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依楼现在的情形,就像一个小丫鬟蹲着身子托着药碗,伺候哪家的大少爷喝药一般,这若是被外人看见,还真会大感惊讶,毕竟以赵依楼的赵家第一世家小姐的身份,赵依楼即使是朱狄的夫人,也轮不上赵依楼这般伺候,但或许也有人认为,以朱狄的颜颜值,天下女人只怕都愿意这样伺候着。
不过赵依楼可没想到这些,她的目的很简单,让朱狄将药汁喝下去,然后身体康复。
朱狄很快就吸完了半碗药汁,不只是出于习惯还是因为什么,只听他淡淡地道:“好了,你先下去吧!”
赵依楼一怔,这话听着怎么很别扭,这好像是主子对奴才说的话啊。
朱狄立刻反应过来,那苍白的脸庞出现一丝晕红,却不好解释,愣了一下,做出了一个让赵依楼大吃一惊的动作。
他竟然一把拉起锦被,将头盖了进去,整个身体完全笼罩在锦被之中。
赵依楼呆了一呆,但很快就明白,这是朱狄羞涩尴尬,所以才像小孩子般躲起来,实在料不到这样一个有着冷漠的人儿,却有这样小孩般可爱一面。
这一夜很平静地过去,不过赵依楼脑中始终在回想着朱狄躲进锦被中的一刹那其景如妖,魅惑众生!
次日一大早,赵依楼进屋看了看朱狄,见他睡得正香甜,脸色也红润不少,看来自己的药方是管用了,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欣喜,当即又将昨日残留的药材悉心配了一下,洗了药罐,重新煎熬,赵依楼端着药碗进去时,朱狄已经微微睁开眼睛,清晨之光透过窗户照在他的脸上,那一双璀璨宝石般的眼睛带着淡淡的笑意望着赵依楼之时,赵依楼感觉到了自己的心儿似乎有些乱跳了。
赵依楼又去池子边弄了一根水草吸管放进药碗里,端到朱狄面前,微笑道:“身体好些了吗?这一碗下去,保管药到病除。”
朱狄睁开眼时带有的笑意已经隐去,淡淡地道:“赵小姐,你……你不必这样做……!”
赵依楼笑道:“你现在有力气了吗?用不着我这个小姐继续给你端着碗了吧?”
朱狄似乎是想到昨夜那最后的一句话,脸上还是有些微微发烫,自己昨夜情不自禁说出那句话,是当初在自己家中养成的习惯,冷不丁地说了出来,也不知道赵依楼是否还记着,偷偷瞥眼去看赵依楼,见她也正微笑看着自己。
赵依楼将目光收回,道:“狄哥,先喝药吧,可别等它凉了,那时药性不好。”
昨夜喝了药,朱狄感觉身体已经舒服不少,知道这药是有效果的,伸手从赵依楼手中接过药碗,轻声道:“谢谢!赵小姐”
“这样就对了。”赵依楼呵呵笑道:“同处一间屋子,咱们要互相和气一些嘛!”
朱狄忽地皱起眉头,淡淡地道:“赵小姐,您是不是该出去了……若是被大族长知道,恐怕不好吧?”
赵依楼一愣,迅即道:“你这变脸的也太快了吧!”
赵依楼撇撇嘴,转身出门,等赵雪离开后,朱狄才拿起碗中那根水草吸管,很仔细地看着,鼻尖闻了闻,喃喃道:“赵依楼?”
赵依楼本想拎着玄武长戟,往练功房去展示展示,毕竟有这样一件好宝贝,在众人面前展示一下更能满足她的虚荣心,最为重要的是,她想通过李师傅传授的戟法与《无双戟法》相比较,看看普通戟法与《无双戟法》之间有何不同,那样也好更快地总结出戟法中的优劣,达到最极致的修炼价值。
不过刚出了后花园,赵虎就像幽灵一样从旁钻了出来,鬼鬼祟祟地道:“小姐,出了事儿!”
“怎么了?”
“罗捕头死了。”赵虎平静地道:“今儿个一大早,死在他姘头家中。”
赵雪皱起眉头,低声问道:“怎么死的?”
“被割断了喉咙放血。”赵虎咧咧嘴:“满床都是血,罗捕头死的透透的。我问了一名捕快,他告诉我,凶手下手狠,而且准,就拉了一刀,一刀就弄死了就郡府实力非同一般的罗捕头。”
“抓到凶手没?”
“没有。”赵虎摇头道:“敢动手的,那就不是普通人,有那个身手的,也不是普通人。审了罗捕头那个姘头,那娘们吓傻了,泼了半天凉水才回过神,只说凶手一进门她就光着屁股躲进了被子里,罗捕头叫了一声之后就没声,等她出了被窝子,就看到满床的血和死的透透的罗捕头。”
“死的倒是痛快。”赵依楼冷笑道:“罗捕头是杨晋篙的亲信,也是他作威作福的得力助手,如今突然被人杀了,杨晋篙可有什么反应?”
赵虎立刻点头道:“有,反应大着呢。衙门的三班捕快都出动查凶,就连碧月城防军都差点要调动起来。那架势弄得挺大,老爷都去了衙门,商量缉拿凶手的事情。小姐,你倒是想想,咱们碧月城虽然百姓过的不富裕,但是一直以来,却都安分守己,别说杀死官吏,就是平常的谋杀也很少发生,这一次死了杨晋篙的亲信,他怎能不怒?老爷只怕也有些火气了。”
赵依楼眉头皱了起来,想了想,忽地想到一事,冷笑一声,并不多言,抬脚便往马房走。
到了马房,马房总管立刻迎上前来,笑眯眯地道:“小姐,要用马?”
“那小子呢?”赵依楼淡淡地道:“龙城。”
“在马厩里喂料呢。”总管有些紧张,赵小姐神色不善,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吧。
赵依楼甩下马房总管,快步来到西边马厩,只见龙城正坐在草堆上,背靠着马厩的围栏,手中拿着一个大馒头,口中正在嚼咬着,看起来极其的散漫无聊。
赵雪握紧玄武长戟,走上前去,左右看了看,空旷的马厩四周并无一人,看来马夫们见有新人来,都将活儿摊给了龙城。
“馒头香不香?”赵依楼凝视着龙城,淡淡问道。
龙城瞥了赵依楼一眼,平静地道:“知道那事儿了?”
“什么事儿?”
“死人的事儿。”龙城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锋利的小匕首,削着馒头片放进嘴中,然后将匕首凑近自己的脖子,做了一个轻轻一拉的姿势,笑得很诡异:“你试过没有,这样轻轻一拉,恶人的魂魄就飘出身体,投不了胎,只能做一辈子的孤魂野鬼。”
赵依楼在龙城面前,冷笑道:“想不到你下手还真是狠,身手也不一般。你不是还口口声声说,与狗争是为狗吗?罗捕头在你眼中是条狗,你杀了他,和他一般见识,难不成也变成了一条恶狗?”
龙城用匕首削着馒头片吃,淡然道:“我只是杀一条乱咬人的狗。不杀他,会有更多无辜的人伤在他那眦在外面的狗牙上。”
“那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一做,很快便有人会怀疑到你的头上,你昨天和罗捕头的仇怨可是有很多人看见的。我带着你回来,也是有很多人看见。”赵依楼冷声道:“杀一条狗不是大事,但是连累到赵家,那就是大事!”
龙城一声不吭,一片一片吃馒头,直到将馒头吃完,他才将匕首在自己新换上的马夫装上擦了擦,收了起来,站起身凝视着赵依楼,淡淡地道:“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送我去衙门,此事便连累不了你赵家,我一定会乖乖地跟你去衙门。第二,保住我,从今以后,我欠你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