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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已是深夜,但别墅的客厅里的每个人都没有一丝的睡意。在思想经历了大起大落后,李石表面上似乎恢复了往常的冷静。

我挨着允顺坐着,用手紧握着她。虽然她已不再像开始那般痛苦,但一股深深的失落和伤心仍是通过她的手传递到了我的心里。我心疼的看着我唯一的姐姐,是姐姐啊,多么微妙的关系,一个曾是我的侍卫的人如今变成了与我有着血缘关系的人。

她所承受的打击比李石的更大,首先是恋人变成兄妹,然后还要面对以为早就死去的父亲与家人。收留与扶养她的恩人竟是她的外公,她一直守护的主人却是她的妹妹。这么多的身份转变必然令她难以接受,更甚者,是我这个多年来被她侍奉的人一直占据着她的地位,她,情何以堪?

“允顺,我对不起你。”大舅痛心的看着沉默的女儿,自责的表情深深的刻在脸上:“对不起不是因为我不知道你的出生,因为在知道有你以前,你母亲就离开了我;对不起你,是因为在知道你是我的骨肉后却不能相认,只能给你一个低微的身份来照顾你,让你一直活在‘失去亲情’的阴影下。都是我的错,当初应该说出实情,应该给你应有的身份,那样的话,就不会有今天的悲剧。”

“爸爸,为了你自己,你伤害了妈妈、伤害了我,更伤害了允顺,我不明白,发生在我和允顺身上的一切难道是你做错事情后的报应吗?为什么要我们来承担你犯下的错?为什么我和允顺相爱后你们不立即说出真相?为什么?为什么要等到我们逃走后才说,为什么要在我们准备结婚前才说?难道为了你们的面子与声誉,就要将我们的痛苦放大到最极限才肯说出来吗?”李石沉痛的说着,“在知道我与允顺相爱后,你们有太多机会可以马上说明白的,为什么要让我们继续再相爱下去?我真不敢想,如果我没有通知子墨,如果你们没有来,如果我和允顺就这么结婚了,如果我们……有孩子了……”

“李石!”舅母不忍再听下去,哀痛的打断他的话。

“怎么?听不下去了?哼,真是可笑!”李石冷笑了一声,“如果那样的事情真的发生了,我和允顺必将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了。而推我们下去的凶手,就是你们。”

“哥……”不安的看着李石,我感觉他的心里此时充满了恨意。

“我们会分手,肯定分手,因为没有转圜的余地,没有我们能选择的余地。”李石依恋的看了看允顺,“把她接回去,归还她的身份,将属于我的那份财产全部归到允顺的名下。做着这些事情时,我希望你们最好不要令她受到伤害。”

“那你……”舅母不明所以的看着李石。

“总要付出代价的,不是吗?”李石扬起嘴角,冷冷的看着所有人,“我,会离开首尔。”

“……”允顺惊讶的看着李石,却一时语塞的不知该如何称呼他。

“你们付出的代价是失去儿子,但我付出的代价将是永远不会再有爱情。”李石坚定的说出自己的决定,低头将手中的戒指取下。“不会再有爱情了。”

“李石……”大舅喃喃的叫着李石的名字,这样的打击似乎太大了。

“哥,你不能这样。”李赫猛起身,“就算你要惩罚父亲,这也未免太残忍了。而且,你想想妈妈,她从头到尾根本就不知道事实的真相。在不知道真相时,她不是曾以一个母亲的立场在支持着你吗?”

“残忍?”李石低头咀嚼着这两个字,“是啊,真是够残忍的。兄妹相爱,怎么不残忍?”

“够了。”我再也耐不住的叫出来,“已经是既定的事实,你怎么埋怨也改变不了的了。你还在提醒着什么?是想提醒长辈们对你们造成什么样的伤害,还是在提醒姐姐不要忘记你?”

听到我的话,李石讶异的瞪着我。

“不用瞪着我,如果你真是受不了跟姐姐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话,你走吧。”我咬咬下唇,“我知道你必须躲起来疗伤,那就走得远远的,不要再出现在姐姐的眼前。你不再要爱情了,那姐姐呢?你也希望姐姐跟你一样守着这个残破不堪的感情过一辈子吗?”

李石的脸色因为我的话而变得惨白,我说中了他的心事。虽然因为身份,他与允顺再也不可能在一起,但他却极端的希望用残忍的方式守住彼此的爱。他在恨大舅,连带着把这从恨加诸在舅母与允顺的身上。

这太令我生气了,纵使不幸,也不能下意识的拖着这么多人一起陪葬啊。既然他那么爱允顺,应该真正的放手,让她过上幸福的生活。再爱一次会是多难的事情呢?如果因为相见而会变得尴尬或是伤感,大可以分开,但根本没必要因此而葬送下半生的幸福与周边人的幸福。

“你们走吧,回首尔去吧。”李石听完我的话,颓废坐了下来。也许我的话正中了他的要害,也同时敲醒了他狂乱的思绪。此时的他看上去那么的疲惫不堪,似乎也不能再承受更多的伤害了。

“我们会走,但你至少要答应我,不要放弃自己。”走上前,我用力的抱了抱李石,“我不想失去哥哥。”

“走吧……”李石没有回应我的拥抱,只是无力的说着。

“姐姐,跟我们回去吧。外公在等着你呢。”放开李石,我整理了下表情,以笑容迎向允顺。

允顺没有出声,一双眼充满留恋的盯着李石,似乎想把他深深的刻在心里以免忘记。我不知道允顺现在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但她会顺从的跟我们回首尔的,我是这么认为。

“哥,保重。”李赫拍拍李石的肩膀,拉着不愿离去的大舅与舅母向外走去。

爱情,在一瞬间永远的死去;但人,却生生的就这样别离。

这种伤感的情愫一直深埋在我的心里,直到很久以后仍久久不能散开。

上海。

回来已经三天了,只是短短的三天,却让我的思念深遂得入骨。那天带着允顺回首尔后,外公用慈祥迎接了她。按照李石的要求,允顺被正了名,并得到了李石所有的财产与公司股份;大舅由于伤痛暂时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李石在公司的位置被李赫取代。一切似乎正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在舅母与李赫的极力劝说下,外公暂时接受了修洙是我交往的对象的身份,并适时的与修洙的父亲进行了一次见面。在我和修洙的爱情终于守得云开后,因为居留权的问题,我被迫离开了韩国。

好怀念修洙的怀抱啊。现在每晚都是一个人入睡,还真是有些不习惯。恢复了身份的允顺不再跟着我回中国了,她现在在李家正享受着真正的公主级的优待。但,看在我的眼里,她其实并不开心。

似乎只是因为他们是她的亲人罢了,面对着一切她总是那么的淡然与沉默。没有开心的笑容,没有找到亲人的兴奋与快乐,有的只是比原来更加安静的神态。在我走之前去找她聊天的时候,她轻轻的对我说:李石是那么的痛苦,她如何能快乐得起来?

接受我喊她作姐姐,却仍是在我面前有着一种谦卑的面孔。所以,即使我能留在韩国,我想我也会离开外公家,在外面另行找地方住。我的存在,似乎总是影响着她,让她不知如何自处。

这是她的悲哀,更是我的悲哀。乐观的我不会去怨天尤人,但因为允顺身份的特殊,我不得不选择以最好的方式来与她相处。李石不是说过吗,他不希望允顺受到任何委屈。

唯一被允顺拒绝的,是她怎么都不肯用‘李贤’这个名字。她说如果她抢走这个名字,怕会连我都失去。我笑笑,其实我根本不在意这件事。是不是李家的公主对我来说其实没那么重要,对我而言重要的是亲情。

所以,到现在,她还是叫做李允顺。

“在想什么?”大哥走进我的房间,并端来了一杯卡布其诺。“表情有些伤感,不像你了。”

“在想允顺,”接过咖啡,我轻轻的泯着上面浓厚的泡沫。

“真没想到,她居然跟你会是姐妹,好像在演电视剧一样。”大哥低沉的笑笑,在我面前的窗台上坐了下来。“你呢?回来后,你只说了有关允顺的身世,却只字不提你的事情。”

“我会有什么事?”不动声色的摇摇头,我在猜想邵杰回国后有没有跟大哥说些什么。

“你变了,你知道吗?”大哥托起我的下巴,逼着我直视他的眼睛。“太明显了的改变了,不想说吗?”

“知道我不想说就该识趣的闭嘴!大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了呢?”任性的驳斥着他,不担心会招来大哥什么样的反应。

“不想回上海吧,”大哥仍是假装没听懂我的话,厚脸皮的继续企图挖出我的秘密。

“是啊,如果知道大哥从‘老爹’变成‘老妈’的话,我会直接从韩国飞到埃及去的。”真的没有想说什么的心情,我的爱情刚经受过一场震荡波,可不想接受一次冲击波了。

“看来受的打击不小啊!好吧,等你想说的时候来找我。”大哥终于适可而止的停止了他的追问。“你知道的吧,你的事情必须要告诉我的。”

“想让我拿扫把赶你吗?”我用手支起下巴,眼光危险的看着他。

“子睿要我转达一句话:今晚他要你当他的舞伴。”大哥摸摸鼻子,确定上面没有我炮轰出的灰。

“宁、子、韧!”真不想让我单独呆一会儿吗?

“OK,OK。”举手作出投降状,大哥快步走出我的房间。

房门关上后,我再也忍不住的笑出来。大哥啊,终于被我整到你了吗?原来,你也有怕我的一天啊……

修洙,真的好想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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