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还须从潼关偶遇阿实说起。”她道。说了第一句,后头的话也仿佛变得流畅多了:“潼关之事我本来不曾放在心上,想不到崔氏父子却挂记着,于是便有了贵主与郑夫人在芙蓉宴上提携我们一事。当初接到芙蓉宴的帖子时,阿娘与阿嫂一直猜测着缘由。如今想来,这个解释才最是合适。”
李氏与崔氏皆颔首:“确实如此。”
“之后,阿实又在大兴善寺救了我。阿兄阿嫂本想去致谢,但他们父子却离开了。因他们并未明说,我们也一直不知道崔子竟的身份。”王玫接着道,“阿兄带儿再去大兴善寺那日,儿在长安城里闲逛,正好遇见他们父子二人,说起最近苦闷之事,崔子竟便给儿想了出家为女冠的主意。而且,他还推荐了博陵崔氏的私观,便是青光观。”
此事王奇、李氏、崔氏都并不知情,均有些讶异,只有王珂仍然一派淡定。
话说到此处,王玫略顿了顿,便又道:“那时,崔氏父子正巧住在青龙坊里,阿实便常到青光观中顽耍,我们俩也渐渐熟识起来。与崔子竟倒是没有太多的来往,但也曾见过好几回——当然,那时候儿也仍然不知他的身份。”
“此后,便是表姊带着阿实来咱们家赴宴,又拿了崔子竟的画作为礼物。也是那天阿爷与阿兄说起来,我才知道,他就是崔渊崔子竟。”说到此,王玫双颊微微一红,声音不由自主地便低了些许,“许是因投缘罢,后来……也有些来往,他又送了好些画给儿。儿前一阵神思不属,便是为此。昨日,儿在公主府见到了他,说清楚也想明白了。待他说服家中长辈之后,便会找官媒来提亲。”
李氏与崔氏均松了口气,难掩喜色。
“崔子竟对你有意,阿娘前一阵便瞧出来了。不然,他何必打理得那般光鲜,又特意带着三幅画去青光观里探望你?”李氏笑道,“只是,前两天去赴宴,便听众人纷纷说起来崔四郎续弦之事。都说他眼光高得很,崔家正在挑选合适的小娘子。哪家不是蠢蠢欲动,忙不迭地将自家合适的小娘子都推出去?阿娘还以为他改了心意,或是崔家瞧不上咱们,心里恼怒得很。没想到,他确实是个有担当的。”
“名动四方的崔子竟崔四郎,我不知已经听人说起了多少回,却还不曾见过他呢。”崔氏道,“想不到竟然成了咱们王家的女婿。”
“这女婿到底能不能成,还须得等一等再说。”王珂很平静地回道,“阿娘猜得不错,至少目前郑夫人定是不满意的。至于崔尚书,与咱们王家结亲,于崔家若是无益,他应当也不会答应。”
“虽说嫁娶之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若是彼此身份相当,顺其自然岂不是更好些?”李氏皱起眉,“小儿女们若是过得好,又何必拘泥于家族权势?”说着,她想了想,又自嘲道:“我瞧着玫娘千好万好,旁人却未必如此。仔细论来,门第虽是相当,但咱们家与他们结亲,也确实是高攀了些。如此说来,玫娘若当真嫁过去了,阿翁阿家恐怕也不好相处罢。”
见她已经开始担心她的婚后生活了,王玫有些啼笑皆非,忙岔开话题:“阿娘莫要多想。成与不成,皆由天命。而且……儿也相信崔子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