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大包梁上,埋着百合母亲的坟冢。
谷老师他们走拢,果然看见百合母亲的坟冢上被人上了新土。而,坟前也还有一堆燃烧过的香蜡钱纸灰。显然是有人才烧了没几天的。看来,那个街坊邻居没有瞎掰。果然是有人抢先为百合母亲上了坟。
谷老师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由又目怔了,他实在想不出,到底是谁,会来这里祭拜了他的亡妻。既然连死人都这么尊重,这个人又怎么不来看望看望他呢?谷老师心里不由泛起了嘀咕。
百合看着这上了新土的坟冢也感慨万千,她也挖空心思的想,到底是谁来祭拜她母亲了,可是,她仍然也和谷老师一样,一头雾水,迷迷茫茫!
妇女俩面面相觑,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仿佛都想在对方身上找到答案一样。谷老师想着他们祭拜完百合的母亲还要往丽城赶,就对百合说:“算了,想不起就不想了,如果他有诚心,相信他今年垒了坟,往后的日子也依然会关注这些,我们慢慢等谜底揭开吧,看看是谁这样虔诚?”
百合点点头,她和往年一样,拿出祭品,又跪在母亲坟前无比凝重和虔诚的烧着香蜡、钱、纸,。谷老师则用铁铲在附近的地里铲了一些土倒在了百合母亲的坟冢上。他心里腹语:“百合妈呀,你在那边要好好的,听邻居说,昨天有个很体面的年轻男人为你上香添坟上新土了,我实在想不起会是谁,居然比我和百合还念叨你,还赶在我们前面为你上了香。
她娘啊,你在泉下好好安息,百合和小溪现在都很好。小溪就要从美国回来了,百合也找了男朋友,你看见了吗,她今天把男朋友带到这里来为你上坟了。我呢,也好好的,等到一退休,就和百合去丽城生活,遇到逢年过节时,我也会回家来看望你呢?”
谷老师腹语完,对百合说:“还是去给你阿姨垒垒坟吧。”
百合应声点头。左岸此刻却因为肚子突然有点不舒服,他小声对百合说:“给你阿姨上坟,我就不去了,钥匙给我,我先回家,不知怎么了,我的肚子此刻很不舒服。”
百合就让左岸先回家去,等他们祭拜完,就回家和他一起到丽城,还特意叮嘱,如果实在不舒服,她家隔壁就有药店,让他买点药。左岸点点头就向百合家返回。
谷老师和百合就向冷君影的坟冢走去。
这个季节,山上一片又一片的百合都枯萎了,唯有温室里养殖的百合盛开着、怒放着。百合和谷老师走到冷君影的坟冢前,发现她的坟头也被人刚修整过,坟前的香、蜡、钱、纸灰,看来也是刚烧不久的。
谷老师看到这里,心里不由一愣,自言自语:“难道是阿正回来了吗?”
百合听见了父亲的自语声,她看着父亲,也惊讶的一问:“爸爸,你说什么?”
谷老师长长的叹息了一声,然后,他看着百合说:“丫头,我怀疑是冷君影阿姨的儿子——阿正回来了!这些年,你君影阿姨的坟冢,除了我们一家人来祭拜外,再无外人了。冷家的人自从你君影阿姨离世后,也搬离了这个地方。所以,我怀疑,是你君影阿姨的儿子回来了。”
百合听到这里,心不又“怦怦”跳动,她日夜盼望的阿正哥哥难道真的回来了?
百合眸色一亮,她希望她的阿正哥哥果真如他父亲说的那样,回来了!于是,在这个季节,关于阿正哥哥的许多回忆又涌上心头。
她记得,有一年寒冬腊月,阿正哥哥和君影阿姨来她们家玩,看见她们小院子里晾晒着香肠和腊肉,很是眼馋和好奇。待大人们出去了,他就对她说:“百合,想尝尝这晾晒的腊肉用火烧出来的味道吗?”
百合那是还小,也正是贪吃的年龄,听阿正哥哥这样说,就点点头。那时,百合家还烧的“蜂窝煤”,阿正看看那燃烧着的蜂窝煤,就计上心来。
他抽了根小凳子,人踩在上面,用小刀子从晾晒的腊肉上面割一些下来。然后,牵着百合的小手,跑到她们家的厨房。
他把放在炉子上的水壶提开,然后,把火钳洗干净放置在炉子上燃着的蜂窝煤上,把刚才割下的肉切成薄片铺在火钳上面。百合就睁大眼睛,捧着自己的小脸,蹲在他的身边看。他边忙活边对百合说:“不要告诉小溪呀,免得妈妈知道了,会骂我。”
百合点点头。
一会儿功夫,铺在火钳上的肉在炉火的炙烤下,“吱吱”作响,一整个厨房都弥漫着腊肉的香味,那些肉居然卷了起来。阿正用筷子挑起,吹了几下,自己放在嘴里尝了点,然后,他高兴的对百合说:“可以吃了,真香!”
百合看他那样子,自己的喉咙就馋得咽口水了!阿正看见她那“小馋猫”样,就笑了起来,说:“快吃吧,这些都是你的。”
说完,阿正就把一片烧好的肉用筷子夹着喂到百合的嘴边。百合不顾形象的一口衔住,轻轻一嚼,顿时觉得口齿生香。
谷老师把一铲新土已经倒在了坟冢上,看见百合居然纹丝不动的站在那里,双眼眺望着远方,像在思虑什么。就催促他说:“百合,想什么呢?赶快烧纸祭拜呀,左岸不是回家等我们了吗?”
百合这才从久远的记忆中回过神来。
那些美好的回忆,这些年的杳无音讯,不由让百合的眸色雾气相涌。她边烧纸,边在心里说:“君影阿姨,你告诉我,是阿正哥哥回来了吗?他回来了,怎么不来看我和爸爸?这些年,我们一直那么想念他。君影阿姨,你若泉下有知,能告诉我吗?”
百合边想边烧着纸,眼里雾湿一片,泪光闪动。
谷老师看她那样子,不忍苛责,就任百合兀自忧伤。他知道,她从小就和君影阿姨还有阿正哥哥好,每年的祭拜,百合都免不了伤心落泪。那是感情的使然。
父女俩祭拜完,心情有点沉重的向家里走去。
百合边走边不经意的踢着路边的小石子:“爸爸,你说阿正哥哥真的回来了吗?”
谷老师看看满面忧伤的百合:“我也只是猜猜。这孩子,要是早点回来了就好。当年,我们和他妈妈说过,等你们长大了,就把你们撮合在一起。阿正那孩子,从小就聪明,做事谨慎又不失大气,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只是,不知道这孩子如今怎样了?”
“爸爸,我记得你告诉过我,说他去美国了呀!”百合忍不住又问。
“嗯,当年,你君影阿姨去世后,我是听你妈妈给我说过,他被送到美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