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房,我可算找着你了。”贾珍儿见了我,竟是惊喜交加。忽瞥见身旁的刘章,微露讶异,又恭恭敬敬地向他行了一礼。
刘章立时收了那嬉皮笑脸,一本正经地受了。看来,他并非在所有人前都是如此无赖模样。
我将贾珍儿拉至一边,悄声问道:“何事让你这样着急忙慌的?”
“元儿她------她被送进掖庭了。”贾珍儿一面揩汗一边说,还带着些许的哭腔。
我大吃一惊,急问道:“可是惹了什么事?怎得就这样严重?”
掖庭紧邻永巷,实际也是永巷的一部分,通常是关押犯罪宫人的地方。凡是进去的无钱无势打点的多半会遭酷刑,九死一生。宫人之间常流传一句话:掖庭掖庭,无钱无势莫进门,进来全个身,出去半个人。通常宫人们犯个小错顶多是罚个俸禄月钱,最多大不了打几下板子算作惩戒,很少直接送进掖庭的。可想而知元儿是惹了天大的祸事了。
“哎,也是元儿倒霉。元儿在打扫永寿殿时偏偏不慎将太后最为珍爱的水晶杯打碎了,据说这物件儿是去年太后寿诞时辟阳侯送的,太后喜爱至极,平日里都让宫人好生看护,哪想到元儿她------总之,太后一怒之下命人将元儿送进掖庭了。”珍儿越说越急,最后语无伦次不知如何是好。
此时的我一听,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一筹莫展,也顾不得不远处刘章的聒噪询问了,只得一面拉着贾珍儿往长信殿方向走,一面嘱咐她道:“你去找找婉仪和妙儿,让她们俩个暂时凑些银钱给掖庭那些人送去,我去长信殿探探口风看有无转圜的余地。”贾珍儿连连点头,一面答应着一面向另一个方向急急去了。
长信殿一如既往平静无澜,各等宫人肃然而立与平日无异。
我在长信殿前转了几个圈,抓耳挠腮也想不出个好办法。忽见红莺与雪鹂各端了一个上置七彩釉碗的紫檀木托盘自大殿内走出来,且互相议论着。我急忙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去,一脸讨好地问道:“两位姐姐哪里去?需要妹妹我做些什么吗?“
红莺娇笑道:“咱们宫里倒来了个见事机灵的。可惜却帮不上什么忙。“
雪鹂拉了一把红莺道:“好了,咱们得快点去御膳房传话,去晚了他们再做不出来让太后满意的翡翠白玉汤,少不了咱们两个跟着挨骂。“说话间就要走。
我心思流转,急忙凑上前去:“姐姐稍等,妹妹浅薄无知,敢问太后想吃的翡翠白玉汤是何等珍品佳肴?“
红莺转首看着我,娇滴滴问道:“你问这个做甚?“
“妹妹我初来乍到愚昧无知,到底不如姐姐见多识广,故此讨教也好到小姊妹间炫耀炫耀说是得姐姐教导。“我低眉垂首道。
“呵呵,“红莺很是受用,轻笑了一声继续说道:”这个翡翠白玉汤嘛,其实食材很常见,但却大有来头。听说是楚汉相争时太后跟随先帝行军打仗途中饥渴交加,路遇一农户,那家农户的女主人就做了此汤招待太后,太后吃过只觉是天宫珍馐回味无穷,问此汤何名,那女主人便答此乃翡翠白玉汤。这几日太后不知怎的老念叨此汤,已命御厨做了多次却仍不合口味,已有怒意了。这不,我们正去御膳房传话让再做呢。”
“可姐姐还是没告诉我这翡翠白玉汤是些什么啊。“我一脸郁闷与天真,急得满脸红涨,连一向沉闷的雪鹂都掌不住了,噗嗤笑出声来,说道:”这也没什么可瞒人的。就是白菜豆腐汤。”
啊?原来如此,名字倒是清新雅致的很,不想竟是------
我呆愣原地,吃惊之余有些错愕。
她俩看了看我也未理会,大概早已猜到我会作此反应,只是相视一笑继续往前走。我在心里暗暗计较一番,紧咬了咬牙,跟上前去:“姐姐慢走,妹妹我有良方定可做出令太后满意的翡翠白玉汤。”
她俩听我此话,惊讶无比,止了前进的脚步,直愣愣地看着我,异口同声问道:“你?”
我郑重地点了点头道:“妹妹我出身农家深谙这翡翠白玉汤的制法,那些御厨均出自贵胄之所,哪晓得农家原汁原味的做法,自然做不出太后想要的味道。两位姐姐可带我到御膳房让我做一碗亲自送与太后一尝便知。”
雪鹂冷冷道:“你要是做的不对太后的口味,岂非要连累我们受罚?”红莺很是赞同雪鹂的话,点了点头。
我施施向她俩行了一礼,只道:“两位姐姐请放心,做了汤麻烦姐姐带我亲自面见太后,如若太后震怒,妹妹我只说是自己自作主张,与姐姐无关,姐姐也不知此事。如若有幸太后喜欢,我会说是姐姐见御厨三番五次折腾总不得太后心意,令我做了此汤讨太后欢心。”我见她俩面色仍有疑虑,又大胆道:“如今姐姐也见了,御厨已做多次终是不得太后心意,万一再做仍旧不如意,还会迁怒两位姐姐,倒不如让妹妹我一试。”
她俩见我面色诚恳,终于点头松口,红莺道:“也罢,如今也没什么好法子了,倒不如让出身农户的你一试,看能不能做出这原汁原味来。”
雪鹂思虑了片刻,也道:“咱们丑话可说在前头,免得打嘴上官司。你若做的不好,可别连累我们。”
我连连点头,笑道:“这是自然,姐姐放心。”
她俩俱是一笑,方携了我朝御膳房走去。我暗暗思忖,速度一定要快,不然掖庭那指定不晓得会出什么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