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天拍卖行本周日将隆重拍卖某收藏家从海外购得的孔夫子真身画像,底价为人民币五十万元。富豪陈维暗暗发誓:就算倾家荡产也要拍得这一画像,并把它作为永远的传家之宝。
为了确保竞拍万无一失,陈维对可能参加的竞拍对手进行了详细调查,最后他发现在所有的竞拍者里,有一个日本的收藏家山田衡一,实力雄厚,是他最强有力的竞拍对手。陈维思考了半天,把弟弟陈金叫到跟前,告诉弟弟由他代自己出面和山田衡一谈判,只要他退出竞争,他愿意给任何条件。
陈金去了,可很快就回来了,对方不同意。
陈维皱起了眉头:“从现在到拍卖日还有三天的时间,我们要想尽一切办法筹钱,家里的藏品能卖的全卖掉,我一定要拍到这幅画像。”
“大哥,不就是一幅画像吗?有那么重要吗?”
陈维一摆手:“你不懂,它的价值没法用钱来衡量。这不单单是一幅画像的问题,它关系到我的声望,我说啥也不能输给那个日本人。”
陈金一笑:“这简单,我想法不让他参与竞拍不就得了。”
陈维一愣:“你要干什么?你可不能胡来,现在全城都知道那个山田衡一要和我竞争这幅画,他出了什么事儿,人家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我,咱必须要跟他公平竞争,知道吗?”
“我记住了,大哥,我绝不乱来。”陈金说着退了出去。
经过一刻不停的三天准备,拍卖日到了,陈维带着三千万元人民币来走到了拍卖场。刚一下车,众记者便围了上来:“陈先生,听说您对孔夫子画像志在必得,而我们也听说来自日本的收藏家山田衡一先生也是绝不放弃,请问陈先生,您是怎么想的?”
陈维看了看众记者,微微一笑:“因为我们都是炎黄子孙,儒家思想对我们中华民族的影响极大,孔圣人的画像只能由我们中国人收藏。”
在众记者震耳欲聋的掌声中,陈维昂首挺胸走进了拍卖场。
一进拍卖场,他就四下寻找,却不见山田衡一的影子,一丝不祥的预感涌上了陈维的心头,他急忙拿出手机,按下了弟弟的电话号码。手机关机,无法接通,陈维的心一下子凉了,他已经猜到可能发生了什么,他心头极为慌乱,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甚至想马上离开去找弟弟,可一想到那幅日思夜想的画像,他又坐到了那,他打定主意:不管发生了什么,先把画拍到手再说。
拍卖开始了,经过一件件拍卖品,最后,那幅孔圣人真身画像挂了出来。拍卖师对画像和起价进行介绍之后,开始叫拍。
“80万!”
“100万!”
“200万!”
众竞拍者纷纷报价。可陈维却始终没有举牌,他在观望,也可以说是在欣赏,因为他知道今天这个拍卖场里,再没有人能够跟他竞争了。果然,在竞拍者报到2500万的时候,没人再应声了。
“3000万!”陈维没有抬头,举起了手里的号牌。
众人纷纷回头,陈维清楚地感觉到了那种羡慕和惊讶,他面带微笑,从容地坐在那,像获胜的将军一样承受着众人的崇敬。
“这位先生出了3000万,还有没有高过这个价位的?好,3000万一次,3000万两次,3000万……”
“我出5000万!”
犹如一枚炸弹,会场里一阵惊呼,众人的目光全集中到了角落里,举牌的是一个毫不起眼、文文静静的姑娘。
陈维浑身的血往上撞,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半路会杀出个程咬金,他不知道这个姑娘是谁,他甚至不知道拍卖场里会有她的存在。他的脑袋“轰轰”作响,他想再站起来报价,可是那3000万已经耗尽了他所能集中的一切,5000万,简直是登天!在迷迷糊糊中,拍卖师的槌落下了,画像已经被那个姑娘拍到了,本次拍卖会也全部结束。
陈维失魂落魄地出了拍卖行,众记者一起拥向了那个不知名的姑娘。
一辆小车驶了过来,陈金从车上下来:“我略施小计就耽误了那个日本人的时间,他马上就会赶到,可已经晚了。大哥,成功了吧?”
陈维什么也没有说,指了指旁边的记者群。
陈金愣住了,他突然明白了,他一把抓住大哥的胳膊:“怎么会这样?那个女的是谁?她到底是谁?”
陈维摇了摇头。
这时,一辆轿车冲了过来,“嘎”地停住,门一开,山田衡一走下车来。
“爸爸,你怎么才来?”那个姑娘兴奋地叫了一声,分开众人扑到了山田衡一的怀里。
“爸爸?”陈维和陈金全傻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原来一切都在山田衡一的计划之中。
“没什么,路上车子遇到了点儿问题,一看我女儿的神态我就知道成功了!”山田衡一轻轻搂了搂女儿,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山田先生,您是参与竞拍的最佳人选,看样子您也是准备来亲自参与竞拍的。可您为什么现在才到?您遇到了什么?是不是有人暗中阻止您参与竞拍?”
“山田先生,您的女儿是什么时间来到中国的?让女儿进场竞拍,是您的竞拍计策吗?”
众记者纷纷发问。
山田衡一看了看众人:“我来晚了是因为路上遇到了小小的交通事故,没有人受伤,纯属意外。我女儿山田美子是昨天晚上才到的,我让她事先进场是因为我对此次拍卖志在必得。”
“山田先生,作为一个日本人,您为什么要花重金拍得中国的这幅古画?拍得了这幅,您会把它带回日本吗?”又一个记者问道。
“好,我就要回答这个问题。”山田衡一脸色凝重起来,“说实话,我知道今天的交通事故非同寻常,这我可以理解。如果我是中国人,一个日本人想拍走我们的孔夫子画像,我也会阻止他,甚至我会杀了他。因为孔夫子是中华文化的代表,他对中华民族的影响和意义甚至能和炎帝、黄帝相提并论,要保住孔夫子的画像,不让它落在外人的手里,不管发生什么事,这都符合一个民族的正常心理。可问题是:你们为什么要拍卖这幅画?难道你们真想卖掉你们民族的文化之根吗?许多中国人要拍得这幅画,可他们为什么要竞拍,是因为他们想收藏它,可几千年流传下来的这幅孔夫子绝本画像是你自己的吗?它应该属于全体中国人!我今天拍到它,我并不想把它带走,我要马上把它无偿捐给中国历史博物馆收藏,那才是它应该去的地方。”
所有的人都沉默了。老半天,一个记者又开了口:“谢谢山田先生,可作为一个日本人,您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做后您要对中国人说什么?”
山田衡一看了看众人:“二战时,我们的父母都来到了中国,尽管他们反对侵略,可他们是医生,军方的命令他们必须执行。后来他们无意中发现了军方在用中国人做细菌实验,良心让他们决定对外公布一切。可还没等他们公布真相,军方便查出了他们的意图,他们竟然把我的父母推上了实验台。他们杀了我的父母,又把年仅十岁的我送进了东北煤矿,和许多中国人一起当了劳工。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我没有死,而且还碰上了我的义父杜思源。义父原本是一个大学教授,日本侵华后他因游行被抓做了劳工。义父不但处处保护我、照顾我,还教了我许多中国文化,我知道的最多的就是孔子。义父说日本军国主义搞奴化教育,想让中国人永远忘掉自己的文化传统,等有一天赶走了日本侵略者,他还会登台讲课,他会拿着孔夫子的画像向后人传授中华文化。可是义父没能等到战争结束就累死了,临终时他看着我,只说了半句话:中华文化。后来,日本战败了,我们也被救了出来。因为我是日本人,所以中国政府把我遣返回了日本。后来我在日本一点点发展起来,可我始终忘不了中国人对我的恩情,忘不了义父,更忘不了他临终时的半句话。所以此次我要不惜代价拍得这幅画捐给中国政府,如果义父还活着他肯定也会支持我。可是……我还要告诉所有中国人一句话:外来侵略没有切断五千年的中华文化,可绝不能自己把自己的文化丢了呀!珍惜和爱护自己的民族文化吧,几千年的中华文化,绝不能沦落到要靠外国人来帮助保护!”
鸦雀无声,在场的所有中国人都听到了自己清晰的心跳,包括陈维和陈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