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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伸筋草

贪污、受贿金额过亿元的南汇市国土资源局局长吴宇星在被“双规”之前便带着妻儿子女成功逃往美国。不久他一家人就在美国拿到了绿卡,紧接着还买了豪宅和跑车,并高薪聘请了随身保镖和保健医生。他用金钱在异国他乡享受荣华富贵的生活。不料吴宇星的好日子没过上两年,他就患了顽疾——左侧腰腿剧烈疼痛。他虽然去了华盛顿、巴黎等地的大医院治疗,但疗效不佳,终于瘫倒在床。不过吴宇星的记忆力还好。他不仅记得自己儿时曾见他三叔也患过这种疾病,而且他还记得他三叔的这种疾病是怎样治好的:家人到搽耳山南坡挖来伸筋草连根带茎一并捣碎,内服外敷,三叔的病不出半月便痊愈了。不过这个方子乃吴家祖传,医书上没有记载,到任何一家中药店里也买不到伸筋草。如今吴宇星钱再多也把伸筋草弄不到手。正当吴宇星为此事煞费苦心时,他有幸认识了一位来自家乡的留美大学生,于是他趁这位留学生返乡探亲的机会给他乡下的三叔捎去一封信。吴宇星认为他是三叔从小带大的,托三叔办这事是不成问题的。

不料吴宇星失算了:他三叔没有给他捎去伸筋草,只写了一封信托那位留学生转交给他。

信的全文如下:

吴宇星:

首先我要说的是:我不再是你的三叔。我把你养大成人,是我今生最大的罪过和耻辱!

你要的伸筋草不可能给你。你自幼跟我放牛,你当然知道伸筋草只生长在搽耳山的南坡,别的地方没有。你当局长时收受巨额贿赂,把搽耳山南坡140亩山地非法卖给了土地开发商。如今南坡一侧已寸草不长,取而代之的是一座比一座阔气的别墅;当年林草丰茂的景象已无踪影。你这个贪官当年把祖先留下的地皮都刮光了,现在居然还想得到生长在这坡上的伸筋草为你治病。亏你说得出口!

你来信可怜巴巴地说你如今体弱多病将不久于人世,想在死后把骨灰运回家乡葬于吴氏坟山。我现在代表吴氏宗亲告诉你吧:你这是一相情愿的妄想!

你这次随信捎回来的一绺白发(你去美国才三年,当年的满头青丝怎么就全白了呀),要我把它埋入你父母的合葬墓旁。这同样办不到。你的父母已因有你这样的不肖子而蒙羞九泉,今天你离二老越远越好!吴姓人无论生死,都不可能与你为伴!

在你卖给开发商的土地旁边,当地政府修建了一座反腐败大案展览馆。你的名字及其犯罪事实都赫然列入第一展室。只因你已外逃,展位上只有图片和文字说明,缺少实物。昨天我与展览馆联系,他们答应把你的来信和这一绺白发以及我的这封复信的复印件放在展室展出。

你瘫了就瘫着吧,免得你到处招摇过市,在国外丢咱中国人的脸!你落到今天这样众叛亲离的境地,完全是咎由自取。你尸骨抛在异国他乡那完全是活该!

已不再是你的三叔

7.26

9月的一天,这封信被那位留美学生捎到了吴宇星住院的病房。捎信人见吴宇星的病床床头已放着一张美国法警送达的传票。护理人员说:吴宇星的大老婆的儿子以吴宇星在遗嘱中财产分割偏袒了小老婆的儿子为由,已一纸诉状把他推上了被告席。

此时的吴宇星 已上气不接下气,无力展读他三叔的复信。他示意这位留学生读给他听。在中国内地侥幸从被告席逃脱的吴宇星,怎么也没料到今日会被自己的儿子送上美国法庭的被告席。

吴宇星此时一边听着他三叔的来信,一边看着床头的传票,艰难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接着头一歪——死了。

谁也说不清吴宇星是病死的还是被气死的。

把搽耳山南坡140亩地皮都刮得寸草不生的贪官吴宇星自以为有了金钱就有了幸福。其实不然。他背叛祖国,背叛人民,到头来死在异国他乡且不说,连自己的骨灰都入不了祖坟,甚至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得明白。(居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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