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后,他的干粮越来越少了。
他淡淡自嘲,也许我该去啃树皮、吃草根了吧?
恍惚中,耳边响起了吱吱声。
他好奇地睁开了眼,原来是一只猴子,正坐在自己身前,眼睛滴溜溜地看看自己,又看看自己身前油纸上装着的干粮。猴子双臂中还抱着四颗野果子。
白少羽心中奇道:“它莫非想要拿果子跟我的干粮交换?”他虽然身处逆境,干粮已经所剩不多,但见这猴子机灵可爱,忍不住打开了油纸,给猴子扔去一块干粮。
猴子眼睛滴溜溜地打量白少羽,然后缓缓地、有些害怕地爬到他身前,把那四颗果子扔到他面前,然后吱呀一声怪叫,跑去捡起了干粮,大嚼几口,猴脸大悦,蹦蹦跳跳地跑开了。
白少羽禁不住莞尔一笑,便拾起了地上的果子,咬了一口,微酸而甜,也算挺可口的,便忍不住大口大口地当作干粮吃了。
这几****主要是坐禅,修炼凌霄道法。隔天,那只棕毛猴子又携了一名同伴过来,该同伴也同样抱着四颗野果来,看样子也是对自己的干粮垂涎不已,想要交换。
白少羽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骂道:“死机灵的猴子,我的干粮都快要吃完了,你们还想来换!”却也毫不犹豫,打开油纸,扔出去了一块干粮。
那名新来猴子倒是比较大胆,趾高气扬地走到白少羽面前,把果子放下,也不怪叫,大摇大摆地走去捡起了干粮,津津有味地嚼起来,大有“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公公平平我怕谁”的气概。
白少羽枯寂之余,有猴子相伴,也觉意甚欣慰。于是分别给两个猴子起名为小二、小三,先来的叫小二,后来的叫小三。至于先来的为何不叫“小一”,那是因为他把自己看成了小一,自比猴子,倒也乐在其中。
一天又过去了。
他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干粮,还能维持三天。也不知道过了这三天,该去啃树皮、挖草根,还是去河里抓几条鱼?
谁知道,第二天,小二和小三又带了三五只同伴前来,猴子们抱着野果,叽叽喳喳地要跟白少羽交换干粮。白少羽不敢犯众猴之怒,只好无奈地把自己的干粮都换了出去。猴子们居然都不害怕他,在他周围,叽叽喳喳地嚼着干粮,还时不时摸摸他的头发,拍拍他的衣服。
白少羽心中无奈,却也乐得接受。
也许明天,该要过茹毛饮血、野人般的生活了吧?
天刚蒙蒙亮,白少羽就被一群猴子叽叽喳喳的叫声吵醒了。他醒来一看,原来这些猴子一大早采了许多野果,扔在他面前。白少羽心中感动不已,便饱餐了一顿。
从此之后,这些猴子几乎每日三餐都会给他送来一些野果。白少羽自此也不愁吃了,经常跟这几只猴子玩耍。一人七猴,乐得堪比神仙。
有一天,白少羽照常醒来,耳边同样响起了猴群吱吱呀呀的声音。只是这些声音听起来有些悲沉,不知道猴群中出了什么伤心事。
他顾不得吃猴子们刚给自己摘来的野果。看看猴子们,只见猴子们都围着小二呜呜叫,猴颜悲伤,泫然欲泣。他走到前面,才发现小二背后擦伤了一片,一只腿也鲜血淋漓,微微跛着,估计骨折了。
小二猴颜憔悴,眼睛泪汪汪地注视白少羽。
白少羽一猜也知道,小二肯定是给自己摘野果,不小心摔伤了。当下不由得一阵心痛,俯下身抱起了小二。
这时,小三抬起手指,指了指天空上方的云中川。呲牙咧嘴,好像在说什么。其他猴子忽然也跟着龇牙咧嘴,纷纷指向了上方的云中川。
白少羽奇道:莫非禁地云中川中有高人可以医治小二?
当下更不多待,立即去附近灌木丛撕来了几根藤蔓,编织成了背带,把小二当成婴儿一般背在身后,然后来到悬崖下,看着云中川上垂下的藤条。
就算背上擅闯禁地的罪名,我也要救了小二!
少年憋着一股韧劲,硬是抓住粗大的藤条,往云中川爬去。
云中川高达百丈,而且周围岩壁十分湿滑,要往上爬,着实凶险异常。
少年一身孤韧,竟是没有半分害怕,紧紧抓着藤条,奋力往上挣扎攀缘。
山风在耳边呼呼吹过,一人一猴,也在风中摇晃不已。
手掌渐渐辣痛,手臂也渐渐酸麻,但他听到身后猴子小二的痛苦呻吟,心中一股韧劲勃发,咬了咬牙,继续往上攀爬。
终于爬到了云中川上方,白少羽气喘吁吁地坐在悬崖边上,俯瞰玉清峰。他也从二师兄沈万钱那里听说过,云中川有幻象禁制一事,想来这只是针对道术飞行而言吧?
他无暇多想,沿着河水溯流而上。
两岸琪花瑶草,仙树参差,美轮美奂,恍如置身仙境一般。
我好像在梦里见过这些场景……
继续溯流而上,走了大概半里路,看到了一个湖泊,荷花香风,荷叶田田,一个湖心亭在湖中若隐若现。
或许亭中有人……他沿着湖泊疾走,在西边找到了通向湖心的跳石,当下便沿着跳石,朝湖心飞奔而去。奔跑了不足半柱香工夫,来到湖心亭,看到三名举止古怪但气度非凡的老者。
白少羽急道:“三位老神仙,拜托救救这名可怜的猴子。”
下棋老者头也不抬,淡然道:“我只会下棋,不会医术。”
喝茶老者看也不看,淡然道:“我只懂茶,医术我不会。”
喝酒老者倒是瞥了他一眼,奇道:“小子,你是怎么上来这云中川的?”
白少羽道:“我是抓着藤条爬上来的。”
喝酒老者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口酒,醉笑道:“一只猴子为什么对你这么重要?居然让你有勇气爬上云中川来求救!”
白少羽道:“猴子于我饥渴之时,日日摘野果相送。现如今它受了重伤,我也不过是报其恩德罢了。”
喝酒老者笑道:“不错不错!我就告诉你吧,河口东边有一棵百丈来高的枫树,枫树上有一位高人,你可以去求助于她。不过人家答不答应我就不懂了,哈哈哈哈哈……”
“多谢老神仙!”
白少羽匆匆道了一声谢,便跑向了河口。
一颗百丈红枫,高高地矗立于天地之间,金红夺目。来时他居然没有注意到。此时,高高的树梢上,飘来了曼妙的琴音,琤琤如流水,甚是悦耳。
白少羽觉得仙乐袅袅,飘然出尘,只可远观,不可亵渎,竟然不敢对着树梢处大声吆喝。心道:若是我大声吆喝,高人反感,反而不愿救了小二,倒不如直接爬上去,到他面前求救吧!
于是他绑好了小二,沿着红枫粗壮的树干往上攀爬。耳闻琴音越来越婉转动听,幽柔娟秀,不由得心旷神怡,继续抓着树干往上攀爬。
真不知,抚琴的该是如何灵动的一双手?
红枫树梢枝叶很茂密,这时下方枝叶被人扒开,然后钻出了一人一猴。
一女子的呵斥声:“你,你是谁?”
琴音没有停止。
一个冰冷清丽的声音响起:“婵娟,无论遇见什么,都要心如止水。”
白少羽半跪下来,知道自己冒犯了高人,不敢直视前方,只是眼角余光偷偷瞄去。
弹琴者是一名白裙女子。
白裙欺霜胜雪,风中微微摇曳。肌肤凝脂凝玉,仿佛吹弹可破。十指如玉笋,落在白玉七弦琴上,灵巧地抚动。三千青丝,在碧空微风中,飘逸飞扬,柔滑光亮。双眸冰冷墨亮,纤眉细似新月。但双眸之下,却是以白色面纱蒙住,不见真容。
恍惚那么一刹那,天地黯然失色,就连云中川花海,也都沦为了陪衬!
白衣女子身边侍立一名霞衣女子,虽也美丽,但在白衣女子身边,完全没有任何颜色。
白少羽知是高人,不敢怠慢,遂答道:“在下是符宗弟子白少羽。因身后这猴子于我有恩,现今它负伤在身,所以前来向仙女姐姐求助。”
霞衣女子叱道:“大胆,长幼不分!师父岂是你能如此称呼的?”
白少羽心中一颤,只怕冒犯对方,忙道:“那该如何称呼二位?”
霞衣女子冷然道:“我师父和你师尊平辈,你应该叫苏师叔。我虽然比你大了七八十岁,但和你平辈,姑且叫我师姐吧。”
白少羽不由得呼吸一窒,眼前这两位女子分明是妙龄女子,竟比自己大了这许多岁,心中不由得赞叹不已。高人必有驻颜之术。
白衣女子停止了弹琴,目光落在白少羽脸上。白少羽只觉得面上冰凉,如敷冰块,心中吓了一跳。
“人报猴恩,你也算是有义气之辈。念你也是重情重义之人,随我来!”
白衣女子收琴转身,凌空飘起,裙纱飘飘,如若飞天仙子一般,向东北方向飞去。霞衣女子也广袖一甩,随着白衣女子飞去。
白少羽急得叫道:“我不会飞!”
霞衣女子忽然向后打来了一条白绫,霞光道道,瑞气腾腾,一看就知是仙家法宝,便伸手抓住,踩在上面。白绫法宝便带着他和猴子小二一同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