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者,色香味俱全也。为了赏色,反而不品香、味,那就是本末倒置了。王玫略收了收惊艳之心,开始享用起美食来。驼蹄羹看似肥腻,喝起来却浓如凝乳,味道并不十分浓厚;乳酿鱼顾名思义,竟有种奶酪煎鱼的口感;冷蟾儿羹以蛤蜊为原料做成,鲜香味美,隐有回甘。进了肉食之后,再略用一些冬瓜薏米汤、葵菜汤解腻。而这些素菜的烹制果然也别有方法,尝起来滋味与平常并不相同。
待各色菜品都略尝了一遍,王玫便已经是七八分饱了。此时,便见席棚边走来一个年轻男子,后头跟着两个扛着高足案的仆役。那男子看起来不过二十余岁,生得眉目俊美,顾盼之间又自含着一股别样的风流意味。明明应该是头一次见,但王玫怎么都觉得这人似是有些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笑盈盈地走进这席棚里,朝诸位贵妇略拱了拱手,便向着李十三娘道:“听阿娘提过要办场芙蓉宴,我总算是赶上了。十三娘,有些日子没尝我做的切鲙了罢。”
李十三娘美目流转,竟是含喜带羞:“都过了这么些日子,别是手生了才好。小心些,这么多贵客都在看着你呢!”
王玫暗道:原来这个风流俊美男子就是那便宜表姊夫崔子由了。不过,切鲙?如果她没有理解错的话,这位堂堂贵公子要亲自给客人们做生鱼片?在场的贵妇们也似乎很是期待?君子远庖厨什么的,难不成在唐时并不盛行?
当然,她并不知道,切鲙绝不仅仅是切点生鱼片这么简单。切鲙的技术不但考验眼力、刀法,也是速度的较量。就如狩猎似的,切鲙早已经成了贵公子们之间的比试。在长安城,倘若哪家世族公子不会切鲙,便如同不会骑马打猎一般,迟早都会沦为众人的笑柄。而若是切鲙技巧声名在外,自然也颇得追捧。
就见那崔子由手法娴熟,很快便料理了一条鱼,细嫩的鱼脍堆积在一起,看着莹白柔嫩,令人忍不住食指大动。鱼鲙吃的便是新鲜,仆从很快便将它们分成了十来碟,送到略年长的贵妇们跟前。王玫品尝的是第二条鱼,配着酸甜的橙丝、香浓的豆豉与葱蒜泥,果然滋味非同一般,比家中厨子做的还更胜一筹。
“如何?手艺没有生疏罢?”崔子由净了手,凑到李十三娘跟前,笑着问。
李十三娘笑盈盈地赞了两句,旁边那些贵妇自也是不吝夸奖,连声说这是她们尝过的滋味最好的切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