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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童年

小凌晨没有去怨恨那些村民,尽管刚开始的时候心里觉得很委屈,也只是默默地承受,他相信一切会随着时间流逝变好起来的。

而且不知从何时起,每晚深睡,他脑海里不时浮现一些模糊的画面,他恍惚觉得那是自己的前世经历。他看到前世活在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里,那里的人或者不应该归为人类,因为他们竟然能在不依靠外物的条件下飞天遁地,拥有翻天蹈海的大神通,简直无所不能,而他竟然是他们当中的一员!那里还有各种他只在电视西游记里面,看到的类似妖怪一样奇形怪状的仙魔鬼怪。这些简直颠覆他的思想,令他的小心灵为之震撼不已,但隐隐心底对那个世界却又充满了向往与渴望。

另外还有些很散乱的记忆碎片,每当他想要捕捉时,这些记忆却又消失不见。只不过,久而久之,他的脑海深处慢慢浮现出一个身影,像是个女孩子,那个影子仿佛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灵魂深处,挥之不去。

他总觉得自己好像不属于这个世界一样,是因意外来到这里的,并且自己似乎还有着很重要的事情要到一个很远的地方去完成。当他脑海出现这些想法的时候,他自己都吓了一跳,惊出一身冷汗。当然这些想法他都是深埋心底,连父母亲都没告诉,他不想让关心他的人担心,而且直觉告诉他还是不要说出来为好。这些让他觉得好是烦懣。

别看凌晨现在年纪还小,但却非常聪慧,心智早熟,也不像同龄孩子那般喜欢活蹦乱跳,并且有时能理解大人的一些想法。在他身上隐隐显现了一些大人的成熟,这让他自己都觉得奇怪,不过他却很少表现出那丝成熟稳重。

本是欢乐无忧的童年,小凌晨有时却显得多愁善感,常常独自一人站在村后山丘顶上看夕阳,眼神茫然眺望远方,好似要看到另一个世界。脑里有时思索着我从何而来,究竟又要到那里去,也想竭力唤醒那些散乱记忆,但每次都是无果而终,徒留苦恼。

他喜欢夕阳,喜欢这里的宁静,现在他开始每天迎着朝阳上学,还是老师眼里的好孩子。他有时在想也许哪天离开这里了,去寻求心中的答案,可能永远不会回来了,这里的一切会不会带给他温馨的怀恋,不会去想风会吹没了他在这里走过的足印,时间会抹平他曾留下的痕迹。

不久后,凌晨穿过茂密的小竹林,看到了凌家村的点点灯火,他低着头加快脚步,不想看到村民那有些回避甚至厌恶的眼神,也掩饰着眼底的那抹无奈。

突然,凌晨感觉撞到了什么东西,有点软绵绵,他急忙后退几步,抬起头就看到了一张带了明显的岁月刻痕,却又挂着慈祥的脸,正是村长老头。几年过去了,这老头虽然满头白发越加雪亮了,但身子骨还是显得很硬朗,而且也没有弓背,看起来精神满面,还很有活力。

村长老头这时脸色一正,佯装吹胡子瞪眼对凌晨斥道:“凌晨小家伙,干嘛要低着头走路,你说都几次撞到老头子我肚皮了,我这身子骨都快被你撞散架了。”

凌晨见是村长老头,听他这么说,一点也不觉得羞愧,反而上前几步扯着老头衣角,略带娇气地说道:“哪有,村长爷爷身子最棒了,还可以再活百岁。”说着凌晨踮起小脚,调皮地伸出白嫩小手轻轻揪了揪老头的白胡子。

这时大黄也跑过来围着凌晨左蹦右跳,显得亲昵无间。这狗说也奇怪,凌晨刚出世时还不怎么跟他亲近,甚至有些畏惧似地疏远,结果不知怎的,几年后时常跑来蹭凌晨,有时整天追着他跑来跑去,显得精气神足,一点也不像活了十多年的村狗那样显得老态,这让村民们都不禁称奇。

凌晨知道,村里对他真心好的就那几个人,他也清楚老头并没有真的生气,所以一点也不避讳地跟老头撒起娇来。

也只有在这些人面前,他觉得自己才像一个天真可爱的孩子。他很享受也很珍惜这些人对他的关怀与喜爱,总感觉心头暖暖的。

村长老头轻轻拨开凌晨的小手,满是沧桑的眸子,正笑眯眯看着凌晨洋溢着童真的稚嫩可爱小脸,也不揭穿他避开自己的问题,反而有点享受凌晨的赞扬。老头伸出有点枯瘦的手,摸了摸凌晨的脑袋,笑呵呵道:“小晨,怎么又一个人跑到山丘上发呆,不跟村里的小朋友一起玩耍?”

凌晨闻言,先是低下了小脑袋,接着转身扯着大黄的尾巴,直逗得大黄狗兴奋蹦跳,然后才回过头来对着村长笑咯咯着说道:“才不跟那些小屁孩玩泥巴,一个个不是时不时哭鼻子,就是傻里傻气地又吵又闹,一点都不好玩,我跟他们不再是一个年龄段的,我已经是一个小大人了。”说着眼里却闪过一丝老头没发觉的孤寂。

小老头捋捋胡须,笑嘻嘻点头,“好好好,不知不觉咱们的小晨已经长大了,是一个大孩子了。”显然老头被凌晨的童言逗乐了,而后他就站在一旁静静看着凌晨跟大黄狗嬉戏。

过了好一会,村长说道:“不早了,小晨赶紧回家吃饭去吧,不然让你妈担心,要做一个懂事孝顺的乖孩子。”

“恩恩,村长爷爷慢走,村长爷爷再见。”凌晨听后点点头,向老头挥挥手,转身往自家里奔去。

村长老头望着凌晨的背影,微叹了口气,摇摇头向自家走去。村里的情况他自然知道,他相信几年前的诡异不是凌晨引起的,这小家伙给他一种很亲切甚至舒服的感觉,他很喜欢这孩子,但他也说服不了村民。每次看到凌晨独自一人在山丘顶上发呆,这老头总是以为这孩子心里装着事,老头也没问出什么,就觉得小凌晨挺可怜的,只想对他好点。老头也经常开导凌晨不要在意村民的眼神,不要让你纯洁的心灵蒙尘,也不要对村民们产生怨念,一切总会好起来的。

经过六婆子家时,凌晨特意去看候了一下。六婆子的独子凌空去年又去外地了,就算凌空呆在村里也很少跟村民往来,大多时间都是足不出户,搞得神神秘秘。

凌晨曾无意间发现了凌空对他的怀恨与戒备,心中感到莫名不已,对凌空自然不敢过于靠近,因此在凌空宅家的那些日子,凌晨很少来探望六婆子。如今六婆子自己一人在家,凌晨就时常来蹭门。

“六奶奶我看您来了。”凌晨一进门就甜甜地跟六婆子打着招呼,见到六婆子一张饱经风霜的脸还是显得有些病态,凌晨上前几步,亲切问候着,“六奶奶您感觉身子好点了吗?看到您憔悴的面容,小晨心里好难过。”面对和蔼可亲的六婆子,凌晨显得很亲近,他知道六婆子像村长老头一样是真心地对他好。

六婆子看到凌晨到来,满脸的皱纹顿时化开了不少,明显表现得很开心,很慈祥地笑看着凌晨,伸出枯柴般的手轻抚着凌晨的脸蛋,“小晨不要伤心,六奶奶的身子好着呢,只是人老了皱纹多了些,咳咳!”只是刚说到这里,六婆子就弓着腰剧烈咳嗽了几声。

一旁的凌晨只能心急地踮起脚尖,轻拍着六婆子的背,轻轻搀扶着她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六婆子摆摆手,说道:“小晨不要担心,老毛病了,咳着咳着就好了。”

接下来凌晨只在六婆子家闲聊了一会,便离开了。六婆子倒是很热情地想留他下来吃晚饭,只是凌晨心里惦记着母亲,夜黑了免母亲担忧就婉言谢绝了。

还没到家门口,凌晨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他不禁食欲大动,赶紧小跑几步。到家门口时,差点撞到了自家母亲李惠,“妈,我回来了,真香呀,又有好吃的了。”凌晨一边急忙刹住脚步,一边吸着小鼻子说道。

李惠见凌晨回来了,点头温和笑道:“恩,小晨当心点,饿着了吧,赶紧洗洗手吃饭去。我正想去叫唤你呢,以后不要出去后山太久,夜里起风了,当心不要着凉。”说着李惠摘掉身上的围裙,拉着凌晨小手往屋里走去。

李惠知道村里人对儿子的态度,因几年前村里出现的情况,她也跟一些村民起了争执。她好不容易有了个孩子,虽不是亲生却待他胜似亲生,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不让凌晨受丁点委屈。只是每次看着儿子孤单一人看夕阳,李惠总感觉心里微微地发疼,时常叹息,就想着给这孩子更多的关怀。

凌晨点点头,在家里,母亲从不让他做家务活。父亲近几年都随村里一些青壮年男子出去打工,只有过年过节才回来,而母亲就在家里打理一切,种种果树,养养牲畜。她是典型的家庭主妇。

父母亲仰事俯畜,就这样一起撑起了这个家,也一起呵护并守护着这个温暖的小港湾,还有他们的心头肉—小凌晨。

一家人总是聚少离多,好在凌晨虽年小,但懂事,又聪慧。因此生活虽平淡,一家人倒也过得开开心心。

只是看着父母亲日渐苍老的背影,凌晨总感觉心里有点发堵,鼻子有点发酸,有时真希望自己快快长大,好从父母那里接过沉甸的担子。

虽然都是简简单单的家常饭菜,凌晨仍然吃得津津有味,母亲在一旁笑看着他,还不时给他夹菜。

“妈,您也多吃点,来尝尝这个青葱豆腐片,还有水煮竹笋,干活就不会累了。”凌晨也给母亲夹菜。

“好好好,妈也吃。”李惠忙点头,眼睛都快眯成了月牙儿,只是又把好吃的堆给了儿子。

凌晨觉得家里是最温馨暖人的,这里永远有爱着你,关怀着你的双亲,有时候他想就这样过一辈子也挺幸福的。

黑夜来得很快,母子俩就在昏黄的灯光下吃着晚餐,土黄色的泥墙上晃着两个又大又长的影子,空气中还不时回荡着他们的欢声笑语。

出奇地,这一晚,凌晨睡得好踏实,没再梦见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不用去挂念那些令他烦心的事情,他只觉得没有烦恼的日子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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