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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解放军愈战愈勇国民党兵败如山倒(6)

这天上午,有不少地下组织派人与我军联系,聂风智走过去一看,两间屋子挤得满满的:有穿粗衣布鞋的,有西装革履的,有烫发涂口红的,门口还停着几辆小轿车。聂凤智要过他们的证明文件,一份份翻看着,不由得起了疑心:怎么有不少组织的名称、番号与上级通报的情况不相符合呢?

由于战斗仍在紧张进行,一时难辨真假。便决定让他们逐一详细登记,不能贸然处置。

时近中午,情况更加复杂了;到27军军部及各师、团接头的各种名目的组织越来越多,街头上也突然挂出了许多机关、团体的牌子,有什么“中共华中局行政办事处”、“四大军区政治部联合办事处”、“接收委员会”、“人民自卫队”、“淞沪机动队”、“中共地下军辉字纵队”等等。

有一伙人还公然挎枪,在我27军军部四周活动。军首长派侦察科长去查询,他们流里流气,耀武扬威,根本不听招呼。军警卫营听命行动,一下子把他们包围起来。经审讯。

原来是一伙地痞流氓分子,企图趁火打劫。

军部立即通报部队:凡发现不符合上级指定名称和番号的组织,一律令其交出武器,集中看押,听候处理。在地方党组织的协助和支持下,27军接连取缔了几伙特务和黑社会组织,严重打击了他们的气焰。

这一手真灵,街头上那些五花八门的牌子,有的油漆还未干,一夜之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我军进入市区时,党中央指示,要求我军采取安全措施,寻找和保护住在上海的民主党派领导人和其他知名的爱国人士。毫无疑问,这是一项极为重要的政治任务。在上海解放前夕,国民党特务机关在上海疯狂逮捕和杀害共产党人和爱国进步人士,有的学校被钉上铁丝网,临时充作监狱。进入市区后,人民解放军迅速接管大大小小的监狱,取缔特务机关,使得许多关押人员得救了。27军由政治部主任仲曦东率领工作组,按照上海党组织提供的情况,先后查访到宋庆龄、张澜等一大批知名人士,并采取了严密的保护措施。

对宋庆龄住宅的警卫,还引起一个不小的误会。

宋庆龄,当时大家都习惯地尊称她为“国母”,在干部、战士中威望很高。部队接到警卫任务,既感到十分光荣,又觉得压力很大。由于基层指战员刚从战场上下来,缺乏这方面的经验,不懂得保护重要目标要贯彻“内紧外松”的原则,搞成“内紧外也紧”。在宋庆龄淮海中路西端的住宅周围,昼夜巡逻,荷枪实弹,如临大敌,引起了宋庆龄的不快,加上在布置任务时,上级指示要严格审查进入住宅的人员,防止坏人混进去。层层下达,三传两传,传走了样,变成不通情理的一道命令:“只准出,不准进。”

一天,宋庆龄外出有事,乘车回家时,被战士们挡在门口。宋庆龄的随员下车作了解释。战士们说:我们不认识她,先不能进去,我们要请示上级。宋庆龄生气了,叫司机掉转车头,直接开到3野司令部,当面找陈毅司令员告了一状。

陈老总赶紧作了解释,劝她消消气,并主动承担了责任。随即派专人把她护送回去。

陈老总在电话中严肃批评了27军,责成27军去向宋庆龄赔礼道歉。

老总解最后一道难题

5月27日,苏州河以北市区大部分被我军上领,一部分残敌盘踞在杨树浦发电厂和自来水厂,成了瓮了中之鳖。要用武力解决这股敌人,并不困难。

但聂风智等军首长不能不考虑到,万一双方交起火来,水电设施肯定会遭到破坏,将严重影响全市生产和市民生活。

为了找到与该部敌人联系的线索,我27军分头探访。急切之间,一无所获。

正在这时,陈毅司令员和华东局负责同志一齐到27军军部来了。

聂风智、刘浩天简要地汇报了情况。当说到杨树浦发电厂还未攻克时,陈司令员的浓眉渐渐锁紧了。

“他们属于哪一部分?”

聂凤智报了守敌的番号。

陈司令员一边重复着敌人的番号,一边用手指在桌面上轻捷地弹奏着。他思索了一会儿说:“他们的副师长叫……许照。对!你们赶快查找蒋子英的下落,他一直住在上海,过去在国民党陆军大学任过教授,许照是他很得意的学生。”

有了陈老总一席话,最后的难题迎刃而解。27军通过蒋子英的关系,顺利地说服发电厂守敌放弃固守的阵地,全部缴械投诚。

聂凤智、刘浩天留陈老总吃晚饭,他痛快地答应了:

“噢,你们拿什么好菜招待啊?我可是真饿了!”

聂凤智笑了笑说:“好菜肯定有,保险对你的胃口!”

“好菜”端上桌,是一盘辣椒炒鳝丝。陈老总吃得满头满脸直冒热汗,连连大声说:“好吃!好吃!”

不一会儿,盘底就朝了天,陈老总指指空盘子,又说:

“就要这个,再来一盘。”

这下可愁坏了聂凤智。他知道,这几条黄鳝,还是他们从郊外田埂边顺手捉来的。天又黑了,到哪里再去搞黄鳝?

即使派人到郊区现捉,那也来不及呀。

聂凤智正在为难,炊事员却飞快地端上菜来。定睛一看,又是一盘辣椒炒鳝丝。聂凤智还没有来得及弄清其中的奥妙,陈老总已嚷嚷开了:“好啊!菜不够,辣椒凑。就这个好,这个好!”

原来炊事员看到陈老总吃得高兴,把剩下的一点黄鳝,多加上一把辣椒,又重新炒上一盘。这才在餐桌上救了急。

陈老总边吃边讲,兴致很高。说古道今,谈笑风生。最后,他突然问聂风智:“这一刻最想干什么?”

聂风智如实地回答说:“我想驱车转遍上海市的每一条大街小巷,然后舒舒坦坦睡上两天两夜。”

陈司令员仰面大笑起来,指点着聂风智说:“你啊,一天一夜也捞不到!城市打下来了,还要保住它!”他顿了一下,又郑重地说:“你们现在就着手整顿部队,担负起城市的卫戍任务。”

解放崇明

淞沪地区战斗结束后,同吴淞口隔江相望的崇明岛尚有残敌盘踞。该岛守敌为国民党暂军和县大队等近万人,企图封锁长江口,探听我军动态,并控制了若干艘轮船,随时可能逃窜。

我第25军人不息鞍,马不停蹄,奉命攻歼崇明岛残敌。

部队于5月28日进至嘉定东北地区整顿。一面进行动员,一面筹集船只,做渡江的准备工作。

根据我军掌握的情况,崇明岛守敌的分布情况是:县城3个团,庙镇1个团,崇明南小岛1个团,均属暂1军,南北堡镇地区敌情不详。

第25军决心以第75师(附山炮团2营)为第一梯队,向崇明岛登陆攻击,以第74师为第二梯队,配合75师行动。

在船只不足的情况下,为了不使敌人跑掉,第75师派遣侦察队于5月30日13时先行渡江,在崇明桥鼻港登陆,并迅速向应头镇西之江口镇发展。该镇守敌水警队200余人向我军投降。

与此同时,我224团1个营在万安港、万隆港登陆,向巴掌镇前进,未遇到敌人抵抗。18时,第75师师指挥所率224团2个营继续渡江。当晚,2个营登陆崇明;师指乘小炮艇迷失方向,驶至宝山,旋又折回浏河,未能过江。

31日,师指率223团在万安港、万隆港登陆后,向巴掌镇、津浦桥前进。224团于上午向桥镇前进,俘敌30余人,据俘虏供称,堡镇尚有敌人。师指即以第224团全部和223团1个营包围县城,以223团(欠1个营)向堡镇挺进。

6月1日5时许,为靠前指挥,第25军指挥所在万安港登陆,下午,进至桥镇。

第74师由浏河起渡,分别于万安港沿岸登陆,东开堡镇。当天上午,第223团已经包围了堡镇,224团包围了县城并攻占了四关及崇明码头。

当夜,堡镇守敌在四面被围的情况下,暂师副师长带领2270余人投降。

6月2日晨,县城守敌暂1军勤务连及第29团2营、突击纵队1团、崇明保安团等部共1427人向我军投降。最后,我第74师220团追歼朝阳镇残敌,生俘70余人。

祟明岛全境解放,共歼敌3790余人。我25军圆满地完成了上级赋予的解放崇明岛的作战任务。

至此,上海战役胜利结束。

上海战役经16昼夜激战,共歼灭国民党第37军、51军和第21军之145师、146师、230师,第123军之182师、308师、334师,暂8师及交警7个总队总部;第12军、75军大部;第54军、52军及第99师各一部,共约15.3万人。

缴获各种火炮1370门、各种枪8万余支(挺),坦克、装甲车119辆,汽车1161辆,舰艇11艘,以及大量装备物资。

粟裕张震关于解放上海战况向中央军委的报告(1949年6月9日)

我自京杭道上取得胜利后,七、八兵团分任京杭地区军管警备及开辟新区工作。九、十兵团附二六军在太湖南北休整十余日后,即开始执行淞沪作战任务,自十二日至十六日控制淞沪外围地区,十六日至二十三日与敌相持反复争夺,二十四日敌被迫弃守浦东街区及城郊,苏州河南街区其缩集江湾大场一带,二十五日至二十七日晨会歼沪敌主力,全役结束。兹将战况综报如下:

一、九兵团先以二○军于五月十二日十三日分别攻占平湖、金山卫,为三○军、三一军打开进击浦东的道路。尔后军主力转进浦西、松江以东地区,于十三日晚十四日晨驱逐松江青浦之敌。二十七军荫蔽集结莘庄、七宝以西地区,以不过早迫近威胁沪南街区。

三○军于十四日收奉贤、南汇,十五日占川沙,十六日全歼被截围于川沙东北林家码头地区之五一军军部及新恢复之两个师并暂八师等全部,共歼约万人,俘虏过半数,十七日、十八日两夜逼近高桥以南及东南近郊并占南北高行,进入敌之坚固设防地带。

三一军十六日午攻占周浦(南汇西北四十里)俘敌海防支队等二千五百余,十八日、十九日占领并控制黄浦江东岸东沟镇至朱家桥段,二十日晚攻占高桥西南近郊各点并以主力协同三○军主力攻击高桥。

十兵团二六军十二日夜占昆山并于其以东之西巷截获东逃之火车两列,俘敌一八二师一千五百余人,继于十四日未占南翔后,即集结于其以西地区,待命进攻街区。

二八军十二日晚十三日晨占太仓、嘉定、罗店等地,歼敌三○八师(欠一个团)全部,俘三千余,十四日晨包围刘行进迫杨行,十四日夜攻击刘行,迅速通过九道障碍突入市内,十五日午控制街道,俘敌七三团三百余人,但仍有不少独立堡群残存于街外四角,至十七日午始完全肃清。

二九军十二日下午攻占刘河,十三日两次攻月浦均未奏效,十四日晚总攻,十五日晨全占街区,俘敌五团二百余,但周边仍为敌坚固堡群,另部并于十三日十四日三次由月浦两翼向吴淞楔进均未奏效。

自十三日至十六日该两军进入敌淞沪主阵地后,由于事前攻坚思想与物质准备欠充分,而以野战战法攻击敌坚固设防阵地致遭有数千人的重大伤亡,经迅速纠正研究经验教训,转为小群动作,集中力量组织爆炸采取攻击地堡群战术后,迅速收到效果。

如二八军在肃清刘行外围十余钢骨水泥地堡时歼敌四个班,仅伤亡六人。二九军二十三日晚完全攻占月浦外围,十二日至十六日外围作战告一段落,完全击破敌在外围之一二三军、五一军、暂八师及土顽等部,俘约近两万人,控制沪市外围阵地,使敌失去守备沪市外围屏障。

二、汤匪为保持上海逃路,逐即以苏州河以北及西南高桥地区为重点调整部署,于十五日着原五四军军长阙汉骞至高桥成立浦东兵团,统一指挥一二军、三七军、五一军,因五一军被歼后一二军与三七军又被我隔断,怕困守于高桥及浦东衙区、浦东阵地被割裂,十八日、二十二日复从沪西先后抽调九五师及七五军主力增援高桥,以增强高桥地区主阵地之守备;保障逃路,左侧,十五日以九九师及二一军主力分头刘行、月浦方面,以增五二军在该方向之守备力量,二十四日又以六师主力增援月浦地区,并组织连续顽强的反击图确保吴淞地区。

我自十六日开始向敌主阵地攻击后,敌每猛犯以飞机、兵舰、坦克、步兵及要塞炮火向我联合反击达五至七次之多,与敌进行逐堡逐村顽强的争夺。而浦东水纲地区,桥梁被敌破坏,地区狭窄,我山炮不能压制敌火,殊增困难。如三○军二六八团二十二日晚攻占魏陆家宅(高桥东南),二十三日晨敌以两个团猛烈反击三次,并一度突破我阵地,最后由该团干亲率警通人员打垮下去;又如二十四日上午敌以四个营、八辆坦克在两小时内连续向月浦南郊之二五、三二高地反击四次,亦曾突占我阵地一角,最后仍均为我夺回。因作战地区狭小(地堡洼水多不便构筑工事),敌部队集中,炮火集中,故作战中敌炮火对我伤亡很大。

三、为求迅速占领上海,歼灭蒋匪守备兵力,不使其窃运物资,我们于五月二十日后调整部署,除原有各军外,并调杭州地区之二三军及镇江守备之二五军及特纵炮兵主力战车团参加攻沪作战,并决定首先完成肃清浦东之敌,而后割歼沪市苏州河以南之敌并攻占吴淞地区,完全断敌退路,进而会歼苏州河以北江湾大场地区之敌,相机完成夺取上海任务。

二十三日晚发起攻击至二十四日晨,二十军已全部占领浦东街区,守敌三十七军渡江西逃,二十七军攻占虹桥,进迫沪西沪杭铁路之西侧。二十四日午二十七军先头抵徐家汇车站,斯时苏州河以南之敌均已撤往河北,至此,除高桥地区据守之敌外,沪敌全部收缩于苏州河以北地区。

据报汤、陈匪首已于十六日晚离沪先行下船待逃,各方材料判明敌图弃守南逃,我们则令各军迅速向沪市内部插入,分割截歼敌人。二十七军当即由徐家汇、梵王渡一线向街区攻击前进,二三军先头师亦赶到,于二十四日夜入市,二十军主力亦于二十四日夜从高昌庙、龙华一带西渡黄浦江,至二十五日拂晓已全部控制苏州河以南街区。二十五日晚全线继续猛攻,二十五军、二十三军主力均投入战斗。十兵团主力猛扑吴淞,九兵团主力强渡苏州河,指向江湾杨树浦会歼敌之主力。

至二十五日晨四时,二十九、二十五两军已攻占宝山、吴淞,俘敌万余,二十六军二十五日晚攻占真如、大场,二十六日晨在大场、江湾间等地共俘二十一军、一二三军及二○二师等部达四万人,三三军亦于二十六日晨攻占杨行,俘敌三千余,二七军、二三军二十六日晨在苏州河以北街区,各俘敌万余,三十、三十一两军二十五日十九时总攻高桥,二十二时攻占,守敌西逃,追击至二十六日晨共俘万余并全部肃清浦东之敌,浦西之敌亦要解决,仅剩大股待降者及小股流窜,零星散落者,二十七日午二十七军受降最后一大股敌二三○师全部于杨树浦。至此,大上海全部解放,淞沪作战胜利的结束。

全役计歼敌三十七军、五十一军全部及二十一军、一二三军之各三个师及暂八师全部,八军之五个团全部及五个交警总队(二、五、六、十一、十八)全部及五二军、七十五军大部(待证),共俘敌约十二万余(最低数字)。汤匪率五四军大部,八军、五二军、七五军之一部并九九师大部及二十一军、一二三军之军部并两个炮兵团等共约五万人,于二十五日二十一时全部下船离沪,共乘五六只(海面观察数)船艇轮分别逃往定海及台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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