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记》
高祖①置酒洛阳南宫。高祖曰：“列侯诸将②，毋敢隐朕，皆言其情。吾所以有天下者何？项氏③之所以失天下者何？”高起、王陵对曰：“陛下慢而侮人，项羽仁而爱人。然陛下使人攻城略地，所降下者④因以与之，与天下同利也。项羽妒贤嫉能，有功者害之，贤者疑之，战胜而不与人功，得地而不与人利，此所以失天下也。”高祖曰：“公知其一，未知其二。夫运筹策帷幄⑤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⑥；镇国家，抚百姓，给馈⑦饷，不绝粮道，吾不如萧何；连百万之军，战必胜，攻必取，吾不如韩信。此三者，皆人杰也，吾能用之，此吾所以取天下也。项羽有一范增而不能用，此其所以为我擒也。”
注释
①高祖：刘邦。
②列侯诸将：各位大臣、将领。
③项氏：项羽。
④所降下者：所攻下的城池。
⑤帷幄：军中帐幕。
⑥子房：张良字子房。
⑦馈（kuì）：赠送。
译文
汉高祖刘邦在洛阳的南宫大设酒宴。他说：“各位大臣，各位将军，你们不能隐瞒我，都要说实情。我能得天下是因为什么呢？项羽之所以失去天下是为什么呢？”高起、王陵回答说：“您傲慢且好侮辱人，项羽仁厚且爱护人。可是您派人攻城略地，所攻下的地方，就封给他，这是与天下人同享利益。而项羽却妒贤嫉能，有功的就陷害人家，有才能的就怀疑人家，打了胜仗不论功行赏，攻占了土地不分给人利益，这就是他失去天下的原因。”刘邦说：“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如果说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我比不上张良；治理国家，安抚百姓，供给粮饷，保证运粮道路不被阻断，我比不上萧何；统率百万大军，战则必胜，攻则必取，我比不上韩信。这三个都是人中的豪杰，我能够任用他们，这就是我取得天下的原因。项羽虽然有一位范增却不能任用，这就是他被我擒获的原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