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简眨了眨眼,觉得自己还应该多说些王家的好话,让祖母对他们更有好感:“王家阿兄也很好,他还会教我们读《千字文》。我年纪大,学得最快,他对我的要求也最高。嘿嘿,大郎和王家二郎背不出来的时候,我还能教他们呢!”
“背来听听。”真定长公主兴致勃勃地道,又有些惋惜地看了一眼仍然在睡的崔韧,“你们兄弟两个一起背才好。不如这样,晚宴的时候再背给大家听,如何?”
“好。”崔简点头答应了。不过是《千字文》而已,他已经背得很流利了,还能说出好些字的意思呢!
郑夫人瞧了瞧真定长公主,笑道:“那王家,果真很不错罢?”
真定长公主勾起了红唇,懒懒地回道:“品性确实都很不错,而且,这一家人都很有趣。对了,改日不如让阿嫂也见见他家那个出家为女冠的女娘罢。听她说一说趣事,一整日都会有好心情。”
“贵主看人一向很准,那可真该见一见了。”郑夫人微微颔首道。
外院中,崔渊盘腿趺坐在书房里,挨个点评着侄儿们练的大字。崔慎、崔敏都在写楷书,崔笃已经拿着他的字学行书,都被他毫不留情地狠批了一通。
“即便是楷书,亦不能太过圆润柔媚而失了风骨。你们可曾见过虞公(虞世南)、欧阳公(欧阳询)、褚公(褚遂良)的墨迹?好生临摹几年,揣摩其中的笔意罢。大郎,你的性情不适合写行书,勉强为之反而不美。我看你最好去临虞公、欧阳公的墨迹,练成了便是大善。”
崔笃、崔敏、崔慎皆听得连连点头,一脸信服。在国子学中、在各类文会里,他们不论走到何处,都能听到他人对自家叔父书画双绝的推崇。何况家中祖父、父亲也经常说起这位叔父的逸事。因此,虽然彼此不常见面,但他们也早便对他向往已久,同时也因血脉亲缘的关系,天然便有种亲近之感。
“四叔父最近可有墨宝?能让侄儿们一观么?”崔笃又问。
崔渊看了他们一眼,大笑道:“拿笔来!”
崔笃忙奉上纸,崔敏捧了砚,崔慎送上笔。崔渊遂豪气大发,在纸上一气呵成地写了四个大字:筋骨气度。他的行书便如同他的山水画一般,气势锋锐雄浑,力透纸背。说是金戈之气也罢,说是杀伐之气也罢,带着一种令人战栗的森然寒意。
崔笃、崔敏和崔慎连连叫好,捧着那四个字如痴如醉地欣赏起来。
崔渊笑看着他们,仿佛便透过他们,看到了过去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