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段时间了，老感觉腰部有种烧灼的痛感，坐着站着倒还没什么，躺久了，痛感愈发明显。妻子担心结石复发，要我去检查，我不以为然地说：“不可能的，术后还不到一年，就算是复发也不会这么快呀。”
今天周末，拗不过妻子的坚持，我们来到了县人民医院。
因为是做检查，也就没有刻意地去找医生，第一间门诊室是位五十上下的女医生，看样子蛮慈祥的，我们就略略跟她说了一下，希望她开一张做CT检查的单子，那医生也很随意的就开了，一看划价：285元，我马上提出质疑：“医生同志，你是不是搞错了，做CT好像只要100多元吧，怎么是285元了？”那医生微微地笑了笑说：“这台CT机是螺旋式的，收费贵一些，中医院的那种是100多元。”我也不懂什么螺旋不螺旋，做个简单的检查没必要那么讲究吧，隐隐觉得划不来，于是想放弃。妻子说：“既然来了，也管不了那么多，贵就贵吧，也许这里的效果更好呢。”
因为侯检的人比较多，这个检查挨了两个多小时，结果是：“腰椎骨质增生；腰1椎体陈旧性压缩骨折；腰3——4椎间盘膨出；腰5椎弓峡部不连。”这一下还真让我傻眼了：问题不少嘛。妻子说：“让医生看看吧，也好知道轻重。”于是又找到了开单子的医生。医生看了看结果说：“你还真能忍，应该是很痛的吧。”我笑了笑说：“也没什么，就是不能睡太久，睡久了就会痛。”她又问：“你是做什么的呀，以前受过伤吧，要不就是负重过度，你看，腰椎骨折呢。”“这我就不知道了，印象中好像没有受过伤，我想应该不严重吧，要不要吃点药呢？”这样的问答似乎没有太大意义，我也不想让医生说得太严重了，那医生感觉我其实不想说太多，也没多问了，信笔开了一点中成药给我。我们没有在医院拿药，而是拿着单子到外面的药店去买了。
晚上，我和妻子躺在床上看电视，一边聊着CT的话题。我对那“陈旧性骨折”很是怀疑，妻说：“检查应该不会错吧，听说你小时候还是很能负重的，也许就是那时候留下的，只是当时血气方刚不觉得，没发现吧。”
妻说的也许有道理。记得小时候由于家境不好，每到周末就要不停的劳动，做的最多的还是砍柴。我常跟着比我大的孩子砍柴，他们会给予我一定的帮助——比如帮我捆柴，比如在背不动的情况下帮我背一下——虽然我年纪小，但我背的柴不比他们少，有个老婆婆常夸我：“个子这么小，背的柴却像大人一样，有力气！”当然，有时候他们也会拿我开心。记得是八九岁的样子，有一次我在过桥的时候，插在柴上的刀掉到桥下的渠道里了，他们没有帮我捞，而是要我自己下水去捞。渠道里的水有我脖子深，我只好脱得光光的，下到渠道里，慢慢地用脚踩，找到刀的位置后，再用手捏住鼻子，扎进水里把刀捡起来。看着我尴尬的模样，他们开心地笑了。
不过，那时候的劳动还算是愉快的，尽管有时候觉得很费劲，但是，绝对不会造成骨折的后果，如果说陈旧性骨折是负重造成的，应该还是在我高中毕业之后的事。我参加工作之初是在一个小型水电站上班，那年我还不足17岁。在电站运行发电当然没什么，最苦最累的时候是修复引水渠道。电站的引水渠道建在180多米高的山腰上，最累的事是把水泥从山下背到渠道上。我们是用“打马”的方式背的：用两根分叉的树枝，取适当尺寸比例和角度，按人字形扎好，在分叉的地方再用一根“横担”连着，水泥放在横担上，横担放在肩上，如果气力不足要休息了，随时将人字形的两条腿立在地上，稍微扶一下就可以。我们就是用这种方式，扛着一袋袋的水泥，沿着比膝盖还高的石阶，一步一步攀上去的……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有点不可思议。听着我的故事，妻子笑了，调侃着说：“你在用CT扫描你的历史吧，我怎么从没听你讲过这段经历呀？”呵呵，我生性比较内向，不太喜欢讲述自己的过去，尤其是一些令人困惑与尴尬的故事。
妻子揶揄着说：“难怪，还多亏了今天这个CT，让我又听到了一些你的故事，不过，你讲的其实还只是很少的一部分吧，听你妹妹讲过，有一次你偷水泥挑了200斤，是真的吗？”“哈哈，不好意思了。”面对妻子的“揭短”，我还是有些尴尬，虽然是芝麻小事，而且过去这么久了，但毕竟不是很光彩的事，只好打着哈哈敷衍了。然而，妻子却是很认真地说：“说不定你那陈旧性骨折就是那一次落下的。”我缄默了，仔细地回忆着那一次的细节，好像是有那么一端子事，当时要下一个高坎，脚下一滑，似乎感觉腰部针刺似的痛了一下……“呵呵，如果真是那次落下的，那就当做惩戒吧。”我轻轻地这么说了，妻子笑了笑，说：“你还真的想得开。”
第一次做CT，扫描了身体，扫描了经历，也扫描了心灵……
2010年7月12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