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何不愿接下我所赠之礼?”崔渊弯了弯嘴角,“既然我愿意送,你只需坦然收下便是。也只不过是寻常的往来而已——除非,你已经不愿意与我来往了。何况,我最近一时技痒,画了不少,书房里都快挂不下了,送出去也好。”
“……那便多谢崔郎君了。”他都已经这么说了,王玫只得如此回道。
“总觉得,这一回见面,你似乎生疏了不少。”崔渊又道。
“只是有些不习惯而已。”王玫答道,目光不由自主地便从对面这位美男子身上移开了。
崔渊一怔,抬手摩挲着自己光洁的下颌,失笑道:“对不住,长相本便是天生的,我亦无法改变。若是惊吓到了你,是我的不是。下回我再蓄须的时候,或许你便觉得熟悉多了罢。”这尚是他头一回听闻,有人竟然更愿意看他胡须满面的模样——当真是,与众不同啊。
“……”他的话中带着几分调侃,让王玫不由得微微笑了起来,心里那些许不习惯也一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这时,她想起了李十三娘暗示之事,便道:“兄长省试之事,又烦劳崔郎君了。”
“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崔渊答道,“我虽不曾见过你兄长的文卷,但以前也曾在文会上见过面,知道他是个胸有沟壑之人。如此人才,自然不该被埋没。”
“不论如何,还是要替兄长谢谢崔郎君。”王玫行了一礼,接着正色道,“横竖欠崔郎君的人情也多了,往后再一并还就是。”
“人情?若是照这样仔仔细细一笔一笔算,你替我照顾阿实,我已经不知道欠了你多少了罢。”崔渊微微一笑,一双桃花眼的眼尾飞扬起来,容光湛然,“听阿嫂说,他还想跟着你家去?恐怕又须烦劳你了。”
“若是崔郎君不介意,阿实在我家里住多久都使得。”王玫笑着答道。
“这……我虽是个不怎么称职的阿爷,却还是有些介意的。”
“所以,我虽然心里喜欢阿实,却也不能夺崔郎君所爱了。真遗憾。”
崔渊朗声笑了起来:果然,这般自然随意,这般有来有往,才是她的本性罢。他略作沉吟,突然又问:“说起来,让阿实带去的画本应是送给你的。如今你阿爷得了一幅,阿兄得了一幅,你倒是什么也没有——你想要一幅什么样的画?”
“什么样?”王玫怔了怔,也不再纠结怎么又多了一幅千金难换的珍贵画作。若是再推辞下去,未免过于矫情了些,也不合两人相交的风格。“虽说崔郎君只画山水风景,但我记得在青龙坊时,你在路边的花圃旁观察了许久。我那时候便很想知道,崔郎君眼里的花圃,到底与我所见到的花圃有何不同。”
“花圃?”崔渊心头微动,挑起眉,沉吟了一会,“我确实从未绘过花鸟图,或许并不尽如人意。若是王娘子不嫌弃,画完之后便送给你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