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我认了小凤做妹妹之后,小凤对我更是贴心,服侍更是周到了。而府上的人对也都当我们姐妹俩是隐形人而视而不见。想想也是,我算个什么少奶奶呢?自成亲那天看见过自己的相公以外,他都没有到我们的新房里来过。我俨然就是一个典型的弃妇。一个不得宠而又双脚残的少奶奶,在他们眼中,兴许连个丫头都不如吧。以前对我客气是因为有老夫人的吩咐。而如今,回来了个府中的宠儿,大家当然乐得去讨好她了。
从那以后,我的生活起居都要小凤亲自去做。因此,她陪在我身边的时候也越来越少了。
这天告午后,小凤要去洗衣服,我坐在窗前,拿着毛笔,随手写着:
独在异乡为异客,
每逢佳节倍思亲。
是的,这首王维的《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是最能表达出我现在在这里的生活了。除了小凤,没有朋友,没有亲人;除了小凤,没人理我,没人关心我,没有人疼爱我。
幸好,幸好我还有小凤!
突然,一阵风吹了进来,把我写的诗吹到了地上,笔也跟着滚落了下去。我伏身下去,想把笔和纸捡起来,可是,好几次都差那么一点,都没有够到。正当我准备放弃起身时,一只穿着火红的丝绸水袖的手捡起了我没有够到的纸和笔。
这分明是个女子的手,但不是小凤,小凤穿不起这种衣服。但是,除了小凤,还有谁会进这个形同冷宫的房子呢?
带着满腹的疑问,我抬起头来。看到一张令我十分意外的脸——居然是馨儿。这可真是稀奇,她大小姐没事跑我这儿来干嘛?
“哟,小凤这丫头死哪儿去了?怎么让我们的少奶奶一个人在这里啊?要不是我刚好经过这儿,少奶奶从这张怪椅子上摔下来,摔出个好歹她负得起责吗?”我正准备向她道谢时,却被她先来了一阵抢白。
“小凤的可没有闲着,她要做的事情多了!”我不理会她话中的暗讽。
“这些下人也真是的,把少奶奶一个人丢在家里,也不怕有个什么事,真是太没有规矩了。白养了这一群废物。”馨儿继续道。
这不正是她的杰作吗?我把轮椅转个方向,看着窗外的落叶在风中如蝶般飞舞,懒得理她。
她见我不理她,似乎有些不甘,又不好发作。就拿着她从地上捡起来的诗句看了一眼:“哟,我说少奶奶,你这是在思念谁啊?是你的老情人周子凡吗?”
无聊的女人,我舒了口气,还是不准备搭理她。
“既然你心里想的是你的老情人,你又怎么会嫁给然哥哥呢?你是看上了然哥哥的钱,还是然哥哥的地位啊?”馨儿看着我,怪声怪气地质问道。
“大小姐想知道啊?那我告诉你吧,我没有看我相公的钱,也没有看上我相公的地位,我就看上他的人了。”实在是受不上她那种问罪似的语气,我忍不住回了她一句,而且故意加重了“我相公”三个字的语气。
我看见馨儿开始变脸了,由红变青,由青变黑,心中真是痛快。本来,我是不想理她,不想跟她结怨,可是她太咄咄逼人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是吗?那少奶奶这是在思念哪位啊?”馨儿像是抓到了什么把柄似的扬了扬手中的诗句。
“当然是思念我的相公了,还能思念谁啊?”我故意用幽怨的语气说道。
“你……你爱的不是周子凡吗?”毕竟还是个小女孩,馨儿沉不住气地吼道。
“我以前爱周子凡,现在就不能爱相公啊?”
“你……你水性杨花!”馨儿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可相公就喜欢我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啊!”说着,还不忘给她抛一个媚眼。
“也不知道然哥哥到底看上了你哪一点,一个瘸了腿的女人,有哪一点值得他爱。”馨儿的语气充满了酸味,我在心中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
“这你应该去问你的然哥哥啊!”
“你以为然哥哥还爱你吗?他要是还爱你,怎么会在新婚之夜就把你的脚筋挑断,怎么会从成亲之后就没有再来找过你?还真以为自己是无忧谷的少奶奶啊?”馨儿突然失控地叫起来。
“至少我是他明媒正娶回来的少奶奶,在别人的眼中,我就是无忧谷的少奶奶。”真受不了她那咄咄逼人的口气,“某些人恐怕这一辈子都无法成为无忧谷的少奶奶,兴许连给他做小妾他都不要。”
“你……你……”馨儿满脸通红用手指着我,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什么?”我转过脸来,正对着她,笑着问。
“你……冷如云,你给我记着,我不会让你好过的。”说完,一跺脚,拿着我写的那首诗,气冲冲地就跑了出去。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我无奈地摇摇头,从你回来之后,你哪一天让我好过过?只要玩得不太过火,我可以不跟你计较。但是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希望你还是不要超过我能忍耐的限度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