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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茅兰山野人

新辟的旅游景点茅兰山突然暴出了一条特大新闻:茅兰山腹地有野人。

茅兰山原名猫狼山,里面是山猫野狼的天下,很少有人单独走进过大山腹地。旅游热兴起后,猫狼山独特的风光引起了投资者的兴趣。经过一番考查,那里便成了野外旅游专线,饶有风味的茅兰山山名便取代了猫狼山。旅游专线开通后,前来旅游的人逐渐增多,可不幸就在游客中发生了。

这天,外地游客李阳会夫妇在山间帐篷里一觉醒来,却发现一直睡在身边的八岁儿子阳阳不见了。夫妻俩找遍了附近的地方也没有见到孩子的踪影,急得哭干了眼泪团团转,李阳会偶然一低头,在孩子的睡袋上发现了一张纸条。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马上把三千块钱放进独狼峰下的老枯树树洞里,孩子立刻回来,否则到独狼峰下捡骨头吧。”阳阳是被绑架了,李阳会夫妇来不及多想,带着钱直接奔向独狼峰。

独狼峰下地势险要,草密林茂,怪石嶙峋。李阳会夫妇找了老半天才找到那株巨大的老枯树,抖着手把包好的三千块钱放进了树洞。

突然,树丛中一阵乱响,一个衣衫破碎、满脸血污的人跟头把式地奔了过来:“走……快走……野……野人!”

李阳会夫妇一惊,跟着那人,慌不择路地逃出了独狼峰。

到了安全地带,可那人却依然两眼发直,嘴里不停地说着野人。李阳会心生疑惑,带着他来到茅兰山旅游区管理点,拨通了报警电话。

一个多小时后,刑警支队队长莫洪峰带着两名警员赶到了茅兰山。莫洪峰仔细地询问了李阳会夫妇事情的前后经过,定定地看着坐在那呆呆发愣的那个人,猛地大吼一声:“二炮子,孩子是不是你绑的?”

二炮子浑身一抖,仿佛从睡梦中清醒了过来。他一见莫洪峰坐在自己的面前,双腿一颤,“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莫队,我招,孩子是我绑的。”

“人呐?”

二炮子的眼睛里立刻露出了惊恐的神色:“孩子……丢了……让野人……野人抢走了!”

“什么野人?怎么回事儿?”

“我知道来旅游的人身上都带着不少钱,就和三合子商量绑个孩子弄点儿钱花。我们俩偷着在这家人的饭菜里下了药,趁着他们昏迷的时候就把孩子抱走了。可谁知等我们到独狼峰的时候,突然从山顶上跳下来一个人,是野人。我的天呀,浑身红毛,牙和爪子都跟刀子似的,我这辈子就没见过那么快那么狠的东西。一把就插进了三合子的肚子,一下子把心肝肺全掏了出来,它……它竟然把血淋淋的人心生着吃了!那个野人一把从我怀里把孩子抢走,蹿石上树,飞一样地跑了。我早都吓破了胆,拼着命往回跑,也不知怎么着就到这儿了。”

莫洪峰想了半天:“二炮子,你马上带我进茅兰山,我要亲眼看看野人是在哪儿杀人和抢走孩子的。”

莫洪峰和两个警员带着并不情愿的二炮子又返回了茅兰山,寻子心切的李阳会也紧紧跟在了后面。

“就是那儿!”来到独狼峰附近,二炮子猛地用手一指。

莫洪峰等人放眼望去,三合子的死尸仰面朝天半倚在一块巨石上,胸前已被掏个溜空,斑斑点点的血迹沾满了附近的石头、树丛,伸向了远方。

“难道真有野人?”莫洪峰皱起了眉头。

突然,寂静的山谷中传来一阵孩子的哭声。

“阳阳!是阳阳!”李阳会浑身一颤,顺着哭声的方向疯了一样奔了过去。

穿树越石,在树丛和怪石围聚之处,有一块巨大的岩石突兀而出,阳阳正孤零零地坐在巨石上凄惨地哭着。

“阳阳!”李阳会大叫一声,刚要冲过去,被随后赶来的莫洪峰一把按在了地上。

“别动!”莫洪峰警惕地环视着四周,“阳阳怎么会跑到那块石头上?搜查一下周围。”

两名警员仔细查看了一下四周,没发现任何异常之处。莫洪峰这才拍了拍李阳会的肩膀:“关键的时候还是让我们警察上吧!你们两个警戒好。”说完,一个健步跃起,直奔阳阳而去。

就在莫洪峰的手即将抱到阳阳的一刹那,扭过头来的阳阳脸色一下子苍白了:“叔叔,后边!”

莫洪峰刚刚扭转身,不知从何处跃出来的一个黑影猛地扑到了他的身上。他的枪刚刚抬起,黑影匕首一样的利爪狠狠地刺进了他的胸膛。莫洪峰大叫一声,滚下了山坡。

野人。

杀死莫洪峰的正是那个野人。比阳阳高不了多少,浑身暗红色的毛,牙和爪子利刃一样泛着森森白光,眼睛里喷出重重杀气。

两名警员刚一举枪,身后一声怪吼,三四条野狼猛地扑了上来,“咔嚓”一声扑断了两个人的手臂,紧接着狠狠地一口,把两个人的咽喉齐齐咬断。

“啊——”李阳会和二炮子惊叫一声,想要逃跑,可两条腿仿佛灌了铅一样,泥一样地瘫在了地上。

四周聚拢了数十条野狼,可它们竟然没有咬李阳会和二炮子。野人一纵身来到了李阳会的面前,恶狠狠的眼光死死地盯了他半天,猛地一蹿身,一把扯起阳阳的胳膊,“呼”的一下把阳阳甩上肩头,蹿石上树,飞一样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数十条野狼也突然像蒸发了一样不知了去向。山谷中,只有随风传来阳阳那隐隐约约的凄惨的叫声:“爸——爸——”

茅兰山出现了野人,而且还连伤四命,其中还包括手持枪支的刑警。这件事立即引起了强烈反响,当地立即由武警等组成特别行动队,深入茅兰山,彻底搜捕。可是一个星期过去了,把茅兰山整整搜了三遍,连点野人的踪迹也没搜到。

一个多月后,依然没有什么结果,有关部门对茅兰山的投入也逐渐淡了下来。可李阳会夫妇却时刻关心着儿子的生死,在当地一名好朋友的介绍引导下,他们找到了被人们尊称为猎王的老猎手何归福。

孑然一身的何归福虽然年近七十,可耳不聋眼不花身体依然特别硬朗。当听李阳会夫妇把事情的经过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后,老人低下了头,嘴里喃喃地说:“没几片清静的地方,人呐,为了钱就滥开发吧,早晚会开出乱子来的。”说完抬起头,“行,我可以帮你们偷偷进山去找找孩子的下落,我可丑话说到前头,结果不一定啥样,我这么做就是为了那个孩子。”

天一亮,何归福带着枪,和李阳会一起悄悄潜进了茅兰山。整整转了一天,两个人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就当两个人准备下山的时候,寂静的山谷中突然又传来了阳阳凄惨的哭声。

“阳阳?是阳阳!他还活着!”李阳会兴奋得眼睛发亮。

何归福一把捂住李阳会的嘴,带着他悄悄地迂回到了哭声传出的地点。

还是一片群石树木围绕的地方,中间还是一块高高突起的巨石,憔悴不堪的阳阳正坐在巨石上凄惨地哭着。

何归福仔仔细细向四周凝望了有一炷香的工夫,死死拉住李阳会,皱着眉悄悄地退出了茅兰山。

“老爷子,你要救救我儿子呀!”一进屋,李阳会“扑通”一声便给何归福跪了下来。

何归福扶起李阳会,重重地叹了口气:“三十多年了,为啥还让我再走老路?!”

三十年前,何归福是猫狼山最有名的猎手,也是唯一一个能三次进出猫狼山腹地却活着出来的猎人。他和媳妇菊花和四岁的儿子小宝就住在猫狼山下,靠这片大山过活。那一个秋天,他碰到了一对白鼻子恶狼,一连追打了七天七夜,累死了大红马,送上了猎狗大白的命,可何归福依然没有猎到那两只狼。最后他摸到了狼洞,把狼崽端回家吊到了树上。晚上两只野狼一起来救狼子,利用它们救子心切,何归福打死了那头公狼。第二天他就进山搜寻那只负伤的母狼,可当晚上他空着手回到家里,家里已经遭到了野狼的血洗,三口之家只剩下了他自己。他虽然接连一年进山寻狼,却再也没见到过那只母狼,打那后他便从猫狼山里退了出来。

“刚才我察觉出来了,那石头的四周树丛里藏满了野狼,就等着咱们去救孩子时它们好一击得手,跟我当年的做法一样。”何归福低着头重重地说,“三十年了,既然又出现了这事儿,那就是命中注定。好,明天我就去救你儿子。”

第二天,何归福一个人全副武装进了茅兰山。找准了狼踪,最后摸进了一个狼洞,把里面睡着的三只小狼崽子掏了出来,直接带到了猫狼峰下的石头围子中。何归福把小狼崽子高高挂到围子前的大树上,自己也端枪盘坐在树杈上,在狼崽子凄惨的嚎叫声中静候着野狼的到来。

果然不出所料,天色未晚,无数的野狼便聚到了石头围子前,可一见树上黑洞洞的枪口,都纷纷嚎叫着慢慢退了下去。大约在后半夜,狼群又涌了过来,中间却拥着满脸惊恐的阳阳。野狼来到树下,嚎叫了一通。何归福笑了笑,一手提着三只狼崽,一手提枪从树上下来,把两只狼崽放了出去。群狼拥回狼崽,立即后退几步,把阳阳孤零零地留在了前面。

何归福叫过了阳阳,端着枪,警惕地领着他后退到石头围子前,他让孩子先进了围子,自己在围子前守了一阵,才带着狼崽也进了围子,直到天色大亮,才把最后一个狼崽放了出去。狼群拥回狼崽,潮水一样退了下去。

何归福把阳阳安全地交给了李阳会夫妇。阳阳受到过度惊吓,除了能说清那个野人每天都给他弄一些吃的外,其余的全记不起来。李阳会夫妇千恩万谢后带着阳阳离开了茅兰山。

看着李阳会一家三口远去的背影,何归福长叹了一声:“该我了结了。”扛着枪又走进了茅兰山腹地。

突然,何归福就觉得身后风声响起,他本能地一回身,手里的枪响了,一头扑上来的狼惨叫一声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紧接着,好几条黑影狂叫着扑了上来,何归福手里的枪接连喷出怒火,又有几条狼变成了死尸。何归福慢慢地退到一块巨石旁。就听呼的一阵声响,一团身影从巨石上猛地跃起。泰山压顶般向他扑来。他立着枪口迎了上去,枪声响起,一只狼嗷叫一声摔在了地上。与此同时,两条黑影已经扑到了他的身边,冲着他的两条腿狠狠地咬了下去。他急忙拼命一抡猎枪,猎枪狠狠地砸在了一只狼的俗称“豆腐”的细腰上,那只狼一声惨叫,腰断肚裂,折到了一旁。可是,他的另一条腿却被另外一只狼狠狠地咬住了,何归福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清楚地听见了狼牙咬进腿骨的咯吱声。他本能地一缩腿,牙已经咬进了腿骨的那只狼竟然被他带了过来。何归福又是一抡猎枪,枪托重重砸在了狼的腰上,狼惨嚎一声,一下断成了两截。何归福猛地一脚踢开仍咬在自己腿上的那半截狼的尸体,一使劲站了起来,这时一个黑影不容他思索像闪电一样地扑了过来。何归福横枪一推,猎枪竟然被黑影生生扑断。

扑上来的是那个野人。何归福一伸手抽出了匕首,野人嚎叫着扑了上来。

何归福一下子愣在了那儿。野人竟然长了一副人脸,而且极为酷似何归福的脸。那眉、那眼、那鼻子、那脸,尤其是左耳上那接排两个红嘟嘟的“拴马桩”,何归福浑身一抖:野人竟是三十年前自己家遭野狼血洗后不见了踪影的儿子小宝,那头白鼻子母狼没有杀死小宝,而是把它带走了,三十年后把小宝变成了一头人狼。就在何归福心如刀绞的一刹那,小宝狼一样的爪子已经剖开了他的胸膛。

“狼啊——”何归福大叫一声,手里的匕首狠狠地刺进了小宝的前胸。

几声枪响,无数人冲了过来。原来,李阳会夫妇带着阳阳离开后就把情况向当地进行了报告,当地立即组织人来找何归福,结果顺着枪声找进了茅兰山腹地。

何归福躺在众人的怀中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不要再为了钱滥开发了,抢夺了别的动物的生存家园,它们是会报复的。野狼为了报复我把我儿子变成了人狼,永远记住茅兰山曾出过的这个野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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