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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还有十来天暑假就要结束,可千万别在这节骨眼上出问题。那个成语叫什么?前功尽弃,还不仅是前功尽弃,我们的形象将会大受影响,你想外公外婆大舅二舅什么的就不说了,还有这来来往往的各地游客,还有这么大个剧组。这事一定会被人当作谈资,也许哪家小报会捡去作头条新闻。经那些记者大笔一挥,这事就走了模样,没准会编出把玛丁林错当糖水过量饮两少年吃出易性癖互换性别什么什么的荒唐东西来呢。

离开学还有十天了,这个特殊的暑假眼看就要过去。

我妈我姨此刻已结束了那个活动,她们没有拿到名次竟然拿到了一个奖项,但从她们电话里的语气上可以听出她们对参加这次活动很满意。我就想,没拿到名次是正常的,他们的才艺用现在的标准来看实在太一般了,她们唱的那个采茶调大多年轻人都不爱听,评委们会觉得土不土洋不洋,如果真土点土得掉渣那或许好一点,现在土不拉叽的东西很对人胃口让人喜欢。可我妈我姨她们唱采茶调爱用时髦技法,这就不对路了。连我和表弟听了都觉得别扭。

但主办单位给了她们一个奖,叫最佳默契奖。

这很让我和表弟意外,不说她们一大把年纪了,就说她两那么个肥胖体形,就是再有才艺,主办单位也不会给名次给她们什么奖吧。

可她们到底拿了一个奖,我费力地想了好长时间,想不起我妈我姨她们哪些地方会有默契,其实她们个性都很强,谁也不服谁。外婆说她们两就是在打打闹闹中长大的,我想不出这么的两个人能默契得起来。

我妈我姨因此又多留了些日子,她们说获奖者主办方要求留下拍个什么东西。后来知道是拍个广告,内容中关于减肥的。

我看见某个频道播出的那则广告时差点没笑得昏过去。一对肥胖的双胞胎各人手里拿一些胶襄状的东西,对着观众说着些关于某某药吃了效果好无毒副作用之类的话。然后是电脑处理过的我妈我姨的形体,瘦得恰到好处,很苗条,苗条得让天下中年女人都不由不羡慕。

可是电脑处理过的我妈我姨样子在我们眼里实在滑嵇可笑,如果她们不是我妈我姨也许我不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可你想天天在你身边的人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突然由一个胖子变成一个瘦人变那会是个什么感觉?

我现在明白为什么人家要给我妈我姨一个奖了,他们要的是效益,现在什么都谈效益,他们看中了我妈我姨所能带来的广告效益。至少能省下一笔请明星必花的庞大开支吧。

要是她们不拍广告我们就不会继续呆在这,要是我们离开枫岗,后面的故事就无法继续下去了。

那天是我先接的电话,我把我妈我姨要多呆些日子的消息告诉康小为时,表弟表情淡然。

他说:“好吧,那就多呆几天。”

这让我很有些意外,先前康小为可是归心似箭。那些天他急不可耐地要离开这地方,就是憋屎憋尿的那天,还有就是要他丢开那些该死的奥赛习题的那天。他对枫岗真可谓恨之入骨了,恐怕是一辈子也不想来这鬼地方。

可这回他却对留下来轻描淡写。

这事有些怪,后来我想了想,想通了,其实并不奇怪,只是康小为觉得终于找到一个真正的我了,他愿意在枫岗多找些感觉。

我和大舅妈去园子里摘辣椒,园子在村东的溪边。那地方除了辣椒还种着各种青菜,还有茄子和西红柿什么的,我很喜欢那地方,我一直不知道菜是怎么长出来的,这回知道了,外婆说其实你是知道的,小时候我常抱你来这地方。可“小时候”也太小了,那是我三岁以前的事,我一点也不记得了。

我看着我平常吃的各种疏菜瓜豆什么的长在土地里的样子,觉得世界充满了神奇。我就看它们的叶看它们的茎有时还拨开土来看它们的根,我看着植物一天天长大的样子心里很那个。从这点上说,城里的孩子有机会的话多往乡下走走,没必要老去那些所谓的著名风景名圣,那些地方人挤人的把看风景的好心情都挤得精光你能有什么收获?来乡下则不同,你能看见许多的东西,不仅仅是风景了。

我的生物课一直不很好,可是从外公家回来后就彻底改观了,生物老师一直觉得很奇怪,说这个暑假你家给你补课了吗?我想要补课也只补数理化什么的。我没说枫岗的事,我想等我考了全班第一班主任让我讲讲心得体会的时候我再说,我要告诉大家一切都是由于外公家的缘故。我想我们应该跳出自己固有的圈子看看外面的世界,古代那叫做行万里路读万卷书,其实说的就是这么回事,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体会,表弟也是这么想的,表弟后来的变化也足以说明这一点。从这点上看,我妈我姨是歪打正着了。

我和大舅妈从园子里回来时老屋边围了很多人,我想来又是个外国观光团吧,或许是个非洲团,清一色的黑人。枫岗从没来过非洲团,所以我以为是些黑人,不然我外公家门前怎么挤了那么多的村民?

我看见人堆里金左环几个男孩在朝我说着什么,人声嘈杂,我听不清他们说的什么,只看见他们嘴唇蠕动着,看去怪模怪样的。

我兴致盎然地挤了进去。

不是黑人是旗人。

旗人在离开枫岗第四天又出现在我家老屋的厅堂里。

这回他带来了三十几号人,外公他们见到他时每个人都面带惊诧。人们那时自作聪明地想他带了了个旅行团来。旗人回去跟朋友说到枫岗,说到老房子,说到仿古景区。朋友们就说:哦!那么好的地方我们看看去!他们就来了。

可大家都想错了。

我外公和大舅也那么想,“哎呀哎呀,你带朋友来枫岗玩哪。欢迎欢迎。”大舅说。

外公更是热情有加,激动得老泪说着说着就要淌出来。“我请大家喝枫岗米酒,我们醉一场醉一场。”

旗人却摇着头笑着。“我来麻烦你们了。”

外公说“哪里话呢?!”

大舅说:“就是嘛,哪里话哪里话!”

旗人和他带来的那队人不是来观光旅游的,那是个剧组。

旗人一直在做着当导演的准备,他酝酿的第一部戏,写的就清代徽商的故事。有个怪怪的剧名叫《鸡年》,开始我老觉得这名字怪,后来想过去不是也有叫《蛇年》《龙年》的片子吗?那《鸡年》也很正常嘛。不用说,这部片子肯定讲的是鸡年发生的故事。不错,影片讲的是某个鸡年里杭州的一个富商和他的家人保护革命党的故事,其中有一段写到把革命党人秘密送往深山老宅,然后那位革命党和富商父亲以及儿子间发生了很多的事情。

为了拍好这部戏,旗人做了很长时间的前期工作,来枫岗帮助搞明清仿古景区也是其中的一部分。旗人是个很认真的人,他觉得做一件事就得把它做好,要么就别做。他期望一炮打响,现在的影视圈,导演堆里好手如云,他得做好第一部戏才能立足。

于是他默无声响地来到枫岗,那些日子里,他把外景地及拍摄的内景以及戏中的角色等等都烂熟于心。

“心里有八成把握了我才把队伍拉过来。”后来旗人对我说。

剧组的到来,让外公的老屋有了另一种热闹,大人小孩们都觉出了新鲜。虽说以前也有剧组常来,但这么个熟悉的人做导演而且专门选定一间老屋做场景的剧组却从来没有过。

旗人对外公很客气,在他看来,一个剧组呆在这,让这地方好长时间没能营业给人家造成损失有点那个,他想,要是外公支持他什么都好办。

外公说:“什么麻烦,你是来帮忙哩。”

他对当村长的儿子说,“你说是吧?”

大舅说:“那是那是!”

外公又对围观的村民说:“大家说说看,是不是这样?”

村民说:“是这样是这样。”

外公说:“你看大家心里谁都明白,这事没什么说的了,你看你客气什么?”

“一来你帮了咱的忙咱要知恩图报大力支持帮助你;二来剧组拍了戏往电视里一播,枫岗又上了一回广告。当年要不是人家张艺谋到咱这地方拍电影,也许就没枫岗的今天哩。”

“何况这仿古区还没人拍过哩,想请个剧组来拍还请不到,要人家电视台来拍,还不收和你广告费,那可是一笔大钱哪是不?”外公说。

外公要没完没了啦,外公一定是这些天做“老太爷”做出感觉来了,他要那么说下去还得了,也许没完没了。

大舅觉得他得说几句,他毕竟是村长呀,他该代表全体村民表个态嘛。

大舅说话了,大舅说:“再说也不耽搁什么事呀,游客还是可以自由进出的嘛,他们也许爱看拍电视哩。”

“拍电视新鲜呀,你看我们村里人也爱往这地方来,也许他们愿演其中的某个人物,我就爱演个酒楼里的食客。”他咧着厚厚的嘴唇那么说。

“谁都爱演那个,坐在那不受累还大鱼大肉的谁不愿演?”人群里有人说。

“你们有没有酒楼里的戏呀?”大舅说。

旗人笑了,旗人说:“没有,小客栈的戏倒有,是个被清兵堵在那挨了几棍子的角色”

大舅说:“啊呀,那就免了吧,别叫我!叫金国保吧。”

金国保是金左环他爸,这时正挤在人堆里不住抠他的头,听得大舅这么说,但接了话。

金左环他爸说:“我还真演,挨几棍子怕什么,也许就打出个明星来了。”

众人哄堂大笑。

“明星是不可能打出来,那一棍子下去怕只能打出个响屁来吧?”有人说。

众人更是笑得要掀翻了屋顶。甚至康小为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疯三更是笑得跳手跳脚的。

“好了好了!”大舅笑着说,

“总之,枫岗村人民欢迎你们来枫岗拍戏,应该说我们欢迎任何剧组到这里来拍戏,最好是把枫岗当成一个天然摄影棚。”他突然好像想起什么来了,眨了眨眼睛,那会儿大家不笑了,大家觉得村长肯定想到个什么事就不笑了,眉不眨眼不动地看着他。

“哎,旗同志……旗导,你看能不能想法联系中央电视台也在咱这搞个影视基地?”我大舅说。

旗人说:“哎呀,村长,你脑子赶上博士的了,张亘也这么跟我提议过,我看只要能拍出名气来,多来些剧组把枫岗拍出影响,搞个古民居影视基地也许真有这种可能呢。”

我大舅兴奋起来了,不是因为影视基地的事,那事还远着哩,再说国家文物保护单位能不能允许你搞还是个问题,他是因为人家说了他脑子和博士一样,跟人家张亘列到一起去了就乐得屁颠屁颠的。

他以为他真的就和博士平起平坐了哩。

接下来大舅帮了剧组安排住的地方。

外公太过盛情了,说,“就住家里吧,你看屋子挺大的,我们挤一挤我看能住得下。”

我和康小为吓了一跳。

康小为说:“我可不能挤,两个人在一起我睡不着。”

我说:“这么多人挤沙丁鱼罐头。

外公不知道沙丁鱼为何物,他看了看我和康小为,看出我们不大高兴。其实我们没必要跟外公较劲。很快那个大胡子男人说话了,他是《鸡年》的制片。他说:“这不行这不行,这屋子要作拍摄用,住着的人也最好能搬出去。”

康小为又急了,他脸胀得像两砣猪肝。

旗人说:“你不想住在别的地方。”

康小为点了点头。

我说:“我也不想,不习惯睡不着。”

旗人说:“那就算了,别搬了,跟你们说,你们得睡好,你们还有重要的事要做,得好好休息。”

结果剧组人员都安排在学校的空教室里住。这很好,导演旗人住在那间传达室里,据说导演都要加夜班。我没有想到那些演员还有剧组的其它人居然对简陋的居住环境没有丝毫的怨言。只是外公好像做了什么对不起人的事那么,低声下气地跟在人家后面左说右说的还是睡得好不好吃得好不好什么的。

我们虚惊了一场。

不过那天夜里还是发生了一件事情,当然这有些偶然,跟住大教室无关,剧组里一个小演员突然腹痛难忍,胡子制片急得什么似地把病人送到镇上,医生诊断为急性阑尾炎。那个孩子也真是,早不病晚不病,到这么美丽的一个地方却突然病倒了。

我们还担心马桶的事,我发现康小为也牵挂着这件至关重要的事情。

我们的担心不无道理,我们正忧心忡忡的时候,外婆无事生非地和剧组的那胡子制片谈到那只马桶。那时候胡子制片正在和外婆聊那些格窗。胡子制片说那些木格窗里的雕花本身就是很好的艺术品,是重要的文物很值钱。外婆就说我们家宝贝多哩,连我从娘家带来的马桶外国人都当宝,一千美国票要收了去。

外婆她们把美金说成美国票,枫岗语言里还留有许多旧时代的残余,比如说肥皂,老人们管它叫鬼子糕,火柴叫洋火,诸如此类。

我发现制片一直在抽鼻子,我以为他有鼻炎,可现在知道不是那么回事,他像小狗似地抽动鼻子是因为那种气味。不管怎样,老屋里搁了只马桶,总会有那么种气味。

“噢!”制片说,“原来是马桶。”

外婆说:“你说有气味?”

制片说:“难怪空气里有股茅厕的味道。”

她说:“要死噢,我得把那马桶弄掉,不然拍进电影里那不是臭气熏天?”

我和康小为又一次紧张起来,所有的人都为剧组的到来欢呼雀跃,高兴的如同过年,只有我和康小为提心吊胆,生怕会莫名其妙生出什么事来,还有十来天暑假就要结束,可千万别在这节骨眼上出问题。那个成语叫什么?前功尽弃,还不仅是前功尽弃,我们的形象将会大受影响,你想外公外婆大舅二舅什么的就不说了,还有这来来往往的各地游客,还有这么大个剧组。这事一定会被人当作谈资,也许哪家小报会捡去作头条新闻。经那些记者大笔一挥,这事就走了模样,没准会编出把玛丁林错当糖水过量饮两少年吃出易性癖互换性别什么什么的荒唐东西来呢。

我又和康小为商量起马桶的事来,这事太重要了,那时康小为一脸的痛苦,嘴角扯出些歪斜来。我在心里说表弟你干嘛呢?你还没憋屎憋尿呢,我想他是被上两次吓得,一想到马桶要没有了,那种憋涨的痛苦不由自主就出现了。可我没说他,我知道要是不阻止外婆对马桶的行动,我很快也要像康小为那么。

我们讨论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办法来。

康小为说:“我看这事还得找外公。”

我说:“又用上回的老办法?不行不行!”我实在不忍心外公再受那份罪,那一回泻去了外公至少十斤肉,本来就瘦的一个老头差点被我们弄得皮包骨头,如果演个旧社会的老灾民谁看了谁都会说像。

康小为说:“我没说用上回的老办法呀。”

我们合计了一会,不用上次的老办法,但不妨在外公面前“旧事重提”,让外公想起上回的事来也许行,外公不至于好了伤疤忘了痛的。还有,我们得想办法让那种气味销声匿迹,后面这事一点也不困难,我们在老屋各处适当地喷洒了些香水,就把那气味中和得了无踪影。

我们往每个角落都走了一遍,

我也伸长脖子像小狗那么抽着鼻子,我说:“没有!一点也没有。”

康小为也伸长脖子抽动鼻子,说:“没有!什么也没有。”

然后我们去找外公。

我们把外婆关于马桶的决定夸张了些。我们说外婆肯定又财迷心窍了,要拿那只马桶去换钱。

外公听了果然有些生气,“嘿不是说好了的吗,那只马桶将来要做枫岗博物馆的镇馆之宝,她又搭错哪根筋了,想起要买钱?再说,她就不为我想想了,再有那种事情怎么办?”

我说:“对呀,外公,天有不测风云,谁知道以后还会不会突然肚子闹?”

外公就去找导演旗人,“怎么?你们真的要拍放马桶的那间小屋?”

外公说:“那马桶搁在那应该不碍事吧?”

旗人说:“没说碍事呀?”

我说:“胡子叔叔那么说的。”

旗人把胡子制片找了来,胡子制片说:“没说碍事,我只是说屋子里有股气味。”

我说:“我怎么没闻出来?”

胡子制片又伸长脖子像小狗那么抽动了几下鼻子,他抽鼻子的时候,那些胡子也跟着颤动,看去好玩极了。

“哎,这会怎么没了?”胡子制片说。

我说:“什么没有了?”

胡子制片说:“原来分明有一种气味的嘛,你外婆说屋里放了只马桶。”

我说:“那可是只值钱的马桶,盖子一盖就天衣无缝,密封了会有什么气味呢?”

胡子眯着眼奇怪地看了我一会,摇了摇头。

外公说:“碍事不?”

胡子制片不摇头了,他说:“不碍事,怎么会碍事哩?”

我和康小为来到屋外不远的山坡上,那儿有片草地。我们在那片草地上翻着跟头,高兴得什么似的。我们学着制片的样子伸长脖子抽动着鼻子,鼻子里尽是草浆的气息,是那些青草被我们翻滚踩压弄出的气味。说真的,我十分激动,我想,度过了马桶这一关,就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了。

可惜我想错了。

旗人笑眯眯地找到我。

那时大家都在场,那时我们在院里有那株柚子树下玩,柚子树结了些果,拳头一样挂在枝叶里。有一颗两颗的黄萎的果子从树上掉下来,我捡起一颗果子,用小刀在上面刻了些眼睛鼻子什么的,就成了一个人偶,我弄了些彩纸和碎布,还把二舅学画的那支斗笔拆了,把那些黑色的狼毫扯了做人偶的头发。我充分发挥了我在这方面的天才,我把玩偶做得很出彩。我很得意,我想我真是了不得。我把玩偶做成了一个日本娃娃,细细的眉,扎着一只漂亮的发髻,穿的自然是一身和服。

然后它就有些活灵活现的了。

我很兴奋,我竟然能做出这么好的东西。我有一种创造的快感。其实那不是我的创造,充其量只能说是很完美的摹仿。我爸的一个朋友从日本回来给我带了一只玩偶,我很喜欢那玩偶,一直放在我的床头,我对它的每一部位的细节都记得十分清楚。我只不过用一颗柚果将它复原而已。

我把它做成欢迎的姿势,它笑着,鼓着巴掌。

然后我把玩偶用竹棍支了,插在我们身后的木门上。

旗人来了,旗人说:“康小为同志,我有事找你哩。”

我烦他那么叫我,过去他也像外公他们一样叫我为伢,可现在怎么这么副公事公办的腔调。好在我并不真的是康小为同志,所以我不计较。

旗人一眼就看见我的那只玩偶了。

“这是谁做的?”

我说:“是我。”

“噢噢。”

“我家还有很多这样的玩偶。”我说。

“你喜欢这个?”

我说:“喜欢!”

旗人在那仔细端详了一番。他看得很仔细,像欣赏品味一个真正的艺术品那么。我以为他要夸奖我两句,我以为他在想啊这孩子不错嘛居然能做出如此精巧美妙的玩艺来。我得意极了撇着嘴,瞟一下金以奇又瞟一下康小为。可我期望的那一切没出现,旗人的话让我吓了一跳,不是心凉,如果旗人的话仅让我心凉倒好了,旗人如果说这是什么呀做得如此糟糕还放在这地方丢人现眼的。那我只是心凉,这其实没什么,也许我做的人偶在他这么个做美工道具十几年的人眼里确实很一般很一般。那样,我只不过是班门弄斧而已,不是件很丢人的事。

旗人的话让我心惊肉跳。

“呀!你一个男孩喜欢这种女孩玩的东西?你看你居然能做得这么精巧细致?”旗人这么说。

我怎么没意识到这一点呢?我太大意了些,旗人是个极聪明的人,他一下就起了疑云,一个男孩喜欢这种日本玩偶?而且能把它做得这么好。这事确有点那个。

我看了看康小为,他也十分紧张。

怎么办?我得把这事遮掩过去,我知道重要的是我脸上不要露出慌乱神色,我得镇静,人一乱了分寸。没事也弄出事来,所谓做贼心虚。你看我现在的心一点也不虚。

我说我小学一年级时做手工,老师教的就是这个,我做得最好,送到省里得了奖。那以后我就喜欢这种娃娃了,我老做。

“噢噢。”旗人噢着。

“熟能生巧嘛。”我说。

“那是……”旗人说,“对了,我要找你谈个事。”

我总算糊弄过去了,要知道旗人可不是好糊弄的人,我知道旗人肯定有很要紧的事找我,要不他不会这样。可我想不出旗人会有什么重要的事找我。

“我知道这事你能行,你得帮帮我。”旗人的话虽然有些奇怪但很诚恳。

我说:“当然,你帮了我们那么多忙,我没什么好说的。”

接下来他就把那事说了出来,我真的,我又是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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