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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几件女式衣服

葛兰提着几斤熟牛肉按响桑瑞的门铃。牛肉是葛兰的母亲花了一个下午煮好的。她的母亲将煮好的牛肉分出一大半让葛兰送给桑瑞。葛兰在来之前给桑瑞打了电话,她说她将要来。

门开了,桑瑞的一只毛衣袖子耷拉在胸前,他似乎正在脱毛衣。他让进葛兰后又走进卧室,他在卧室里对葛兰喊:“我冲一下澡,你稍等等。”

卧室的门对着卫生间。葛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听到桑瑞从卧室走进了卫生间。卫生间传出滋滋的喷水声。葛兰打量着客厅,客厅里面一如既往地凌乱,但地上已经没有了碎纸片。已经十几天了,她再没有见过桑瑞,她不知道桑瑞曾在这间客厅里不断剪碎纸,不知道碎纸片铺满地的情形。现在,碎纸片早已被清除了。客厅靠门的地方多了一个投飞镖的靶盘。靶盘是红白黄三种颜色组成的,靶盘上扎着几个飞镖。葛兰走到靶盘前将其中一个飞镖拔下,她看着飞镖想象桑瑞投飞镖的样子。她无法判断出桑瑞是在怎样一种心境下一次又一次将飞镖投向靶盘的。接着,在离靶盘不远的衣架上她看到一条红色的围巾。她走到衣架前将围巾掀起,围巾散发出一种香味,一种女性的香味。

葛兰愣住。她转过身又环视客厅,她想再看看有没有别的陌生的东西。接着,她走进卧室,卧室的床上散乱地放着桑瑞的衣服。靠墙的衣柜打开着,几件女式的衣服醒目地跳进葛兰的眼中,它们是女式的外套和女式的睡衣。

卫生间滋滋的喷水声停了下来。葛兰走出卧室又到客厅中。现在,她坐到沙发上全身僵硬起来。同时,她在想那个红色的围巾和衣柜里的衣服是谁的。

桑瑞穿好衣服走到客厅里看着放在茶几上的东西,“是什么?”他问葛兰。

“牛肉。”葛兰说,“煮好的。”

桑瑞猜想出是继母煮的。他说:“我有两个星期没有去家里了,都好吧?”

“都好。”葛兰说。

桑瑞感觉到葛兰语气不对头。他看着葛兰,葛兰的眼睛低垂着,脸上是僵硬的表情。

桑瑞转过身给葛兰倒茶。他打开柜子取茶杯时撞翻了另一只茶杯,茶杯跌落在地上成为碎瓷。桑瑞低下头看地上的碎瓷。随后,他又取出一只一次性的纸杯,他放好茶叶添上开水。他将水杯放在葛兰面前时葛兰抬起眼睛看着他。葛兰的目光是逼视的,追问的。

桑瑞避开葛兰的目光。他坐了下来,他不想开口说什么。同时,他在葛兰面前感到虚弱。

“那条围巾挺漂亮。”葛兰的目光朝挂着的那条围巾瞥了一下说。

桑瑞没有回头看,他知道葛兰说的是哪条围巾。现在,他不得不开口:“是刘玲的。”

“北塔中学那个老师?”

桑瑞点了点头。

葛兰知道刘玲和桑瑞是同学,在北塔中学时就知道。她原以为那条围巾是陈瑶的,现在,她没有想到那是刘玲的。她不想再问下去。显然,刘玲已经是这个家经常到来和经常住的人了。

葛兰起身时没有向桑瑞告别。她拿起骑摩托车的头盔打开门走出去。下了楼,她从车棚里推出摩托车。她发动着摩托车时抬头朝楼上看了一眼,她看到了桑瑞,因为她没有向桑瑞告别,桑瑞现在打开阳台的窗户看着她。这一瞬间,她改变了主意,她放开摩托车又噔噔上了楼。她是戴着头盔上楼的。她到门前时,桑瑞已经将门打开。桑瑞以为她忘了拿什么。

走进屋子里,葛兰从衣架上拿下桑瑞的棉衣披在桑瑞身上。接着,她又找到桑瑞的一双皮手套,她将手套丢给桑瑞。她还在寻找,寻找厚实的帽子。但她没有找到。她找到的是桑瑞一条灰色的羊绒围巾,她将这围巾拿在手中。

桑瑞在发呆,他不明白葛兰要干什么。棉衣披在他的身上,他手里拿着葛兰塞给他的一双皮手套。在他这样发呆时,葛兰抓住他的一只手塞进他的棉衣的袖子里。他不得不自己将棉衣穿好。同时,他戴上手套。接下来,葛兰拽着他出门。走到楼下,葛兰将围巾裹在桑瑞的头上,围巾在桑瑞的下巴下打了一个牢牢的结。

“去哪里?”桑瑞问。

葛兰没有回答,她跨上摩托车示意桑瑞坐到后座上。

桑瑞被动地坐上去。他刚坐稳,摩托车便轰轰朝小区大门外驶去。

风呼呼吹着。这是四九天的风。风从上午就开始在这个城市吹。风吹走了平日的雾气,街上所有的景物都变得清晰起来。天空也明亮起来。桑瑞坐在葛兰身后看着葛兰头上的头盔,头盔是黑色的,头盔包裹住她大半个头。桑瑞现在即使想说啥也没有用。黑色的头盔和呼呼的风声阻挡着语言的交流。桑瑞只得听命,听从这个愤怒者的驱使。

愤怒来自于那条红色的围巾,来自于他和刘玲的苟合。桑瑞想,他和刘玲的确是苟合在一起的。自从那晚上酒醉之后,他和刘玲不断见面。他们一块在外面吃饭,一块到他家里,或者一块去到她家里。他们住在一起,每次做爱时,他们都将灯关掉。在黑暗中,他们不说什么,亦没有多少前奏。他们两个对这种状态都满足,他们不说以前的事,不说陈瑶,也不说赵子成,他们更不说以后的事。

葛兰驾着摩托车穿过市区一条主要的大道。接着又向东奔去。这是下午五点左右,马路上有些路段已经开始堵车,但这并没有使葛兰减多少速度,她左拐右转在车道和自行车道上穿行。桑瑞牢牢抓住身后的把手。葛兰左拐右转疯狂前行时似乎并不顾及他。

通过最东端一座高架桥后,葛兰驾着摩托车向郊区的公路驶去。桑瑞无法问葛兰她将要到哪里去。郊区公路远离高速主干道。公路上没有多少车,而且,这条公路似乎通向偏僻的乡镇,或者是一条辅助的公路。公路两旁渐渐荒凉起来。荒凉的山和荒凉的田野。半个小时后,葛兰停下摩托车。桑瑞僵硬地从后座上下来。

面前是起伏的山包,山包下有一大片荒芜的地,地的边缘有一个工棚。工棚早已被废弃。从工棚周围土塄的痕迹看,这里似乎曾要建什么,但后来又被放弃。工棚像一个衣着褴褛的叫花子,它顶上的油毡已被风吹日晒成破烂的片状。在这工棚的周围,再没有什么。

桑瑞疑惑地看着这荒凉的田野。他将目光转向葛兰时,葛兰将头盔取下来挂在摩托车把上。然后,她从衣兜里掏出烟点燃了一支。接着,她又抽出一支扔给桑瑞。桑瑞猝不及防,他没有接住。烟掉在地上,他弯腰捡起来捏在手中。这个时候,他不想抽烟。

葛兰朝工棚走去,她一边走一边从嘴里喷出烟雾。桑瑞站着没有动。他不想探究葛兰为什么要朝那工棚走去。当葛兰将摩托车停在这荒野中时,他就不想再探究葛兰为什么要到这里来了。他只想听之任之。他甚至想,葛兰干什么他都接受。

工棚摇摇欲坠。葛兰走到工棚前并没有进去,即使进去,也遮不住她什么。葛兰站在工棚前,她转过身朝着桑瑞,但她没有朝桑瑞看,她仍在一口接一口地吸烟。她这神态,显然在等桑瑞过去。

桑瑞手里仍捏着那支烟。他朝葛兰走去,他不得不这样,他想他不能傻站在原地。他朝葛兰走去时将手中的烟点燃。风在吹,他吐出的烟雾随风飘散。走到葛兰面前时,他站住。他朝工棚内看了一眼,工棚里面是一些枯黄的野草。其中几朵蓬草占去了工棚内多半的地方。

葛兰扔掉手中的烟蒂,她用脚将烟蒂慢慢蹭灭。她停住蹭烟蒂的脚对桑瑞说:“我要和你结婚。”

桑瑞呆住。在这荒野之中,葛兰刚才说出的话给他一种荒诞感。他想,这个时候他宁肯葛兰对他做出暴力的行为,比如从怀中拔出一把刀子什么的也不愿听到她说这样的话。

“你说吧。”葛兰仰头对着桑瑞。

“不能这样。”桑瑞说。

“我说到做到。”葛兰说。

桑瑞突然想笑。现在,他觉得葛兰说出的话越来越荒诞。

“我不在乎你和刘玲的事。”葛兰说。

“你不能这样。”桑瑞说,“再说,这不是儿戏。”

“你看着我,”葛兰语气坚硬地说,同时,她将脸对着桑瑞。

“怎么?”

“看我是不是在做儿戏。”

桑瑞后退了一步,他不想再回答。

“你说吧。”葛兰说。

桑瑞不得不说:“我不能答应。”

葛兰看着桑瑞,她的目光又韧又狠。这目光直逼桑瑞。接着,她转身走进工棚,她蹲下来,用打火机点燃蓬草。蓬草毕毕剥剥地燃起来。火焰一瞬间便腾跃至二三尺高。葛兰站着不动。

桑瑞慌忙将葛兰拽出工棚。葛兰抖开桑瑞的手,她看着不断升高的火焰,火苗在舔噬着工棚顶上的油毡,油毡随即着了起来。接着整个工棚着了起来。

火光熊熊中,葛兰转身朝摩托车走去。桑瑞看着葛兰,葛兰飞快地走着。桑瑞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抬起脚朝葛兰追去,但已经迟了,葛兰已驾着摩托车奔驰而去。桑瑞弯下身子。他被撂在荒野之中。

太阳已经落山。桑瑞不得不朝城里的方向走去。在一个拐弯处,他回头朝那工棚望去,工棚还在燃烧,但火势已经弱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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