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的顿河》
背景说明
米哈伊尔·亚·肖洛霍夫(1905—1984),苏联著名作家,20世纪苏联文学的杰出代表。
肖洛霍夫出生于顿河维申斯克镇,并在那里度过了一生中的大部分时光。他仅受过4年教育,完全靠自学成才,顿河哥萨克地区多姿多彩的生活给予了后来成为作家的肖洛霍夫取之不尽的创作素材。
1925年,年仅20岁的肖洛霍夫就写出了史诗小说《静静的顿河》的第一部。从1925~1930年,在其创作生涯最旺盛的这5年里,肖洛霍夫完成了这部巨著的前三部,第四部的完成出版却一直拖到了1940年。这漫长的拖延是审查制度和其他政府干预造成的。可以说,肖洛霍夫的文学生涯是由20世纪历史上的革命、战争、内战和审查制度的特殊历史经历决定的。
综观肖洛霍夫的一生,从加入青年近卫军,到成为一名正式的苏共党员,再到斯大林时期在政治上受到的种种指控和磨难,他的命运多磨难。在他的身上,有着俄罗斯知识分子特有的坚韧执著,也见证了20世纪俄罗斯历史上特殊的一段历程。
《静静的顿河》这部作品及其主人公在苏联曾引起多次争论,但由于它在苏联文学史上,别开生面地反映了广阔的历史画面,生动真实地表现了哥萨克民族从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到俄国国内战争结束这段动荡岁月中的历史转折,因此被公认为是一部史诗性长篇小说,一部既磅礴壮观又细腻委婉、扣人心弦的悲剧史诗。从而获得了广泛的声誉,再版达百次之多,并被译成六十多种语言。1965年,肖洛霍夫以“他对顿河流域的史诗般描写,以有力的艺术和真诚的创造性反映了俄罗斯人民的一个历史阶段”获诺贝尔文学奖,成为第一位获此殊荣的苏联作家。
推荐版本:金人,译,人民文学出版社,2003.
名著概要
帝俄时期紧靠顿河的鞑靼村里有300户人家,大多数是哥萨克人。麦列霍夫家住在村头靠顿河北岸,大儿子彼得和媳妇旭妲丽亚已有一个孩子;爱女杜妮亚美丽善良;小儿子葛利高里爱上了邻居斯捷潘的妻子阿克西尼亚。阿克西尼亚长期受到丈夫的虐待,便乘斯捷潘在军队服役期间,与葛利高里有了私情。葛利高里的父亲为了避免丑事外扬,安排他与村中一位姑娘娜塔利亚结了婚,但葛利高里并不爱她,不久公开与阿克西尼亚同居,成了村中一件丑闻。
被父亲痛斥后,葛利高里带着阿克西尼亚私奔到邻村地主家当雇工,期间,阿克西尼亚生了个女儿。痛苦的娜塔利亚失去了生活的勇气想要自杀,被公公再三请求才回到婆家。不久,葛利高里应征入伍。
葛利高里第一次休假回家,发现阿克西尼亚和地主家当军官的少爷尤金勾搭成奸,女儿也不幸病死,盛怒之下他找到尤金打了一架,又痛打了阿克西尼亚一顿。然后回到自己家中,请求娜塔利亚的原谅,两人言归于好。休假结束时,娜塔利亚已怀了孕,不久便生了一男一女双胞胎。
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葛利高里应征入伍。由于在军队中勇敢杀敌,他被授予十字勋章,成了村中第一个骑士。在部队中他遇见了哥哥彼得罗和情敌斯捷潘。斯捷潘屡次想加害葛利高里,但无法下手。葛利高里在一次战斗中救了斯捷潘一命。两人恩怨抵消。
这时,政局发生了动荡。布尔什维克在军队中鼓吹革命,这很快吸引了众多的士兵。由于艰苦、思乡,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疲于奔命的士兵们已处于瓦解状态。不久,克伦斯基临时政府取代了沙皇。接着“十月革命”爆发,苏维埃政权建立。很快,不甘心失败的反革命武装卷土重来,国内战争爆发了。一向以酷爱自由著称的哥萨克民族情绪异常强烈,要求建立一个顿河流域自治政府,顿河流域的哥萨克人一部分倒向白军,一部分倒向红军。葛利高里和哥哥彼得罗也成为白军中的军官。彼得罗心狠手辣,是一个彻底的反革命。葛利高里却在忧郁中度日。他不愿滥杀无辜,只想在兵荒马乱中保全自己的生命。他无意参与什么主义之争,只想早日和平。因此在厌倦了战争后,他返回了鞑靼村,红色政权已接管了村子。他现在对阿克西尼亚已没有丝毫恋情了,而对娜塔利亚渐生好感。红军巩固统治后便开始肃清异己。葛利高里被列入首批名单。他听到风声,连夜逃走了。
随着政治监禁和处决不断增加,哥萨克人不堪忍受红军滥杀无辜揭竿而起,叛乱在较短时间内就获得了成功,彼得罗很快成为指挥官。他下手毒辣,对红军毫不留情,在一次战斗中,他被红军俘虏并打死。葛利高里继而在叛军中升任师长。彼得罗之死使他变得残酷无情,杀人如麻。但他对老弱病残从不滥杀。他望着这支大部队想:我率领他们去反对谁呢?谁是对的呢?在迷惘中,他带着负罪心情,释放了被关押的200多名红军家属,营救被俘的红军朋友,并用酗酒和放荡来驱逐自己沉重的精神负担。
1919年,苏维埃政权意识到自己面临的艰巨任务。大批红军派了过来并击退了叛军。红军又接管了鞑靼村,所有富户的房子均被纵火烧掉。娜塔利亚因患伤寒留在村中。身为师长的葛利高里虽然战事不断,仍抽出时间派人接来了阿克西尼亚,两人又恢复了往日的亲热。
白军又打回来了,红军被赶走了。这时叛乱分子被编成一支正规军。葛利高里因为没受过什么教育,降任为骑士中队长。白军还派出讨伐队屠杀那些曾帮过红军的人,这使鞑靼村又陷入恐怖之中。这时,娜塔利亚在做堕胎手术时大出血而死。
由于红军不断加强攻势以及哥萨克部队士兵开小差现象日益繁多,白军节节败退。葛利高里和阿克西尼亚也试图逃走,但因阿克西尼亚患病而未成行。后来她自己返回了鞑靼村。葛利高里则加入了红军,在与波兰人战斗中表现十分勇敢。
不久,葛利高里回到了家乡。当局听到消息,立刻派人来抓他,他又逃走了,并加入了从红军中叛变出来的弗明的部队。弗明想要组织起哥萨克人反抗共产党课税征粮,但叛乱很快被镇压,反抗者都被打死了,只有葛利高里回到村中。葛利高里再次出逃时带上了阿克西尼亚,可是她却被一支追击而来的红军巡逻队打死。葛利高里扔掉了武器,回到了家中。现在他所拥有的只有自己的儿子,他不愿再失去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知识链接
哥萨克人
“哥萨克”一词源于突厥语,含义是“自由自在的人”或“勇敢的人”。大约在公元15~16世纪时,由于地主贵族的压榨和沙皇政府的迫害,俄罗斯和乌克兰等民族中的一些农奴和城市贫民(主要是青壮年),因不堪忍受残酷压迫,被迫逃亡出走,流落他乡。当时,在俄国南部地区,草原辽阔,人烟稀少,飞禽走兽随处可见,各种鱼类俯拾即是,再加上沙皇的统治鞭长莫及;于是,这里便成为逃亡的人们的避难藏身之所,并逐渐形成几个定居中心,现多分布在苏联顿河、捷列克河和库班河流域等地。
哥萨克人以英勇善战著称,血液里有难以被征服的野性,在俄罗斯历史上,沙皇通过收买哥萨克上层人物而控制哥萨克人。哥萨克人组成的骑兵,是沙俄的重要武力。“十月革命”之后,哥萨克人少数参加布尔什维克政府的苏联红军,多数参加了反政府的白军。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哥萨克骑兵发挥了重要作用。今天的哥萨克人不被认为是一个民族,多居住在俄罗斯、乌克兰等地,但他们是一个保持传统的人群共同体。2005年,俄罗斯总统普京提出《关于俄罗斯哥萨克人的国家义务》议案来保护哥萨克人的传统。
名家评述
肖洛霍夫有着怎样巨大神奇的吸引人的力量啊。可以直率坦白地说,当你读他的作品的时候,会体验到一种真正的创作上的忌妒心情,真想偷走许多东西。
——(苏)法捷耶夫《文学与生活》磅礴的人生、动荡的人生、传奇的人生、痛苦的人生、苦涩的人生,自然而然地流出肖洛霍夫的笔端,让人分不清这是他个人的悲剧经历和生命体验,还是他书中人物的坎坷历史和悲剧命运,或是时代潮流在迂回曲折时发出的历史悲叹。
——孙美玲《九死一生肖洛霍夫》
精彩推荐
以下选文是《静静的顿河》中葛利高里第一次杀人后的自白,如实刻画了一个善良青年痛苦自责的内心。
过了不大工夫,刚刚开到的补充连的人也来了。葛利高里和哥哥并排坐下来。堤岸上的黏土散发着浓重的霉湿的气味。岸边浑浊的池水泛着青草似的碧绿光波。葛利高里一面用指甲挤着衬衣缝和褶子里的虱子,一面说道:
“彼得罗,我心里痛苦死啦。现在我就像个半死不活的人……好像上磨磨过,把我磨碎了,又吐了出来。”他的声音幽怨、颤抖,额角添的一条新的黑皱纹(彼得罗直到现在才恐怖地注意到它)斜横在额角上,这条皱纹使葛利高里的面貌变得简直认不出来了,有点儿吓人,显得非常陌生。
“这是怎么回事?”彼得罗脱着衬衣问道,露出脖子周围有一圈整齐的日晒黑印的洁白的身体。
“听我说,就是这么回事,”葛利高里急促、愤愤地说道:“他们唆使人们到处互相杀戮!简直变得比狼还凶残。哪里都是仇恨。我现在觉得,如果我去咬人一口——这个人立刻会发疯。”
“你……杀过人了吗?”
“杀过……”这两个字葛利高里几乎是大声喊出来的,他把衬衫揉成一团,扔在脚边,然后,用手指头捏了半天喉咙,好像是在把卡在那里的词句顺下去似的,眼睛向旁边看着。
“说下去!”彼得罗命令道,同时把脸掉过去,怕跟弟弟的视线相遇。
“良心在折磨我。我在列什纽夫城下用长矛刺死过一个人。那是正在火头上……非这样做不可……可是我为什么要刺死这个人呢?”
“怎么啦?”
“还怎么啦,白杀了一个人,就是为了他,这个混蛋,我的良心在受折磨,夜里总梦见他,这个混账。难道这是我的错吗?”
“你还不习惯。用不了多久,就会习以为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