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番人像蚂蚁一般登上了郁关城楼,郁关的城门也被打开,北番人像潮水一般涌入,长驱直入,铁蹄下是数不清的亡魂。
终于,郁关内所有的人都被带到了练兵场。练兵场的高台中央站着一个魁梧的身影,刚毅的脸上残留着几丝血迹,头发凌乱地披散在肩上,浑身是鲜血的腥气,深邃的棕眸扫了一眼高台下蚂蚁一样黑压压一片的俘虏。
“不想死的跪下!”沉沉一喝,台下懦弱的人一大片一大片地跪下去。他的剑眉稍稍抬了抬,嘴角也轻蔑地上扬。
“蒙哥汗!你别得意,老子我威武不能屈,跪天跪地跪祖宗,就是不跪你这跳北番的狗。”有血性的人还是有的,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子不肯下跪,出言辱骂,只是他还没说完,钢刀一动,寒光一闪,他的头颅就滚到了地上。鲜血溅的身前的一片沙场成了绛红色。
这个场景让那些原本还在犹豫要不要跪的人双腿一软,扑通一下跪了下去。
原来这个男人就是蒙哥汗。凌霄看了他一眼,心里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终于,整个练兵场上,所有人都跪了下去,只有一个红色的身影孤零零地立着,寒风吹过,她那从发髻上掉下来的乱发和鲜红的衣袂随风乱舞纷扬,贴在白皙的脸上,眉头微微蹙着。
蒙哥汗凌厉的目光投向了她,认出她就是昨天晚上城楼上那抹灵动的身影。
钢刀反射的阳光射到了凌霄脸上,一个虎背熊腰的北番壮汉准备挥刀砍向凌霄细白的脖颈。
凌霄顿时绝望,闭上眼,或许她只能做到这么多了。刺杀蒙哥汗对她来说本就是不可能的。
“住手!”凌霄期待中的钢刀没有落下,反倒从高台上传来一声冷喝。
“是,大汗!”虎背熊腰的男子收刀弓身退下。蒙哥汗在北番人眼里就是天上的神明。
凌霄睁开眼,看见蒙哥汗从高台上跃下,跪着的人赶紧挪动着给他让开了一条通向凌霄的路。
他很高大,走近了凌霄才发现自己只到他的肩膀。抬头,凌霄看到了蒙哥汗的脸,嘴角微微上扬,但是看不懂是在笑什么。但是他眸底的寒冷,让凌霄心头一惊。
“把她送去军妓营。”捏了一把凌霄的脸,蒙哥汗得意地笑了笑。转身上了高台。
就这样,凌霄被几个壮汉送到了军妓营。
军妓营里没有人命的概念,只有欲望与满足。女人一旦进了军妓营,要想活下去就要忘记所有的贞操观念,甚至忘记自己是个人。
还没踏进军妓营,里面女人的悲号声和男人的禽兽一般的嘻笑声就铺天盖地而来,深深刺痛凌霄的心。
一进军妓营就看到一个头发零乱,衣衫不整,满脸伤痕的女人从里面跑了出来。后面跟着追过几个同样衣衫不整的壮汉来,口中猥琐地笑着,笑声刺耳。
那女人慌不择路,一头撞在凌霄身上。是燕奴,雷定疆的一个小妾,那个昨天关切地让凌霄和自己一起逃跑的女人。
凌霄看着凄惨样子不忍,顿时眉头深锁,向燕奴身后那几个被欲望冲昏头脑的壮汉射出凌厉的目光。可是他们谁都不知道死亡已经在向他们微笑,罂粟花一样美丽而剧毒的微笑。
凌霄灵巧地将双手从身后大汉钢铁一般的手掌中抽出,连带着他们腰间的佩刀也一起抽出。这一切来的太快,他们都反应不过来。反应过来的时候,钢刀已经凌厉地划过了他们的脖子。凌霄身后的大汉一惊,准备向凌霄袭来,可是凌霄的刀比他们快,顿时他们的鲜血也染红了脚下的砂砾。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夫人。。”燕奴慌张不已,瑟瑟发抖,窝在一边不知道该怎么办。
“快走!”凌霄扶起惊慌不已的燕奴,提着血淋淋的钢刀就逃出了军妓营。
可是燕奴是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刚刚又被吓坏了简直迈不开步子。凌霄简直是拖着她走。才走出没有多远,她们就被一对人马包围了,为首的是蒙哥汗。他骑在高头大马上,眼睛微微眯着,玩味着看着包围圈中的两个女人。对他来说这和狩猎时看着无路可逃的猎物没有什么区别。
凌霄一手握紧钢刀,一手拽着燕奴。燕奴看到一脸镇静的凌霄,呼吸也渐渐平稳下来。
蒙哥汗一扬手,手下的大汉遍饿狼扑虎一样扑向了凌霄和燕奴。凌霄手中钢刀寒光一闪,几个大汗身上便划开了鲜血淋漓的口子。蒙哥汗看了眉头不禁皱了皱。
凌霄继续一手护着燕奴一手和那些嗜血的北番饿狼搏斗。她的发髻因为剧烈的搏斗而散落,长直的黑发和身上的鲜红衣袂一起在寒风中纷扬。
一个大汉杀红了眼,拿着沉重的钢刀便向凌霄砍来,凌霄眼神一凛钢刀一晃,顿时大汉的脖颈间就有了一道漂亮的血花。其他人看见了不但没有退缩反而群起而攻之。凌霄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也要和他们博一场,尽管体力已经渐渐不支,但是越战越勇,顷刻间,已经有三个大汉命丧她的钢刀之下。
正当凌霄的钢刀差点划到第四个大汉的脖子的时候,一声鞭子清亮地想起,凌霄的钢刀掉到了地上,白皙的手上长长的伤痕红的和身上的喜服一样耀眼。所有人都定住了。
凌霄抬眼望去,是蒙哥汗,手里的长鞭懒懒地拖在地上,鞭头却分明有着鲜红的血迹。蒙哥汗直直地看着她,凌霄毫不畏惧地迎上他威严而凌厉的目光。凌霄知道自己杀不了他,也许他们一家人真的要去地下相聚了。
蒙哥汗的眼神深沉的任何人都看不懂。他开始对这个倔强的女人感到好奇了。
“把她们带回去。红衣服那个带到我帐中,另外那个赏给你们了。”知道凌霄倔强,蒙哥汗冷冷抛下一句,勒紧缰绳转身意欲离去。
可是凌霄不甘心,她用力一踢将地上的钢刀踢的迅速向蒙哥汗刺去。她曾经已经认命,只想按照母亲的遗言坚强的活着,哪怕是做一个卑贱的浣衣奴。可是她却一次次地被羞辱,被推到死亡的边缘。现在她无论怎样都是死,伸头一刀,缩头一刀,还不如拼个鱼死网破,万一成功,也许那些人会大发慈悲,放了凌云。
稳坐于马上的蒙哥汗听到了耳后异常的风声,嘴角扬了扬,抬手就是一鞭,将钢刀抽了回去,钢刀以更迅猛的态势向凌霄飞去。凌霄一看,本能地向后退了两步,钢刀猛然扎进了凌霄两脚间的沙地。吓的凌霄倒抽一口冷气。蒙哥却连头都没有回,继续骑着他的高头大马稳稳地向前而去。
那几个北番大汉也楞住,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将愣住的凌霄按在地上,五花大绑。燕奴则被他们拖到了一边,燕奴绝望地伸手想要拉住凌霄,可是却被那几个笑的猥琐,笑的淫荡的大汉强行拖到了一边。凌霄看着燕奴的绝望神情,悲惨的呼救心里在滴血,可是她也没有办法,只能闭上眼睛,任泪水肆虐。这样的场景当初也从奕那里看到过,当初她是多么鄙视奕,认为他是个懦夫,可是现在她也只能这样。无边的无力感与愤恨向潮水般袭来。
过了许久,燕奴不再悲号挣扎,玩物死了,那些大汉也不再浪笑,理理衣物,向凌霄走去。凌霄始终不敢睁眼。直到几个大汉将她拎小鸡一样拎起来,凌霄鼓起勇气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燕奴。可是一看到,凌霄的周身都冷了。燕奴不着寸缕,周身伤痕累累,眼睛始终愤恨地睁着,手里也紧紧抓着地上的沙石。
燕奴的惨象让凌霄陷入极度的惊恐,周身除胸口外不再有一点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