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飒聆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的摩挲着那组成梅花花瓣的六颗红珠,眼神又柔了几分,半响没别的动作。
在叶非尘疑惑得想要偏头询问的时候景飒聆叹道:“小丫头,你总是容易想太多,总是……不那么相信我……”
“我没……”叶非尘张嘴欲反驳,却被景飒聆抬手按住了唇。
景飒聆身子稍一旋转就坐到了床上,抬手止住叶非尘要出口的话,温柔的看着她。
“到现在你都依旧觉得当初你离开是有很多理由,有不得不离开的原因。而且,你认为你的离开是当时情况下解开你被各方束缚的最好的解决方法,甚至觉得那是为了我们能长久在一起的最正确的选择。两年,你不觉得有什么。”
那暗无天日的两年,她不知他过得多么寂寞。
叶非尘听出他声音里背后隐藏的那抹沉痛,只觉得嗓子发哑,她想要说她并没有觉得两年没什么,想要说分开的两年也很难熬,但她说不出口。
心一下子沉闷的无法呼吸,她抿了抿唇,静静的看着他,如果他能说出他心底最真正的想法,无论是怎样的,她都想要听下去。
因为刚刚那么一霎那间,她忽然就意识到了,在这段感情中,她真的有些‘自说自话’。
“你似乎总是记不清,一早我就说过,不要离开我,不要想逃离我的身边。当然,你可能把那当做我受毒素影响而出现的偏执。可我告诉你,在毒素清除之后,我依旧那样想。”他眼底的柔光没有撤去,甚至更柔了几分,然而,眼底却似乎有块地方有着散不开的阴影。修长的手指眷念的在叶非尘的白细的脖颈处徘徊,极致的温柔。
叶非尘觉得便是此刻他重重的掐了上来她也不会意外。而这两年培养出的那应对危险的条件反射,让她差点就忍不住出手,交叠在膝盖上的手已然翻转,在关键时候生生停下。
指尖僵住,下一刻便被大手包裹。他带着薄茧的指腹抚过她晶莹的指甲壳。
叶非尘轻轻闭上眼。
“我很生气,想着只要你再出现在我面前,一定要狠狠的教训你一顿才行。然而,见了这样的你,我不忍心。”景飒聆低醇的声音在屋子里浅浅的涤荡开来,“只是,当初也好,现在也罢,你总还是不够相信我。当初你不相信我可以好好保护你,现在你不相信我可以体谅你。是不是?”
长睫颤动,叶非尘唰的睁开眼,看向景飒聆。
“不是!”
叶非尘有些生气,她知道自己处理事情的方法可能有问题,但是却绝对不接受景飒聆这样的说法。她是相信他的,一直是。
景飒聆凝眉。
“我相信你,很相信。”叶非尘声音沉稳,偏软的声音里带着不可驳斥的肯定,“当初,我相信你可以保护我,可以为了保护我不惜与太皇太后为敌,甚至与所有人为敌你也不会在乎;现在,我相信你会体谅我,我想要守护的一切,你也会与我一起守护。”
她反手握住他的手,紧紧的,带着一点颤抖,“正是因为我这样相信,所以我不得不走,不得不多想。你年纪上比我大许多,而且我是女子,因着这,从我们相遇开始,不说我们定情之后,便在那之前,你也一直都是想要把好的东西都给我。不想我受伤,不想我受委屈,不想我不开心。”
她深深的望进他的眸子深处,视线灼热的似乎想要将那抹黑影燃烧殆尽,轻吸口气,她道:“那你知不知道,我和你有一样的心情?我不希望你因为我和你的生母把关系弄僵,不希望你因为我妥协退让,最最不希望你因为我不开心。可是,我似乎很失败,让你伤心了。对不……”
景飒聆猛然紧紧的抱住叶非尘,打断了她那句抱歉,他的双手那么用力,叶非尘恍然觉得即便是此刻天崩地裂、星石陨落他也不会松手。
他胸膛轻震,闷闷的带着笑意道:“都像傻瓜一样。”
叶非尘想了一下,也笑道:“本来就是。”
他们之间有什么问题呢?其实并没有,要说也不过是都太为对方着想,太顾及着对方的感受而已。都是自觉得这样是最好的就去做了。
像傻瓜一样想得那么多,却不知只要把心底想的都说出来就好了。没有不相信,没有怀疑,只有爱。
温情弥漫着,两人的心更贴近了些。
叶非尘想了想与景飒聆重逢的这几个时辰,不由莞尔。双方的情绪就好像是坐过山车一般,变化大得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为师帮你把裙子换上。”沉静下思绪,景飒聆垂首道。
叶非尘不重不轻的推开他,拿起床上的裙子就消失在景飒聆面前,闪身进了屋内西北角的小隔间内,灵巧迅速,还有悦耳灵动的声音留下:“不准偷看!”
景飒聆只觉得胸膛空荡荡的,但是心里却仿佛有一束阳光照进,温暖且明亮,驱散了心底所有的阴霾。
他忍不住笑了,双手交叠放至脑后,一身轻松的直挺挺的倒在床上。柔软的床铺上即刻凹下一块地方。随即他便侧了身子,眼神注视着西北角。
深夜的屋里空气都带着凉气,不过由于这里距温泉不算太远,并不显得很冷,所以即便是穿着不那么厚实的长裙,有些畏寒的叶非尘也可以忍受。
精致的脖颈,纤细的手臂,曼妙的身姿,摇曳的裙摆……加上那温婉美丽的百合髻,偏黄的光影,一个绝世佳人款款走出。
景飒聆的视线霎时间就炙热起来,连空气中的温度都仿佛上升了几度。
叶非尘被看得不自在,不由低头扯了扯裙摆。
就听景飒聆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果然是人靠衣装。”
叶非尘抬头,挑眉一笑,施施然走到床边,弯腰凑向景飒聆,在两人距离不过一尺、景飒聆的眼神近乎变得发红的时候停下。
她的眼神在他脸上游转一遍,纤指伸向他的衣领处挑了挑,笑道:“我一向觉得你长得好,至今方知原来原因都在龙涎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