爱玩的人，结婚后自然不会把心放在她一个人身上的。这个结婚前也是跟她商量过的，她说‘不在乎我在外边有别的女人’，‘也不会有别的男人’，我当时还很感动，以为她是真的爱我。可没想到，结婚后她慢慢变了。要车我可以给你买，要游艇，家里也有好几艘，哪怕她要坐火箭去太空这些我都可以满足她。可她还是不满足，老说自己很空虚、寂寞。我就是个粗人、俗人，不懂那些风啊花啊什么的。”钱如海懊丧的回忆着说。
沉吟片刻他继续说道：“后来我们的关系就渐渐冷淡了，见了面无话可说，分居也就成了经常的事情。直到有一天，有人给我寄来了一张光盘。我看了后很恼火，对她发了火，也差点拿一个水晶杯打了她。不过还是克制住了。实话说我不敢打她，害怕她起诉我离婚。你要知道这才是我最担心的。哪怕让我戴上五百个绿帽子，我都不离婚。钱才是我的根本。女人跑了可以再找，可钱没了女人也找不回来了。”
“一张什么样的光盘？”我敏锐的感觉到这里边可能有我急需寻找的线索，便追问道。
“是她跟一个男人的录像。”他低下了头，愤愤的说。
“谁寄来的？现在何处？”我问道。
“不知道，匿名的。还在楼上，不过当时差点烧了。你们如果有用可以拿去，只是别落在别人手里，让人敲诈我可就不好了。”他眼睛里闪过一道诡异，继续说道：“她不承认，说是有人陷害她，提出离婚。这我是坚决不同意的，想分我的财产是门儿都没有的。哪怕她一分钱都不要，我也不会离婚；想跑去跟别的男人过，想都别想。嫁入这家门，生是这家的人，死也得是这家的鬼！当时也算是报复吧。”
“可那件事之后不到一个星期。一天早晨，我被人告知说她在单位摔死了。”钱如海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你当时铁定很高兴的吧！”梁闻道插话道。
我看了一眼愤怒中的梁闻道，问钱如海道：“摔死了？你到现场时看到了什么？”
“我赶过去时，看到她仰面躺在地上，头发很乱，头下一片血，人已经死了。看样子是从楼梯上不小心掉下来的。她单位的大厦中心是螺旋形的扶梯，中间是镂空的，很高也很陡。像是从上面摔下来的。说实话，当时心里是很痛快的。”回忆时他眼睛里闪过一阵愉悦。
“她当时穿着什么衣服？”我问道。
“穿着职业正装。是她自己从购物中心买的。”钱如海想了想答道。
“你妻子生前右手中指戴着一枚纯金镶钻的戒指吧？”我问道，观察着他的反应。
钱如海有些惊讶，问道：“你怎么知道？当时你也在？是的。那是我们的结婚钻戒。”
“你见她穿过一件DIOU新款的紫色连衣裙么？还有这串钻石项链和翡翠手镯。”说着我从文件包里取出了上午在隆市长处发现的项链和手镯。
钱如海看了看，摇了摇头，说：“这些不像是她的，没见她穿过。”
他的回答更加肯定我的猜测，嘴角闪过一丝微笑，说道：“方便参观一下钱大商人的豪宅么？顺便取走那张光盘。”
“好啊，哈哈哈，没问题。我很喜欢和大侦探做朋友。走，走，走，跟我来。”钱如海说着，露出油滑般的微笑，挪着肥大的身躯引领我们向楼上走去。
二层布局着不同风格的房间，有富丽堂皇的巴洛克式，也有精简典雅的东方古典式，装饰精美，考究至极。钱如海滔滔不绝的边介绍每个房间的不同特色，一边炫耀着哪位富商及名人曾经在此居住过。我冷静的观察着一切，路过一间铁门金锁，布满蛛网和尘灰的房间时，我问道：“没猜错的话，这是你妻子生前所住的房间吧？”
钱如海不自然的笑了笑，含糊着解释道：“啊，是的。是的。死人住过的，晦气。”
“打开看一下吧。”我冷冷的要求到。
门打开了，里边所有的器物上全部铺满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几件老式沙发摆放在小客厅里。靠近阳台的地方摆放着一张木木制的单人床，上边也布满了一层蛛网和灰尘，还留有几串细碎的动物脚印。
“平时她不常来这里的，所以简陋一些。”钱如海解释说，脸上满是汗水和囧相。
“想必钱大商人还没为爱妻举办丧礼吧？”我用蓝幽幽的目光扫视着荒凉的房间，问道。
钱如海有些不知所措，吱唔道：“这不是还没心情办嘛。人死了，烧了，埋了就得了。”
空荡荡的房间中央是半张撕裂开的婚纱照。我捡起来看了看，只有钱如海，那半张却不知去向，环顾了四周，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便退出了房间。
下楼时，我顺便问道：“你妻子生前向你提起过什么人么？感情方面的。”
钱如海一边吃力的下着楼梯，一边回忆着，到了一层客厅调整了一下呼吸才说道：“倒是经常听她提起过有个叫司徒朗发小，从小玩起来的青梅竹马的好朋友。前几年还联系过几次，后来就失踪了，联系不上了。”
我思索片刻对他说：“很感谢钱大商人今天的积极配合，末了，我还有一个秘密和一个请求要告诉钱大商人，还望钱大商人能多多提供协助。”
钱如海满脸堆笑，哈腰点头连连说道：“如有用到钱某之处，尽管开口就是。”
“可能钱大商人还不知道自己的妻子是被人杀死的，而且埋葬的尸体并不是真的。所以邀请钱大商人明天去高都广场取回暂未下葬的爱妻尸体。希望钱大商人能准时赴约。”说完，我和梁闻道钻进了汽车里。
钱如海听后，呆如木鸡。车已驶远才从听背后隐隐传来两声“一定。一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