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秘书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看来接下来的事情的确应该由我来说，曹娇最终放弃了和我一起离开隍都城，因为他发现我其实是他父亲的帮凶，性杀光盘的事件我也是组织者之一。”张秘书的语气中竟然没有丝毫的悔意，却是十分地平静，但谁都听得出来，这种平静是经过反复思索后才能够体现出来的，“另外，她也发现了她姐姐被杀的真相，于是她放弃了离开，而是想通过一种极端的方式来刺激他的父亲。”
“于是，她就通过梅姐请求我的帮助。”金朽在一旁不紧不慢地说道，“一方面我让你来寻找失踪的曹娇，另一方面让你在服药的状态下看见曹娇被杀被割头的情景，你是一名记者，你把这幻觉写出来无疑是对易副市长巨大的打击。”
林川叹了口气：“但你们没有想到，我对我所看到的事情对谁也没有讲，因为我不敢确定那是真实的，服药令你们的戏在我面前可以演得更逼真，但也令我产生了怀疑。”
金朽点了点头：“的确，我本计划你会对警方说你所看到的，这样一定会传到易成元副市长的耳朵里……”
“这也是你们打击他的一个方法！”
“不，这是她女儿打击他的方法，我们只是帮助曹娇去实现这个计划。”金朽强辩道。
林川冷笑一下，转向张秘书：“你刚才说曹娇发现了她姐姐被杀的真相，那是怎么回事？”
张秘书摇了摇头，说道：“只有这件事，她对谁都没有说，但看得出来，这件事对她的影响也不小。”
“难道不是易副市长下的手吗？哪怕是误杀？”林川皱着眉头说道。
张秘书叹了口气说道：“三年前我并没有在易副市长手下工作，所以我不敢说，但我认为易副市长是不可能做这件事的，曹娇当初找她父亲，似乎也是怀疑姐姐死在父亲的手中，但好象的确不是。”
“等等，”燕妃子想了一下说道，“曹蕾不是鬼棺新娘的牺牲品吗，如果性杀事件的幕后是易成元，那么曹蕾的确很有可能是被他父亲误杀的啊？也就是说当时，易成元根本不知道曹蕾是他的女儿。你们到底在怀疑什么？”
林川摇了摇头，说道：“其实我一直认为曹蕾的死是个意外，因为按照梅姐的说法，三年前鬼棺新娘的事发之前，曹蕾和几名小姐出台，是易成元和几个人叫走的，后来曹蕾回来了，她母亲曹凤英发现了叫走女儿的极有可能是易成元，这种猜测被曹蕾听到了，曹蕾才在七月初七失踪了，而其它受害者都是随机性的，在隍都城没有任何关系，曹蕾的特殊性令我认为她的死绝不是简单的性杀光盘事件。”
林川只是猜测并没有证据，但在十二个受害者中，曹蕾身份的特殊的确令人感到有一丝的疑惑，众人都陷入了沉思。
燕妃子突然说道：“曹娇既然没有死，找到她问一下不就行了！”
“不行！”张秘书突然斩钉截铁地说道。
“为什么？”燕妃子睁大眼睛。
未等张秘书回答，梅姐立即说道：“她虽然没死，却已经离开了。”
“离开了？离开了隍都城？”燕妃子追问道。
张秘书淡淡地说道：“是的，这是她的选择，去了一个别人见不到她，她却无时无刻不在的地方。”这句话说得高深莫测，林川从他的表情中看到了一种安慰与决绝。
燕妃子有些不甘心，刚要发问，却被林川偷偷地拽了一把，林川接着说道：“张秘书，那么燕记者拜访易副市长之后，开着车偷偷跟踪她去发呆咖啡屋的人一定是你吧？”
张秘书点了点头：“是的，我没判断错，那个采访是假的，燕记者果然在与警方在合作，我可以放心了。”
“放心了？莫非你也想协助警方？”燕妃子问道。
张秘书微微一笑，说道：“是的。”
毫无疑问，张秘书肯协助警方可以说是对易副市长最有力的打击，而他之所以如此选择的原因一定是由于他已经别无所求了。难道曹娇最终还是选择了自杀？去了一个别人见不到她，她却无时无刻不在的地方。林川的心立即沉了下来。
梅姐突然笑了，她仿佛一眼看到了林川内心在想些什么，缓缓地说道：“林先生与燕大记者可以放心，曹娇在以她自己的方式赎罪，为她身边所有的人，也包括张秘书。”
“所以我也要赎罪！”张秘书坚定地说道。
在离开黄亭酒吧的时候，林川突然问了金朽一个问题，声音很低，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得见：“崔东实是谁杀的？”
金朽显然愣了一下，然后说道：“在这间屋子里，我所说的话全部是真实的，我可以保证，崔东实的死和我们没有一点关系，但我想你们应该注意那个看旧车场的中年汉子。”
林川一笑：“和我想象的差不多，谢谢你。”
金朽顿了一下，又说道：“还有一件事，关于那柄骨刀的。”
“什么？”林川一直对骨刀的出现心存疑惑。
金朽神秘地说道：“不要被它引得误入歧途！”林川琢磨着金朽话中的含义。
在两个人密谈的时候，梅姐把燕妃子叫到了一边：“范仑现在怎么样了？”
燕妃子同情地看着这个一直把风情万种诠释得入木三分的女人：“他很好，至少现在没有事，但要随时听候警方的传讯。”
梅姐微微一笑，不再说些什么，但燕妃子看得出她眼中闪过的一丝泪痕。
当张秘书出现在警察局的时候，苏琼几乎兴奋到了极点，她立即请示了警察局长，然后带领着一行人直奔易成元副市长的私宅。
夜已很深了，易成元与李淼穿着睡衣走了出来，见到警方的阵势，两个人的脸色都变了，易成元故作镇定地问道：“你们什么事情？”
苏琼说道：“易副市长，我已经申请了逮捕令，请您跟我们回警局一趟。”
易成元皱了一下眉头：“理由呢？”
苏琼一招手，身后的张秘书慢慢地走了过来，站在了易成元的面前，易成元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过了半晌，他才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做？”
张秘书眼睛很亮，看着眼前这个瞬间变得苍老的副市长，缓缓地说道：“为了曹娇！”停了一下，他继续说，“放心，她没事！”
易成元闭上了眼睛，然后点了点头，对苏琼说道：“好歹我是副市长，你不能让我这样离开吧！”
苏琼点了点头，易成元脸上露出了微笑，看了一眼身旁的李淼，冲着她点了点头，李淼的脸上现出一丝令人难以查觉的微笑。然后易成元快步地向卧室走去。
大厅中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李淼坐在了沙发中，她并没有显出半点的慌乱，反而点上了一枝烟，烟雾缭乱，令这寂静的氛围显出一丝不安定来。
老范抬头看了一眼大厅中的挂钟，差半分钟午夜十二点，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来不及与众人打招呼，一个箭步便向卧室的方向冲去。
所有人都是一愣，但立即明白了老范的担心，立即跟在了老范的身后，只有李淼与林川没有动弹。
李淼继续吸着她的烟，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林川：“你早就猜到了？”
林川点了点头，目光投向了那面挂钟。
钟声敲响，枪声同时也响了起来。
八月三十一日，农历七月十五。
易成元副市长用一颗子弹在卧室中结束了自己的性命，死的时候，他穿着隍都市民时常在电视上看到的那身黑色西装，整齐，洁净，甚至庄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