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会,他扫我一眼,注意到我的无聊样子,勾了勾嘴角,说道:“伸出手来。”
随太子上了一堂课,我对这四个字已经相当敏感,太傅咬牙切齿拿着戒尺的样子从脑海中浮现出来,不经意的身体一抖,我警惕的看了看他,不经过大脑思考就把双手藏到了身后。
“咳……”他似乎看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眼底闪过几丝笑意,轻咳着掩饰过去,却不改初衷,又道:“伸出来。”
目光触及他认真冷冽的眼神,我极不情愿的伸出没有受伤的那只手,五指并拢,心道他若真拿戒尺打还可以躲得快些。谁知他看了一眼,却转过头,淡淡道:“另一只。”
闻言我面带难色,他冷冷看我一眼,“快点。”
我终于极不情愿的将那只手伸了出去。
伸出的那只手,红得带着血色,却也软的像棉花。
我看在眼中,自己都想哭出来。
他的目光在我手上停了半晌,突然伸手向我的手擒来,我本能闪躲,哪里快的过他,一下被他攥住,正中被打得手心,钻心的痛直直的逼向感官,我差点没掉出泪来。
“这么痛,嗯?”
他略带讶异的看我一眼,那模样和我故意装痛似的。
我手上痛,没心思装奴才,火气不自觉地上来,对着他脱口而出:“不痛才怪,不信你被打上几百下试试。”
一吼完,我的理智倏的就回来了,余音的尾巴被含在嘴里,我瞪着眼睛看他。
他微微有些错愕,很快就恢复正常,松开我的手,转头在暗格里不知在找什么,半晌,他才拿了一个光亮剔透的白瓷瓶放在我手心里,淡淡道:“再打伤了还有。”
我怔了怔,狐疑的拿在手里,拔了瓶塞,里面一股醇香扑面而来,只怕是治手伤的药,我顿时讨好的笑起来,想着以后哪个地方伤了也可以用这个来治,献媚的道:“爷,一起给了奴才吧。”
他看都未看我一眼,朝我不耐烦地摆摆手。
我见他没有看我,拿着瓶子朝他狠狠地瞪了一眼,然后转身出屋,想了想还是不甘心,回身讨好问道:“爷……”
他不耐烦地抬起头皱眉看我,眼眸中是彻骨的寒。
我被他这目光吓得猛打了个激灵,嘴里的话也说不出来了,讪讪笑了笑,转身想溜,他却有把我叫住了,目光中那能将人冻伤的寒已经消失不见,他看着我淡淡问道:“又有什么事。”
对刚才的事我心有余悸,不敢再造次,支吾着说没事,他却一直盯着我不放,最后只得憋红着脸问道:“爷您能和那教书先生说一声不要打奴才了么,奴才肉皮厚,打得不上瘾。”那小鬼的肉皮薄,打得才痛快呢。这一句没敢说出来。
他闻言古怪的看了我一眼,表情也甚是古怪,半晌,他才纠正我:“那是太傅,不是什么教书先生。”
太傅就太傅吧,我睁着双眼等着他回答。
他轻咳一声,抿着薄唇半晌才道:“你先下去吧。”
我一愣,心道你还没答应呢,却见他埋首看书,一副全然忘我的神情,瞥了瞥嘴,拿着手里的瓷瓶出了书房。
一路上,我拿着那瓷瓶看了又看,怕小四看见抢了去,急忙揣进怀中,大摇大摆的回了房舍,却见屋内几个人都趴在床铺上直哼哼,我推了推仰面躺着的小四,笑道:“发生什么事了?”
小四翻了个白眼不理我,侧过身子背对我,埋头大睡。
我推了推小三问道:“这都怎么了?”
小三撇着嘴答道:“干了一天的活,腰酸背痛的,哪里比多人家书童舒坦,好家伙,还是太子的书童呢!”
我一听,心道这是嫉妒我呢,说实话我还真不愿意当,你们愿意去,你们去阿,讪讪的回到自己床铺,从怀中掏出药瓶,打开那瓶塞,醇香飘散,溢满了屋子。
几人被香味吸引过来,好奇的看向手中的瓷瓶,连小四也坐起身来看我。
“小蛮啊,这是什么啊,这么香,和大姑娘身上的一个味道。”
小三终于忍不住摸了一下那瓶子,疑惑的问道。
我冷哼了声,淡淡道:“药呗。”又举起那只被打伤的手,让他们看了看,故作深沉的道:“这是王爷赐的药,你们以为在太子身边做事那么容易啊,那个小鬼背不下书来就得挨打,幸亏我机灵,只打了手,要是你们,指不定被打哪呢,听他们说,上次那个书童被挖了双眼,两个眼睛空空的。”说完我伸手比划了一下。
几人一听,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我趁势拍了拍胸腹,大义凛然地说道:“放心,兄弟我替你们扛下了,这吓人的活也只有我来干了。”说完长叹一声。
几人听完面带愧色,小三讪讪的看我一眼,盯着我手中的瓷瓶,讨好的道:“小蛮啊,这个药能不能借兄弟看一看。”
我一笑,大方的甩手道:“送给你们了,我得伤不碍事。”
小三一听,生怕我反悔似的一把抢过,放在鼻尖闻了闻,欢快笑道:“这药这么香,比那香粉都香。”
小四突然上前,猛地拍了一下他的头,斜着眼道:“臭小子,又去讨好丫头么,没出息。”说完一手抢过他手中的瓷瓶扔到我怀中,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就逞能吧,早晚得载在这上面。”
这一天,小太子意外的没有来,我也自得其乐,早早的起来溜进了三殿下的院子。
知道他每天都会到院子里练功,我便趴在墙外的一棵树上等着,我的武功套路和他的一致,偷学虽不光彩,却也比呆在这里做一辈子奴才要好。
不一会他便穿了一套宽松劲装出来,比平时多了几分出尘干练,整个人神清气爽,我爬在枝上暗自赞叹:人长得好看就是穿什么好看!
院子里的雪早已经被扫干净,他调整气息,便洋洋洒洒的练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