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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舞会风波 上

从第二天以后,在学校里,靖晚冰开始避开羽子凌。刚一下课,她立马跟着老师的脚步走出教室,然后回到宿舍关上门。没课的话,她会在图书馆泡上一天,直到熄灯前再返回宿舍。

她知道自己害怕,软弱,逃避……

但是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方式,为了避免自己再次沉陷到往昔那个可怕的噩梦里面,唯一的办法就是避开羽子凌——远远地避开他。

明媚的阳光透过图书馆阅览室的玻璃窗热哄哄地照了进来,窗台上摆满了芬香的鲜花。

一排排橙黄色的书架前,熙熙攘攘的身影,白花花的借书板。

长长的奶油色宽桌前,学生们三三两两的面对面坐着,埋着头,查资料的查资料,记笔记的记笔记,哗啦啦的翻书声,沙沙沙的落笔声不绝于耳,气氛温馨而祥和。

到了中午休息时间,阅览室里的学生结伴而行,侃侃而谈,陆陆续续都走了。

靖晚冰不再耽搁时间,她整理好桌上的东西,准备搭电梯下楼吃饭。

上一次一天不吃饭的恶果,她记忆犹新!

电梯门一开,她原本打算踏进电梯的脚僵在原地……

因为她看到羽子凌就站在电梯里面。

靖晚冰第一念头就是转身走回阅览室——

“啊!”来不及转身。

“为什么躲着我?”羽子凌伸手把她抓进电梯。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她抗拒着,大力挣开他的束缚,往外跑。

羽子凌飞奔而来,擒住了她的纤腕,将她重新甩进了电梯。

靖晚冰孱弱的身子瑟瑟发抖着,她愤怒地直视着他,嘴唇苍白地动了动,手臂奋力挣扎着:

“你放开我!”

“我不放!我就是不放!!”胸口急剧地起伏,羽子凌闭了闭眼睛,眼睛里跳跃着幽暗冰冷的火光,语气执拗的像一个顽固的孩子。

背脊紧贴着冰凉的电梯壁,靖晚冰心底又惊又怕,她握紧了手指,想要正视眼前的男孩,可是一想到他轻狂的举动,她的心底不禁捏了一把冷汗,不知道他又要做出什么荒唐的行为来。

看到她怯怯弱弱的样子,羽子凌断定出,她是真的怕他,她是真的不想见他了。

该死!

羽子凌的心底很懊恼,面容越发冰冷无情,嘴唇忽然抿得很紧很紧。

这时。

“劈里啪啦——!”有三四个借书的学生说说笑笑的走进了电梯。

抬起头,一看到羽子凌一幅要杀人的凶狠模样,他们又讪讪地退到了门口。

“对不起,我去趟洗手间!”同学甲扭头就走。

“啊——我好像把钱包落在阅览室里了,对不起,不打扰你们了。”同学乙点头哈腰地退了出去。

“对不起,对不起,我肚子疼,先去一趟厕所。”同学丙一个劲地道歉的同时还不忘瞟了一眼羽子凌身后的女孩,咦,他没有看错吧?那不是BBS上刚评出来的S大的校花靖晚冰吗?怎么一幅求救的样子。

四周安静了下来,空气冰冷得让人想要发抖。

羽子凌任由电梯门关上,然后按下暂停钮,将两个人锁在密闭的空间里。

“你以为躲着我,一切就能解决了?”他沉下心来,正对着她。

靖晚冰垂下眼帘,神情恍惚地避开他的眼睛,“解决什么?我真的不懂你在说什么?”

“看着我说话!”他恼火的攫起她的下颚。

“你要我说什么?”她虚弱地回答,凄蒙的眼底写满了防备和警惕。

“告诉我你的真正想法,告诉我你哭泣的理由?”他逼视着她,目光凛冽而灼热。

“我没有必要向你报告这些!”靖晚冰拨拉开他的手,低下头后退,努力平静着自己的情绪。

“你不说,那就尽管这样耗着,反正我有的是时间!”羽子凌突然贴近身来,手掌抵住了靖晚冰身边的电梯银壁,将她整个人圈在电梯壁与他的胸膛间。他低郁阴沉的声音紧贴着她的唇角。

这一刻,泪眼朦胧的靖晚冰心脏一阵紧抽,差一点哭出声来。她紧绷着身体,轻轻低下眼睛,无法再说出半句话。

“告诉我,你刻意避开我的原因是什么?”手指轻轻捏起她的下颌,让她的怯眸正对着自己,他捉弄似的,灼热深情的目光直直地刺进她的眼睛里。

靖晚冰的身子在他的掌控下僵住,呼吸断断续续,几欲停止。

“是因为怕喜欢上我吗?”羽子凌的语音不能再温柔,夹杂着一丝魅惑的味道。

凄蒙的眼眶里蓄满了晶莹的泪水,靖晚冰的心已经彻底揪碎,完全乱了方寸:“不,不可以喜欢你——!”呢喃着低喊,她挣扎着,嘴唇差一点唰过他的唇片。

羽子凌呆了一下,被她刻骨铭心的悲痛神情震住。

“我……我要出去!”她惊栗地哭喊,弯腰避开他的环抱,快步上前两步去按电梯开关。

唇角痛怒地哆嗦两下,羽子凌的忍耐程度已经到了极限,他蓦地侧身抓过对方的胳膊,将她拽回来:“你明明是喜欢我的,对不对?为什么要掩饰你自己,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双手握紧她娇弱的肩膀,他凛冽的直视着她,目光里的柔情一扫而空。

他悲悯嘶哑的语气和黯然伤神的话语让靖晚冰心尖刺痛,她紧抿着嘴别开脸,泪水簌簌下滑。

看到眼泪打湿了她洁白的面颊,他的胸口忽然掠过一抹无名的闷痛。那是他不曾有过的感觉。

抬起手指轻触着她脸颊上晶莹的泪水,“相信我,我不想伤害任何人!”他的语气心疼万分。

靖晚冰仓惶地闪过身去,用双手支在电梯的银壁上,沉默哭泣,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听着她嘤嘤的哭泣声,羽子凌乱了阵脚,他呆呆地看着她哭泣的肩膀:“我知道我是一个粗鲁的男生,我知道自己有时候对你太凶了,可是你到底要我怎么样?你才肯接受我呢?”

靖晚冰原地站着,一动也不动,哭泣声却渐渐小了下去。

羽子凌举手无措的站着,不说话,唇角下垂,失魂落魄的望着她。

电梯停了。

电梯门缓缓打开。

靖晚冰深吸一口气,拔动生根的双腿,转过身逃离。

羽子凌眼睛闪亮,飞窜上去,不由分说地用手臂揽住她的肩头。

“你到底要做什么?”脚下一阵颠簸,她神色黯然的看着他,语气变得轻如棉絮。

“今天晚上,一切都会解决的!但是我真的需要你的帮助!”他深吸了一口气,淡淡地,颓然地,真诚地说道。

靖晚冰泪眼朦胧的看着他,不明白他的意思。在她发呆片刻,羽子凌拉着她飞快跑出了图书馆的大门。

跑下了台阶,来到路边的车子旁,他打开车门把她扔进车里。

大道两边长满了葱葱郁郁的法国梧桐。

羽子凌扭动钥匙,发动引擎,黑色跑车疾驰而去。

靖晚冰忽然意识到,车子已经开出了S大的正校门。

“你要带我去哪里?”她惊恐地问他,伸手抓住他的手臂。

他笑了笑不说话,一径盯着前方的路况。路标指示着,羽子凌正在把车子开往市中心。

“我不能跟你随便乱逛,我还有很多作业要做!”晚冰低着脸蛋,随口编了一个荒唐的借口。

车子依旧一路往前开,显见她的话羽子凌根本充耳不闻。

沉默,可怕的沉默!

“今天晚上的Patty,我要让我的女伴成为全场最耀眼的公主!”羽子凌突然开口,低沉的声音,出奇地温柔。

“你说什么?”靖晚冰吃惊地睁大眼睛,显然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呆呆地瞅着对方,她突然才意识到羽子凌今天居然换上了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里面穿着白色的衬衫,看起来很干净,很清爽。

车里的气氛变得诡异,靖晚冰不再说话,她缩在车座里,忽然感觉到一股冷意,于是伸手抱住了肩膀。对于难以捉摸的他,她感到一丝不安和害怕。

二十分钟后,羽子凌的车子在一家高级时装商厦门前停了下去。

“下车吧!我已经选好了设计师,他会把你妆扮成一个真正的公主!”他拉过了她的手,仿佛理所应当的态度,决定她后半天的命运。

靖晚冰轻轻咬住嘴唇,眼珠子瞪得圆圆的,执拗地不肯动,样子娇俏可爱极了。

羽子凌对着她微笑,满眼宠溺的爱意,一用力将她拽下了车。

靖晚冰大惊失色,脑袋差一点撞到车门。

羽子凌只是笑,连拉带抱地拥住她的肩膀,往商厦里面走去。

靖晚冰掰开他的手,身子在他的怀里蠕动着,像一只受了惊吓要咬人的兔子。

羽子凌瞪着她,薄薄的唇边有浅浅的笑意,冷酷的眼神里却透出警告的讯息。

靖晚冰被他不冷不热的目光震住,想要拒绝的话无法说出口。

“欢迎光临!”门口的服务小姐,笑脸相迎,熟门熟路地迎上前。

“凌少爷,Danny设计师已经在等着你们了!”

显然,羽子凌已经提前准备好了一切,就等着去学校将她抓过来。

服务小姐领着两人搭乘电梯,前往顶楼的豪华VIP室。

靖晚冰如刘姥姥进大观园,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四周高档的装潢与家具。她抬起头,看到了绚色的天花板上,一座华丽漂亮的水晶灯,那过于耀眼的光芒刺痛了她的眼睛。

对她而言,身处在这间拥有宽广露台,露台上还有一座摩天轮的豪华房间,简直就像置身于电影情节。

她叹息不止的表情让羽子凌忍俊不禁。

“先挑选礼服和首饰,然后做头发!”将外套扔在沙发上,他已经安排好了节目。

“礼服?在哪里?”靖晚冰回过神,眨眨眼,茫然地问。

羽子凌笑出声,轻轻击两下掌。

“哗啦!!!”身后一阵曼妙的清风扬起,粉蓝色的帷幕自靖晚冰身后缓缓升起。轻盈地转过身望去,她被那一片色彩斑斓的云彩震住了。

几个手端玉盘的红衣侍宾小姐,在一位衣着品味时尚的绅士带领下缓缓向她走来。

靖晚冰彻底惊呆了,双腿开始哆嗦,说不出话来。

“Danny,我就把女伴交给你了!”羽子凌上前两步,热情地跟绅士男子握手。

“凌少爷,你放心,我会把她打扮成一个让所有男生都会一见倾心的气质女神!”Danny设计师打量一眼发呆发愣的靖晚冰,气定神闲地笑着打保票。

——

宇园里灯火辉煌,一片宁静瑰丽的氛围。

夜幕悄然降临,月色凉淡如水。

Patty正式开始之前。

白色的西装,黑色的衬衫,宇文枫轻轻推开了爷爷的书房门。

老人古板着脸,不去打理自己最宠爱的孙子,径自坐在书桌前沉默着。

寰宇集团的总裁宇文雄是一名古董剑器的搜集专家,特别钟情于清朝贝勒大刀。这一点他的孙子宇文枫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不,为了对自己上一次聚餐的缺席表示郑重地道歉,他特意出高价从一位法国古董商手里买下了这柄前清多尔衮王爷冲锋陷阵所用的红赤大刀,来孝敬自己的祖父。

将镌刻着金色龙纹的黑色木匣藏在身后,他毕恭毕敬地走到了祖父的书桌前低下头。

“你还知道来见我?”老人冷冷开口了,放下了手中的报纸,语气很不悦。

“爷爷,我之所以这么晚来见你,实在是有苦衷啊!”宇文枫闲雅地笑着,微微蹙眉,一脸的无辜。

“苦衷?”老人皱眉站起身来,从书桌前走了出来,放下了架子,神色变得温和起来。

“因为我要买一样礼物送给我最最敬爱的爷爷啊!”宇文枫笑了笑,将身后的匣子拿了出来,双手呈上。

揭开了精致的木匣,老人的眼里顿时放出了惊喜的光芒,频频点头。

“多尔衮的大刀!”宇文枫双手反按着桌面,靠在桌子上,语气清扬含笑。他深知祖父的收藏品中就差这一把大刀了!

“好啊!”老人抬起眼睛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孙子,“你从来都不曾让爷爷失望过啊?”拍着孙子的肩膀,老人笑得合不拢嘴,满足与快感之情溢于言表。

宇文枫沉默下来。

老人爱不释手的将宝刀放回木匣里。

“枫儿,你还是搬回宇园来住,爷爷有好多话要跟你说!”

“这……”宇文枫抬起手指抵住眉心,唇角孩子气地翘了翘,神色变得忧郁而迟疑。

“怎么?一个人在外面疯惯了,不想回来陪我这个糟老头?”老人双手背后,打量着爱孙。

“爷爷,你知道的,我——”宇文枫欲言又止。

“枫哥哥!”这时,一个清脆甜润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却是一身金灿灿公主打扮的宇文熙,她欢欢喜喜地跑了进来。

宇文枫弯起唇角微笑,在妹妹扑过来之际,上前两步将她抱了起来,在空中旋舞一圈。

“好久不见,小熙长大了,也变漂亮了!”轻轻放下了妹妹,他抬起手指宠溺地刮了刮她清挺的鼻子。

“小熙变漂亮了,枫哥哥也越来越帅了哦!”宇文熙听到了哥哥的夸赞,不禁喜上眉梢,甜甜地哈哈大笑。

站在身后的老人,看着眼前久别重逢的兄妹,欣慰地点着头。

“咦,枫哥哥怎么没有跟欣语姐姐一起来?今天晚上爷爷特意安排的Patty,你们两个可是个主角哦!”宇文熙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哥哥,一本正经地问道。

宇文枫愣了愣,挑眉看着自己的妹妹,“一会儿,你就能见到她了!她应该会来的!”他的笑眸里有一抹淡淡的哀愁,不过很快又恢复了以往的倨傲淡然。

“好了,你们也别在这里呆着了,出去吧!Patty是你们年青人的世界,祝你们今天晚上玩得愉快!”老人坐回了桌前,爽朗地笑着。

“爷爷我要好好研究一下这柄宝刀了!”

“谢谢爷爷!”宇文熙朝爷爷挤了挤眼睛,抓住哥哥的手往外跑去。

走廊上,神情激动的寰宇小公主双手合十,祈祷似的跑跳着向前走去。一身优雅别致西装的宇文枫,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脚步缓慢,婉约带笑的目光追随着妹妹晃动的身影。

以前,欣语也曾这样欢快地在他面前舞动着,只是现在的她却离他越来越远。在法国留学期间,她是否也曾这样开心晃动着,在羽子凌面前吗?

唇角的笑容变得黯然,他神情抑郁地向前走着,俊秀的眸底失去了以往轩昂的华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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