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发生在我刚刚做编辑的时候,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年——
新杂志出来的时候,我来到附近的书摊上推销自己的杂志。因为平时爱到周边的书摊上买报买刊,我和摊主们大都混得不错,再加之时日已到月底,书摊上没到什么新杂志,摊主都很爽快,答应给杂志一个最好的位置,并当着我的面把杂志放在了前面一排最显眼的地方。
可是三天之后,我再去看的时候,我的杂志却被挪到了后面,只可怜地露出了个刊名,路过的顾客要伸长脖子才能取到杂志。而最醒目的位置,却被新到的《读者》、《知音》等畅销杂志取代。
我心里当然不舒服,就对摊主说:“你不是答应把我的杂志摆一个好位置吗?怎么才摆两天就放到旮旯里了?我找了半天也找不到。”摊主反问我:“我把杂志放在前面一排卖了一天也没卖出去。你说,我能怎么办?”我说:“可是,我们是那么熟的朋友,你总得给我一点面子吧?”摊主就笑:“你的杂志把我最好的位置占了一天,难道这还不够哥儿们?我只能给你一天的机会,因为我是靠卖杂志挣钱吃饭的,我知道该把什么样的杂志摆放到什么样的位置。”
再到其他书摊,结果也都一样,我心爱的杂志全都被挤到了角落里。而在一个人气最旺的书摊前,我居然看见我的杂志被扔到了摊主脚下的旧杂志堆里。我强压怒火问摊主这是怎么回事。摊主听出我问话的责怪语气,就不怎么高兴,说:“你知道我这不到两平方的书摊上要摆多少种杂志吗?四百多种。像这种很一般的杂志,我能给你摆上摊,已经算不错了,你倒好,反倒责怪我给你的位置不好。”见我脸上挂不住,就又说:“你的杂志才创办不久,一时还不被人接受是很自然的事。不过,你别急,慢慢来,好杂志终会摆上好位置。”
“什么样的杂志就有什么样的位置”——因自己的杂志没被摆在醒目的地方而郁结的不满和愤怒,在摊主的眼里,根本就是毫无道理可言。
于是,在10年前,我就在心里告诉自己:充满竞争和艰难的社会就是眼前那个小小的书摊,我们每个人,都是一本本内容或好或次的杂志,而摊主,则永远是一个以“赢利”为目的、不讲情面的命运操盘手。
后来,我供职的杂志连续获得全国百种重点期刊奖,发行量非常可观。10年以后的今天,当生活中遭遇不顺的时候,我依旧能清晰地听到这种来自内心深处的规劝——“好杂志终会摆上好位置”。正是这种规劝,让我对生活始终保持着一种清醒的自责,让我始终没有放弃“做一本好杂志”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