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彪已经看完电文,听了刘亚楼的话,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当即决定由刘亚楼担任天津前线总指挥。
前线总指挥刘亚楼摆出了迷魂阵,陈长捷被俘前跌足长叹:“我上了刘亚楼的圈套!”
刘亚楼担任了攻打天津的总指挥。
他手下可谓兵强马壮。东北野战军的第1、第2、第7、第8、第9纵队和特种兵纵队全部归他指挥,第6和第12纵队的各一个师也参与作战,一共有22个师34万人。大炮560门,坦克46辆。46辆坦克在今天看来是个小数目,可是在当时中国人民解放军里是“超霸”级的,令其他野战军羡慕不已。
攻打天津的前线指挥部设在天津西面的杨柳青镇。
刘亚楼带着精干的指挥班子乘车疾速赶到了杨柳青。
作战命令旋即下达,各部队旋即行动,四天工夫,34万大军将天津围了个水泄不通。
天津市区地形狭长,东西宽5公里,南北长却有13公里。
北运河、子牙河、金钟河、新开河、墙子河把市区切成许多片断。早在日军占领时期,天津就修有永备工事。国民党进占天津后,对这些工事进一步加固,并围着天津挖了一条护城河,宽达10米,水深经常保持在3米。护城河内侧筑有土墙,高达5米,墙上设有电网,每隔30米有一碉堡。护城河外更是碉堡密布,仅大型碉堡就有380多个。国民党军将城外5公里范围内的村庄焚毁,制造出了真空地带。
国民党军天津警备司令陈长捷得意地对他人说:“天津这样坚固的碉堡阵地,强大的兵力火器,比起傅总司令当年依靠一个师守涿州城,不知要优越多少倍。涿州守了3个月创下奇迹,我们守半年绝对没问题。”
蒋介石曾两次路过天津,陈长捷陪同其视察防务。蒋介石一路看一路称赞,说:“好!好!各路守备将领要是都像陈司令这样认真负责,把防务体系搞好,共产党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夺取天津是一场极其艰巨的攻坚战,中央军委限定东野在10天内完成战役准备,时间如此紧迫,对于第一次独立组织指挥这么大的战役的刘亚楼来说,是一场严峻的考验。
同样是高级指挥员,林彪喜欢闭门沉思,大战前常常一个人呆在黑屋里无声无息,脑子却不知转了多少个弯。而刘亚楼喜欢跑,他要亲临第一线,亲自勘察地形,了解敌情,让他闷坐在地图前是难以忍受的。
因为深入第一线,刘亚楼的戎马生涯里,曾数次陷入危险境地。在天津,他险些成了陈长捷的俘虏。
那一天,刘亚楼不听众人劝阻,非要再到前沿阵地抵近观察不可。当他带着参谋和警卫员来到敌我阵地之间的一座坟包上仔细观察时,蒋军的一个搜索队突然在黑暗中出现。搜索队的手电筒光柱一下子照到了刘亚楼的身上,因为尚未看清楚,搜索队便厉声吆喝道:
“什么人?”
随即就听到了拉枪栓的声音。
此时刘亚楼的警卫员如果掏枪将处于下风。万分危急中,刘亚楼沉着冷静,他张口骂道:“混蛋!大声嚷什么?别让共军听见了!”
就在对方稍一犹豫的瞬间,刘亚楼掏出枪来和警卫员一同给了敌人一梭子,打得蒋军搜索队晕头转向。刘亚楼转手就拉着警卫员跑了……
回到指挥部,警卫员头上冒冷汗,他们真有点后怕呢!前线总指挥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交待?
刘亚楼好像没事似的,边洗脸边说:“好兆头!好兆头!他们这次没抓住我,咱们就该抓住他们的主帅了!”
刘亚楼很快地掌握了天津的地形情况和敌人的守备部署,作战方案也在胸中逐步完善。
1949年1月4日,他将各纵队和师的指挥员召到杨柳青,确定作战方针。
刘亚楼看着诸位军师首脑,开门见山地说道:“我们打天津的作战方针概括起来讲就是:东西对进,拦腰斩断,先南后北,先分割后围歼,先吃肉后啃骨头。”
他的话音未落,会场里的气氛即活跃起来,许多人被刘亚楼生动的话语感染了。刘亚楼接着分析说:“天津市区南北长,东西窄,守敌北部兵力强,南部工事强,中间较平常。根据这一特点,我们的部署是:东西两面是主攻,西面是重点,南面是佯攻。为什么先南后北呢?因为南面敌人距塘沽近,我们怕他跑掉。各部队突破进去以后要大胆分割穿插,把敌人主要据点包围起来,然后再消灭他,这叫先吃肉再啃骨头!”
刘亚楼讲话很少用稿子,边说边想,往往一开口就能把周围的人吸引住。讲完了记录下来的东西,通常就是一篇生动的文章。
开完了作战会议,刘亚楼又向总前委汇报攻打天津的作战计划。
总前委由林彪、罗荣桓、聂荣臻3人组成,林彪是书记。
听完刘亚楼的汇报,罗荣桓问:“军委限令3天拿下天津,你需要几天?”
刘亚楼看着3位领导,说:“我不好讲,请首长定吧!”
林彪说话了:“48小时怎么样?”
刘亚楼这才说出心里话:“要我说,30个小时足够了!”
30小时?!
林彪、罗荣桓、聂荣臻均是一惊。这个刘亚楼,未免太胆大了吧!聂荣臻说道:“军中无戏言喽!”
刘亚楼挺直腰板,道:“完不成任务处置我!”
林彪道一声:“好,看你的喽!”
刘亚楼的豪气绝不是鲁莽。自担任天津前线司令员那天起,他一直苦思冥想攻城方案,每一个细节问题他都考虑了几套方案。像攻打据守在外国人住宅内的国民党军这样复杂的问题,他都想到了,一下子拿出了3条意见:
一、敌人据守顽抗的街头房屋,不管它过去是否是租界,不管它插有哪个国家的旗子,都一律加以进攻;
二、不能因为怕炮弹偶然落到外国人房屋里去,不敢向顽抗的敌人打炮;
三、敌人未加设防的和未据以抵抗的、挂有外国旗子的房屋,则不必进去。但在必要时可派人在适当位置实行监视。
对刘亚楼这3条意见,中央军委回电答复是:“刘亚楼所提3条意见正确。”
在实施强大的军事压力同时,我军也没有放松政治攻势,力争天津免遭战火。1月6日,林彪、罗荣桓亲笔签署了一封给陈长捷的信,劝他仿效长春郑洞国自动放下武器。刘亚楼派人将信送到蒋军阵地上,然后转送到陈长捷手里。
陈长捷接到信后,向北平打电话请示傅作义。傅作义的参谋长李世杰回答说守住天津就有办法,让陈长捷不必理睬。
过了两天,陈长捷派了四位代表出城,打着白旗乘着吉普车来到杨柳青,说是与解放军继续谈判。其实,陈长捷这次派代表来谈判是假,刺探军情是真。陈长捷尽管决心顽抗到底,但他也知道自己领兵独处一座孤城,就算手下的人冒死效命,在强大的四野部队面前又能支撑多久?唯有探清解放军虚实,摸清解放军的主攻方向,在防御战中重创解放军,才有可能守住天津城。
他想,派出人员与解放军谈判,解放军方面肯定会有头面人物出现,这样就不难窥探解放军进攻部署的内幕。
再说刘亚楼自从担任天津前线司令员后,也一直在考虑怎样以最小的损失取得最大的战果。我军主攻方向是东西对进,拦腰斩断敌人,如果能把城中的敌人调到城北去,那对我军的攻击将大为有利。怎样才能把敌人调到城北去呢?陈长捷不是等闲之辈,不会轻易听从解放军“调遣”的。
当听到陈长捷又派代表来谈判的消息,刘亚楼顿时心生一计。他命令联络参谋将陈长捷派来的四位谈判代表领进平津前线指挥部隔壁的一间屋子里休息,并对他们说:“刘总指挥正在路上,半个小时才能赶到。”刘亚楼在自己的屋里坐了一会儿,从后门走出,坐上一辆吉普车绕着天津发电厂转悠了一圈,然后回到了指挥部。此时,他已显得“风尘仆仆”了。
一进屋门,他边拍大衣上的尘土,边对陈长捷派来的代表说:“对不起,我紧赶慢赶,还是晚了,让诸位久等了。”
陈长捷的代表暗暗看一眼手表,时间已比预定时间晚了15分钟。这15分钟,是刘亚楼故意晚的。
一阵交谈后,刘亚楼表情严肃地对陈长捷的代表说:“我方的态度早已明确,今天再次重申:天津是华北主要工业城市,我军希望和平解决,免遭战火破坏;一切天津国民党军只要放下武器,我方保证这些官兵生命财产安全;如果天津守军不愿放下武器,我军将发动进攻,天津守军的首领们将担负天津遭受战争破坏的责任而受到严厉惩罚。”
刘亚楼最后明确地告诉对方:陈长捷率部最迟在1月13日12时前放下武器,否则解放军将开始攻城。
陈长捷的人回去了,把同刘亚楼谈判的情况及发现的“内幕”都向陈长捷作了汇报。
而刘亚楼则继续摆他的迷魂阵。他对身边的人说:“我看咱们再加加温,从城北放它几炮,让陈长捷坚信我们从城北进攻。”
当日下午,部署在城北的四野一个炮兵团连续轰击半个小时,将北城蒋军工事猛砸一顿。陈长捷上当了,当天夜里,他将守城主力115师从城中心防区调到城北。这一来,原本尚是首尾相顾的天津城防体系,因115师的调离,中心一线顿时薄弱起来。
国民党军第62军军长林伟俦还算清醒,他告诫陈长捷:“共军的主攻方向还是在西南面。”
陈长捷自信地说:“刘亚楼指挥部都搬到城北了,肯定想在城北主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