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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捏古斯巴日站在门外沉默地看着屋内悲痛沉重的情景,内心纷繁起伏,各种情绪蜂拥而至,在他的心底翻腾,令他感觉晕眩。他分不清自己此刻的心情是极度的震惊,极度的悲痛,亦或是……?他与乞颜赤那是多年的好友,孛尔贴赤那族和豁埃玛阑勒族自古又是姻族,如今乞颜赤那遭此重创,他是心痛悲伤的,可是为什么心底却又还有一丝莫名的庆幸?他惊愕于自己竟会有如此的感觉!

“乞颜赤那永远不再醒来,你便能一直握住你的梦……”那冰冷的声音再次从他心底如鬼魅般浮现,令他惊出一身冷汗。

“他不是你最大的威胁吗?没有他,她就完完全全属于你了啊……”

“啊!”他猛然惊呼一声,身形不稳地倒退了一步,惊骇莫名地瞪大双眼望向虚无的空气中。

“您没事吧,王爷?”老管家门德担忧地看着脸色惨白的捏古斯巴日,连忙将他扶到屋内坐下,吩咐嘎必雅图为他倒了杯热茶。

“王爷,您可千万要保重身体啊!”门德心疼地拍了拍他冰冷的手臂,将热茶递到他手上。

那拉娜仁托雅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乞颜赤那,低声叹息了一声,缓缓摸出腰间的一串金质铃铛盘膝而坐,闭上眼默默念起祈祷的经文。

“哒……哒……”

沉重的空气中,忽然响起一种金属轻轻碰撞发出的细微响声。

众人惊讶地转头,看到白小鹿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

“哒……哒……”的声响从她的右手上有节奏地响着,那是银狼镜与她手腕上的银铃撞击发出的声响。

她面无表情地走进房间,步履缓慢,不发一语,在十几双惊讶的目光中,像一缕游魂般无声地穿过跪在地的随从们径直走向床边。

那拉娜仁托雅仍旧闭着双眼,低声地吟诵。

白小鹿静静地站在床边,望着床上昏迷沉睡的乞颜赤那,平静无波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众人怔怔地看着她,许久,房间里安静得仿若无人,只有女巫低低的吟诵声若有若无地飘荡在空气中。

看着乞颜赤那许久之后,她忽然缓缓俯下身,伸出手触向他宽阔的额头,然后像是描摹般,将纤细的指尖一一掠过他飞扬的剑眉、坚挺的鼻梁、沉默闭合的双眼、轮廓分明的脸庞,紧抿的薄唇,刚毅的下巴,最后停在右颈处一圈淡淡的齿痕上,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你不是说过……”她忽然轻声开口:“草原上,可爱的小母鹿逃不出狼王的追捕么?”

“你说,我是第一个,见到你敢不行礼的人……你说从来没有人可以拒绝你,我又是第一个……第一个敢揪着你的衣襟骂你的人也是我……”

她忽然笑了起来,苍白绝美的笑容令所以有人心里蓦然一惊。那样的笑容,犹如黑夜中盛开的昙花,极致冷艳的美与绝望如影随行。

“原来……你说的话都只是虚张声势的啊……”她笑着,声音却渐渐颤抖起来:“你不是说,我逃不掉的么……呵呵,我以为你是多么勇敢,多么强悍,就像真正的草原狼一样……原来你说的‘狼王’不过如此!”

“真让人失望啊……”她缓缓站起身,拉开他的手掌将右手中一直握着的银狼镜放入他的手掌。

“这个……还是还给你,我想我不需要它了……”

银狼镜泛着湿润的光泽,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她松开他的手,转身。

“当!”

镜子从他没有知觉的掌心滑落,清脆的响声惊得屋内的众人睁大了眼睛。

看着躺在自己脚边的银镜,她愣了一下,俯身将它捡起来,重又塞入他的手掌。然而,她一松手,那面镜子便再次从他手心滑落……一次又一次她固执地将镜子捡起来,塞入他的手掌,而那面镜子似乎比她还要固执就是不肯呆在他的手心。

离她最近的托罗其格其看着她那固执得有些疯癫的举动,内心震憾着,眼眶竟微微泛红。

终于,在那面银镜第九十九次从他手心滑落的时候,她的沉默崩溃了。

“为什么?”她忽然冲着床上没有知觉的乞颜赤那吼道:“你的选择,为什么别人就一定得要接受?为什么你从不顾及别人的感受,将你自己的意愿强加给别人?”

“你这样子算什么?”她一把抓住他的衣袍,咬牙切齿地吼着:“这么自私地闭上眼睛,抛下你的族人和你的责任算什么男人?什么草原上的巴特尔,什么狗屁‘狼王’,你根本就是只懦弱胆小的驼鸟……”

“驼鸟……懦弱胆小的驼鸟……”她全身剧烈地颤抖着,晶莹的泪珠忽然如断线的珍珠从苍白的脸颊上滑落,一滴一滴落在沉睡的俊颜上,**了手中的银狼镜。

捏古斯巴日的眼睛模糊了,看着扑在床畔哭得全身颤抖的娇柔人儿,他的心剧烈地疼痛着,仿佛碎成千万片。是心疼她的悲伤,抑或是哀痛自己梦想的破灭?

他紧紧捂着自己的胸口,她眼中的泪一滴一滴如晶莹却尖锐无比的水晶刺入他的心脏,痛得他无法呼吸。

那自白小鹿心底决堤而出的悲伤无声地漫延在静寂的夜色中,天边那轮清冷的明月仿佛也被那样浓烈的悲伤刺痛了眼睛,悄悄隐入了云后,深夜的天空忽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细雨。

“不愿收回银狼镜,就亲口跟我说……”白小鹿胡乱抹去脸上的泪水,将银狼镜塞入乞颜赤那的手心,用力地将他的手掌握合,看着他冷冷说道:“这样子的拒绝,我不接受。”

她突然站起来,松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

看着她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夜色里,屋子里所有的人都怔住了。

一直闭目低声祈祷的那拉娜仁托雅悄然睁开了眼睛。

忽明忽灭的烛光下,沾满泪水的银狼镜微微反射着温润晶莹的光泽,安静地躺在乞颜赤那微握的掌心。

夜色笼罩的果园,漆黑一团。

白小鹿凭着记忆中的映象找到了那棵最高的桃树,坐在粗壮的桃树最高的枝杆上,王府里各个院落里的路灯在黑夜里如点点萤火虫的光亮在她眼底忽明忽灭。细雨中闪烁的光芒折射出一团团模糊的光晕,美丽而脆弱。

靠着树杆,仰望着头顶阴沉的夜空,雨滴冰凉冰凉的,融化在她湿热的眼睛里。心底那汹涌的悲伤如潮水般起起伏伏,灵魂深处仿佛有个声音在轻轻地哭泣,哭声凄婉、苍凉、令她心痛莫名,泪水止不住地流淌。

她的心好像不是她自己的,那般揪心的疼痛,为了那个认识了不过短短数月的男人。她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觉得那般的悲伤?

这一切,对她就像一场奇异的梦。她始终以为这场梦会在她醒后便会如过烟云眼,不会在她心底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她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将梦中的一切淡忘,再也不会想起。梦里的草原,梦里的古城,梦里的人,梦里的事……一切只是虚无的幻境,梦醒后再也与她无关。

可是现在,她不能确定了,她已分不清梦境与现实。这里的一切都是这般的真实,那些经历,那些人,那些情感都是如此的深刻,竟已在不知不觉中深深地刻入了她的心底。她还能轻易地将他们抹去吗?她还能毫不留念地回到她的世界吗?

一张张熟悉的脸在不同的背景里如幻灯片一一浮现在她眼前,最后定格在银发在风中轻舞,银目深邃的望着天边一轮清冷明月的画面。

倏地闭上眼,抚着胸口,她觉得自己似乎将什么重要的东西遗失了,又好像是找到了某样遗失了很久的东西。

从天空洒落的雨丝和着泪水,在寂静的夜里轻轻地将悲伤诉说给古老的草原……

夜,深沉,孤寂。

当天空不再落泪的时候,一直悄悄隐匿在树下的白色人影轻轻掠上了枝头,抱起睡着的女孩,流着泪亲吻她脸上的泪痕。

隔日,天空万里无云,纯净透明得如一块宝石。绿毯般的草原一直铺向天际,与蓝色的天空在地平线上连接。黎明的曙光中,孛尔贴赤那族一行上百人马的队伍向着草原东北方徐徐行进。

队伍中间的一辆马车由数十人马牢牢地守护而行,没有一点声音,所有人都格外地沉凝,警惕着草原上的风吹草动。

苍膺在天空自由地盘旋飞翔,扑展的双翼随时准备作出俯冲,回旋的身姿不断在空中写意矫健,那锐利的眼睛,警觉地扫视着草丛。

草原与天相接的地平线上,乌尔逊河如一条银色的丝带一路从呼伦湖蜿蜒流淌向贝尔湖,千百年来哺育着这片草原上的生灵,见证着历史的变迁。

时间如古老的河水静静地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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