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丰子轩从电脑椅上站了起来,他跟着若熙走进餐厅。
这时,餐厅里的餐桌上,小兰已经摆放好了一盘蒜苗炒腊肉、一盘西红柿炒鸡蛋,一个紫菜汤。一小叠红油凉拌泡菜。
丰子轩一看见这些菜,食欲就打开了。
他揭开电饭煲,从里面舀出三碗米饭,放在餐桌上。小兰见丰书记亲自动手舀饭,急忙说:“丰叔叔,还是我来吧!”
丰书记笑笑:“不就舀一碗饭吗?有什么呀!快点把手洗了,坐下来吃饭。”
对小兰,丰书记一直把她当家人一样看待,从来,没有把她当“小保姆”对待。因为,自己也是从农村那片土地里走出来的,他知道,要不是生活不容易、家境不好,像小兰这样大的孩子,正是在学校读书的年龄。所以,他的心里,对她有股疼惜。
今晚的菜,虽然只有简单的三菜一汤,可是,丰书记却吃得“津津有味的”,他嚼着那带着母爱的腊肉。眼前又浮现出乡下,要过年的光景。
在乡下,一到冬天,在十月底时,就有人陆续杀年猪,乡下人那时日子单调,杀一头年猪,都能引起很多人围观。
丰书记记得,他们家杀年猪时,基本选择在下午。冬天的天,总是雾沉沉的,一吃过饭,夜的黑色巨翼仿佛就要铺展开遮住天空般。
他母亲总是会在头几个月,就选择一头长势良好,能吃的猪单独圈养起来,把家里的红苕、玉米面什么的,都一股脑儿的喂养它,俗称“养年猪”!
这个猪开几个月小灶后,就长得“肚肥滚圆的”,长肥了,也就该它寿终正寝了。
丰书记的父亲前几天就找好“杀猪匠”,约好时间。于是,杀猪那天,他家午饭一过,就闹热起来了,挨邻择近的,一听见他家的“猪”叫声,就说:“老丰家又杀年猪了,走,凑闹热去!”
于是,有些邻居,午饭吃得迟的,就端着饭碗,里面拨点家里的菜,就走到他们家,找一个地方蹲着,边吃饭,边看“杀猪匠”杀年猪。
只见“杀猪匠”从猪圈里将猪赶出来,然后,双手提着猪的双耳,找几个身强力壮的汉子,把猪按倒,然后,他找准猪的颈子,一刀刺下去,一股“鲜血”顿时从猪颈子里淙淙的涌出来。
丰书记的母亲就急忙将事先准备好的里面放有食盐的盆子递过去,“杀猪匠”就把那冒出的猪血接在盆子里。待血流尽后,再把盆子端走。
这些血被母亲放在沸腾的开水锅里,就成了“血旺子”。
猪杀了后,丰书记的父亲和母亲就将事先烧好的水,用桶抬到事先准备好的一个“大圆桶”里,杀猪匠掺上适量的冷水搅匀后,用手摸摸,觉得水温合适,就和人将猪抬到里面开始“烫”!
这道工序,直接关系到“年猪”的毛是否能顺利的“刮干净”,用丰书记父亲的话说,是个“技术活”,水冷了,毛刮不干净,水烫了,要把猪皮烫烂。
“杀猪匠”围绕着圆桶,将猪浑身烫好,然后,提起来,将它架在圆桶上事先准备好的,用木棒支起的架上,就开始褪毛!
半小时后,猪的毛被刮得干干净净,几个年轻力壮的人又把猪倒挂在屋檐下,然后将它的两只后蹄分开,“杀猪匠”就开始“开肠破肚”。
这道工序完后,就将猪肉分割成块,放在箩筐里。这些肉,在当晚,就会被丰书记的母亲抹上盐,腌制在缸里。一周后,这些肉就会被拿出来晾晒。遇到好天气,几个太阳就风干了。这样的天气晒出来的腊肉,好吃又香!
顾若熙看着丰书记把筷子放在那盘蒜苗炒腊肉里,却半天没有拿出来,再看他的眼神,仿佛不在那盘菜上,就笑着对小兰说:“兰儿,你看你丰叔叔出神了!不知道在想什么?”
丰书记听她们这样的对话,才从那些久远的记忆中回过神来,他笑着说:“我吃着这腊肉,不由自主的就想起小时在乡下生活,我们家杀年猪的情景。兰儿,你们老家过年也会家家杀年猪吧?”
小兰点点头,但是,她的眉心微蹙了一下:“也有几家杀不起年猪的。我们家,我妈妈常年生病,所以,基本很少杀年猪,过年也只买点肉回家吃而已。猪被我爸爸拿去卖了,给我妈妈治病了!”
丰书记没有想到,自己不经意的一句话,居然引起了小兰的感伤。他急忙调转话题,和顾若熙说一些快乐的事情,冲淡小兰的忧伤。
顾若熙说:“现在的小年轻真逗,我今天去运营管理处找钟处长,看见没人,就问他的小秘书小杜,你们钟处长去哪里了?小丫头居然说,今天一天都没有来,肯定见‘网友’去了!”
丰书记听完,不由就笑了,他看着顾若熙:“这一说,哪天谁没有找到我,也说我去见网友去了!”
饭桌上的三个人,顿时笑了起来。
这时,丰书记的手机铃声大作,他拿起一看,居然是老家大妹打过来的,他急忙按下接听键,那边传过来的却是他母亲焦急的声音:“大儿,明天是周末,你能抽空回家一趟吗?你爸爸病了几天了,非常想看看你,如果有可能,把你上次说的那个丫头也带回来吧。我给他说了那丫头的事情了!”
由于顾若熙在,丰书记只好“嗯!嗯!嗯!”的答应着。因为,他还没有来得及找个合适的时间,把楚可媚引荐给顾若熙。现在,听母亲这样说,他的心也很焦急,他决定明天就带可媚去一趟他的老家,他笃定,可媚一定会同意去。因为,前两天,他才把她的工作事情敲定。他相信,在可媚还不知道自己是他的女儿的情况下,她会感激自己的。
顾若熙看见刚才还谈笑风生的丰子轩刹那神情凝重了些,就问:“子轩,怎么了?”
丰书记看看顾若熙:“爸爸生病了,我明天得回家一趟。我知道,你明天有事情,我就单独回吧,你放心!”
“好!你回去了,如果有什么事情,就给我电话!”顾若熙说。
“嗯!”丰书记开始狼吞虎咽的吃饭。
吃完饭,他对顾若熙说:“我出去一下,看看给爸爸买点什么东西,明天一早,我让司机送我,或者自己开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