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他把夜里的梦告诉了母亲,母亲也甚觉奇怪,但她一想,反正我们没伤害他,感恩也好,作客也罢,随他的意吧!第三天清晨,那晚梦里的白面书生真的到渔船上来了,并对张大网母子作揖施礼,说要请大网到龙宫作客,说着便拉住张大网,附着他耳边叫大网闭着双眼,只听见耳边哗啦啦的浪涛声,不一会便听见:“恩公请睁开双眼。”大网双眼一睁,只觉眼前一亮,一座金碧辉煌的水晶宫显现在眼前。宫门的台阶上站着龙王夫妻,迎接张大网,口称“恩公请进”,于是大网随三太子进宫殿上坐,餐桌上许多仙桃仙果、各种果饼,盛情招待“恩公”。随后三太子禀告父亲,带恩公在宫殿内外玩耍,参观各殿仙境,又观看了金库,只见那金砖、金元宝、金条、银库、银锭、银条,还有玉树金花、奇珍异宝,张大网眼花缭乱,目不暇接。三太子悄问恩公,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张大网是个忠诚老实的人,又不贪财,他摇摇头说:我一样都不要。三太子反复问了很多遍,张大网坚决不要龙宫财宝,三太子实在过意不去,就对恩公说:你既不贪财,我叫父亲把殿后一把伞送给你做纪念,他点点头。大网不知伞内奥妙,认为真是纪念品。中午龙王夫妇山珍海味招待了张大网。饭毕,老龙王问,恩公救了我儿,无以为报,龙宫内外金银珠宝任你挑选。大网说:珠宝金银我不爱,就送那殿后一把伞给我做纪念吧,龙王略一迟疑,三太子说:父王,你就把伞送给恩公吧。老龙王点点头说:恩公拿去吧。于是张大网把伞拿在手中,心想,这把伞究竟有什么奥妙,难道比龙宫里的珍珠玛瑙还要珍贵吗?刚走出龙宫,三太子附耳低声对张大网说:恩公这把伞一定要带到家里,关上房门,再把伞撑开,切记,切记!三太子告别后回龙宫去了。再说张大网见太子回湖去了,快走几步,来到家门口,还没来得及关大门就急着把伞撑开了,哪知刚一把伞撑开,从伞中滚落出一位天仙似的赤身女子,全身洁白如玉,羞答答地对大网说:大网哥,你也太心急了吧,幸好门口无生人,否则如何是好。大网红着脸说,三太子又没说明,我只是好奇,才迫不及待提前把伞打开,哪知是这样,真是对不起。那姑娘说:我是父王的第四位公主,名四姑,以后就叫我四姑吧,尊父命把我喜配给大哥为妻,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说着大网把四姑抱入房中,把娘请过来,诉说在龙宫里前因后果,母亲非常高兴,并找来出嫁时的一身衣服给四姑穿,四姑穿好衣服,恭恭敬敬地给娘行礼,亲切地叫一声娘。张妈妈非常高兴,连夜找来亲戚邻居商量,第二天便安排大网与四姑拜堂成亲。从此,一家三口,大网夫妻出湖打渔,母亲在家调理家务,一家三口和和美美过日子。说也奇怪,自从四姑同大网出湖打渔,每天都是满载而归,鱼多钱多,日子一天天好起来。其他渔民见张大网的媳妇美如天仙,心灵手巧,每天出湖打渔,比谁都强,周边一人传十,十人传百,大家都知道,张大网有一个聪明能干的好老婆。久而久之,这消息传到县衙,被县老爷知道,县老爷是一个爱财贪色的昏官,他听到这个消息,心痒难耐,决定到湖边张村去巡视一番,于是带领衙役前来巡湖,催促渔民们交纳鱼税,当他找到张大网的渔船边,县老爷带两衙役走上渔船,前面看看,后面看看,看到舱内坐着一位绝色的渔姑,老爷问:她是谁?大网见县老爷问他,便说:她叫四姑,是我媳妇。老爷接着问:她是哪个村的,姓什么?一时间把张大网问得无话可答,这时县老爷把脸一沉,大喝一声,分明是从外地拐骗来的,把这对狗男女带走!张大妈连忙上前说好话,说是她娘家远房亲戚的侄女。县官说:看您年纪老,又是个女流之辈,不然连你一起抓走。于是便把大网夫妇抓走了。张妈妈哭天吼地,周边邻居都来相劝,对张家儿媳是哪村人,姓甚名谁,无人知晓。
再说县老爷把大网夫妻二人抓到县衙,便草草过堂,把大网定为拐带人口之罪,押进牢房。县官即把四姑叫到一旁细问她来历。四姑说:我本是在外逃荒女子,被张妈妈收留,他儿子张大网年轻无妻室,经邻居说合,便和大网成了亲。县官说:你不要编造谎言骗我,张大网也承认是他从外地拐骗来的。四姑不慌不忙说:现在既被老爷抓住,权在你手中,任你怎么处置。县太爷眉开眼笑说:我怎舍得处置你呢,爱你抱你都来不及,如你答应做我三姨太,便不治你的罪,而且把张大网也放回家,你看怎样?四姑装作迟疑了一会,然后说,此话当真,县老爷说,我堂堂县太爷,岂有反悔之理,四姑便答应做他的三姨太,县老爷当夜便要与四姑成亲,四姑装作羞羞答答的样子说:老爷,你也太性急了吧,我一个渔家女,自从上了张大网的渔船,连一个干净澡都未洗过,身上怪难受的,县太爷连忙吩咐下人准备大澡盆洗澡。当晚四姑对县太爷说:你要先把大网哥放出来,我俩见最后一面,再与老爷成婚。老爷叫人把大网带来与四姑见面,大网见到四姑两眼流泪,双手紧握四姑的手,四姑对大网说:大网哥请与妈妈说,叫她老人家注意自己身体,多多保重,你也不要过分难受,我到你家算来已有百日,我俩只有百日夫妻之分,姻缘已满,自然分离,等下我要县太爷在县衙银库内支付一锭银子,你要双手接着。四姑从颈上取下一金丝猴,交给大网,并吩咐你到家后便把房门关上,留下南边窗户莫关,把县太爷送给你的一锭银子和金丝猴放在一起,用一大盆装好,我教你几句咒语:金猴金猴要听话,赶快飞到我县衙,金砖、银砖任你搬,全部搬到大网家,念完即在金丝猴头上轻轻一拍,还不快去,大网一切按四姑的吩咐照办,于是只见一道金光朝县衙方向飞去,不一会只见数不清的金丝猴搬来数不清的金砖银砖,从南边窗户进,把房间里连盆带桶装得满满的。
再说,县太爷安排四姑洗澡,自己守在澡堂门口,生怕四姑逃跑,快洗完的时候,只见守银库的衙役跑来报告:老爷,刚才一阵唧唧呱呱的声音,我们还没搞清是怎么回事,待叫声停止后,打开库房,只见库门大开,里面的金银珠宝全部被搬空了,县太爷大惊失色,四姑在澡堂里哈哈大笑,说:我去也。只见四姑运起神功将澡盆的水一下泼洒到县衙里,四姑口中念念有词,瞬间万丈巨浪将县衙和县太爷一下冲到鄱阳湖里喂王八去了,四姑借水遁回到龙宫向父王复命去了。
(四)鄱湖义猫
明朝年间,豫章湖边有一村庄,名湾山村,村东头一户人家,夫妻俩生一男孩,男人名叫旺生,妻子赛花,儿子外号野猫,从小就非常机灵、顽皮,腿脚快不怕走夜路,所以村里人送他这个外号。野猫子今年11岁,因家里穷,父母没钱送他上学,只读了二年私塾,就休学在家放牛,帮些农活。这天早晨放牛回家,见村口空地上围着一群人,一个卖鱼的,挑一担鱼在村头叫卖,野猫的妈也拿着鸡蛋换了斤把鱼。这时村里一位老太婆,拄着拐杖来到鱼担旁想买鱼,看样子身边没钱,几次想用手抓鱼,可又缩回手去,鱼贩子说:老妈子要买拿钱来,不要在这里碍手碍脚,没钱就走开,老婆婆无奈地走开了。野猫看在眼里,心里着实有点舍不得这老太婆,可自己又没钱,怎么办呢?正在这时一群妇女七手八脚来买鱼,野猫看准时机,一下子就抓住了一只鳊鱼,约斤把重,他把鱼放在背后慢慢退到墙边,用背挨靠墙壁,装作若无其事地看人家买鱼,好一会儿,鱼卖完了,鱼贩子走了,村里的场地上只有老太婆傻呆呆地看着众人离去,口中喃喃自语:穷人真可怜,吃鱼没有钱,莫道富人恶,渔贩眼也浅。正在这时,野猫走到老太太身边,把那条鳊鱼塞到老太太手里,老太太说:野猫呀,你买的鱼拿回家吧,不然旺生要骂你呢。野猫小声说,这不是给家里买的鱼,这鱼是给你老吃的。老太婆说你哪来的钱买鱼给我吃,野猫告诉她是我偷的。哎呀呀,被人发现可不得了,野猫告诉老太婆只管拿去煎了吃,不管你的事,说着回家去了。
从此以后,野猫经常偷些鱼送给老婆婆吃。一天野猫看见老婆婆光着脚,拖着一双破鞋,一个灯草换鸡毛的豫章佬,挑着担子口里吆喝着,村里许多小孩子拿着破铜烂铁、鸡毛等换糖吃,野猫看见那担子里有针头线脑,还有手帕、袜子等小商品,野猫用眼盯了袜子一眼,趁乱拿起一双袜子,可不小心,将一束红丝线带到自己身上,他把袜子放在身后,想退到旁边,那豫章佬本没发现野猫拿了袜子,可他看见野猫身上挂着一串红丝线,这个崽俚拿了丝线也不给钱,野猫急了说:我没拿丝线。豫章佬一手把红丝线摘下来,看见野猫把手放在背后,便用力把野猫转过身来,发现他手中拿了一双袜子,豫章佬大叫:是哪家没教养的野孩子,偷我丝线和袜子,真不要脸。看架势还要打夜猫子,不一会,场地里挤满了好些人,有好事的小孩把赛花叫来了,说野猫偷袜子被豫章佬抓住不放,赛花一来就给野猫两耳光,接着拿一根竹棍劈头盖脑抽打野猫,野猫一声不吭,豫章佬见野猫的妈妈如此狠抽儿子,心里也过意不去,连忙抢过竹棍说:小孩一时不懂事,回家教育就是了,反正袜子和丝线也没拿走,算了吧。赛花连说带哭,我家几代都是正派人,家境虽穷从来没出过偷手摸脚的子孙,想不到这个不争气的鬼崽俚,竟然还偷人家东西,回家他父亲还要把他吊起来打,一定要打断这贼骨头。豫章佬这时非常尴尬,对赛花说:这位大嫂,我真不知道你是这么正派人家,小孩是初犯,就原谅他吧,如果他父亲脾气不好,把孩子打出个好歹来,真是我的罪过呀。说着再三劝导赛花,其实赛花也不想把事闹大,知道旺生人虽老实忠厚,但要知道儿子不学好,他一定要往死里打。所以不打算告诉旺生。可是旺生在地里刚回家,一帮好事的孩子围着旺生,告诉他野猫偷了人家的东西,被人抓住,旺生不听则岂,一听这话瘟火一崩,到处找野猫,赛花知道旺生这关难过,她到家里炒了一碗饭,让儿子先吃了,再准备叫他到外婆家住两天,让他父亲消消气,再让外公送他回来,哪知,野猫还没走出门就被旺生抓住,问他为什么要做贼,没有袜子我自会给你买,何必要偷呢?野猫知道父亲打得蛮,心里害怕,这时赛花从后院赶过来,生怕旺生手重伤着儿子,她对旺生说:那豫章佬也说是误会,我狠狠的打了野猫一顿,这一次就算了,旺生见妻子平常对野猫管教也很严厉,准备训他几句就算了,哪知旁边一个9岁的侄子,叫狗崽,他告诉旺生说:伯伯,野猫哥哥还偷了人家好几次鳊鱼,我看到了。本来旺生准备原谅儿子,听小侄子这一说,又是火冒三丈,随手拿一棒槌雨点般打野猫的屁股,野猫咬紧牙关不出声,赛花连忙抢过棒槌说:你这老孬包,你打偷牛贼吧。旺生吼叫,偷鱼贼也是一样要恶打。这时赛花问儿子,狗崽说你偷了好几次鳊鱼,拿哪去了,这是真的吗?野猫不想解释,因为他在想,鱼贩子每天贩那么多鱼卖钱,这位70多岁的老人,无儿无女的,想吃鱼,你就不能送点鱼给老人吃,又不是做贼偷给自己吃,说着昂起头倔强的样子,更引起旺生发火,旺生想再次拿棒槌打儿子时,赛花不顾一切把野猫抱住,坚决不让他再打儿子,旺生大吼一声,这、这个婊子崽,不要在我家里,我容不得你这贼骨头苗子,死得越远越好,永远不要回来。野猫说死走就死走,我永远不进这家门。说着推开母亲,猛地冲向快要断黑的山地里。顺着山间小道,头也不回走远了。赛花想出门追儿子被旺生拉住,并说让他死远些,免得别人说我生个贼儿子,没脸走出去。当夜赛花夫妻晚饭也没吃,一夜未睡。
再说,野猫牛气冲天,一口气跑出了10多里山路,小小年纪胆子大,会走夜路,结果他在岔路口分错了手,左边往山里走,右边是大路向豫章县城走,他往左边一直朝山里走进去,大约又走了十里山涧小路,边走边感到不对劲,尽是陡坡草丛,举步艰难,正在无路可走的时候,忽然看见前不远一丝亮光,他心里一惊,在这深山老林也有人居住?于是慢慢往上爬,在那亮光处有一小门,亮光是从那门缝里射出来的,走到门前野猫用小手捶打着门板,里面一位中年声音的汉子答道,是哪个?野猫应着是我,里面的汉子听出是个小男孩的声音,便问,崽俚子,这么夜深到山里作甚。野猫说,走错路了,要借宿一晚,汉子开了门,那汉子见野猫却是一个十来岁的孩童,便指着后边猪窝式的床铺说,睡那里。边说边盛面条吃,野猫问那汉子现在才吃夜饭?那汉子不以为然地说,还未到子夜,不算太晚。那汉子问,小孩子,你吃饭了吧?野猫说,我也冒吃,那汉子指着锅里说,还有一碗,自己拿碗盛着吃。野猫边吃边问,叔叔,你在山里做什么生意。汉子说,我做夜买卖。夜买卖是做什么?那汉子喝道,吃就吃,不要问那么多,如果你要学徒,等我慢慢教你。吃完了面条,拿一布袋出门去,回头对野猫说:你睡觉,不要等我,我去去就来,你关好门。说着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