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幽僻的小院,才恍然自己也算是初来乍到,现在还不知这府宅的路径。
一路由紫桃带着向主厅而去。想到刚才说出自己不认得路时,紫桃满脸的惊诧之色,真的是很好笑呢。也顺势缓和了自己的尴尬与拘谨。
说是急于打听自己选秀的内幕。可这一路我也是颇为悠闲自得,沿途观赏着庭院的美景。这里正是暖春三月,各色月季争相开放,红的艳丽,白的婉约。慕容府的庭院与记忆中江南水乡的园林颇为神似。小径通幽,九曲廊徊,十分的写意、精致。
府中的仆从、丫鬟,看着我与紫桃二人,都是惊奇之色。有些气焰较甚的,还不时投来几个白眼。
紫桃早已被看得满脸通红,是在为我打抱不平吧。
怕紫桃会太过冲动,我在一边提醒着:“别和他们一般见识,不要误了我请安的时辰!”不曾想这请安会安排在前院大堂。我静静的站在堂外接受着众人审视的目光。
慕容桓承与夫人秦氏自是高堂上座。面对我,慕容桓承显然没有身为父亲的自觉。深沉的目光直直地打量着我,私是估量着一件物什的价值,没有半点怜爱之意。秦氏就更不必说了,厌恶之情溢于言表,我方至堂外,她已很不客气地哼了一声。
此外,一身戎装的慕容千风,书生扮相手摇折扇的慕容千云也在堂下安然就坐。就连贵为王妃的慕容芊慧也不烦劳顿地赶回了娘家。
算是三堂会审吗?我还真是好大的派头呢!我暗笑。
对于各色目光我是坦然接受,顺便也把以后的家人打量了一遍。
军人到底非同一般,慕容千风正经危坐,对站在门外的我看都不看一眼,面无表情,眼睑微垂,似在假寐;弟弟慕容千云就没有那么一板一眼了,随意地斜倚在几案边,歪着脑袋斜睨着我,眼神透着戏谑,摆明了是来看好戏的;慕容芊慧则是宛然淡笑,时不时端茶小酌,唯有忽闪而逝的眸光透出一丝不耐之色。
“不是说来请安吗?”一家之主慕容桓承终于开了金口:“怎么像木头桩似的站着?不象话!”
终于得到了特赦,我不甚在意地缓缓步入大堂,居中而立,微微欠身:“婉欣给爹爹、大娘请安。”随即又垂首向兄姐示意:“给大哥、二哥、姐姐请安。”
“放肆!”秦氏怒然而斥:“请安都不下跪,还懂不懂规矩!”
“是婉欣疏忽了!”我作出一副惶恐状,“只因婉欣久病初愈,有些糊涂了,失了礼数。大娘切末与我一般见识,气坏了身子便更是婉欣的罪过了!”说是这般说,我却也未再给她下跪请安。
慕容桓承安抚了一下妻子,便狠狠地瞪着我:“不要再抱着什么幻想,以为请个安就什么事也没有了,只要你还有一口气,就乖乖地给我进宫选秀,哼!”
真是好时机,我顺势回道:“女儿正是为入宫选秀一事,求爹爹帮忙加以指导呢!”
“你……愿意去选秀女了?”慕容桓承一脸的狐疑。
秦氏和慕容芊慧也都十分的诧异;就连一直闭目养神的慕容千风也睁开双眼,将目光投向我;慕容千云没有任何的表示,只是眼中那戏谑的神情更重了。
“此次死而复生,婉欣也算是再世为人。”我轻叹了口气,接着说:“回想过去,是女儿太不懂事了,爹爹对婉欣如此疼爱,当时婉欣却只想到了自己,实是不该。如今正是回报爹爹养育之恩的大好时机,只是女儿无德无能,一无所学,此次选秀恐会丢了爹爹的颜面!”
“我道如何!”慕容芊慧自以为看透了我的心思,讥笑而言:“说来说去,你还是不想去选秀就是了!”
“婉欣绝无此意!”我连忙反驳:“只是担心若是落选……”
“不用你操这份心,”秦氏不屑地说,“秀女选不上,自有你的去处!”
听到这话,心下明白了一半。果然不出我的所料,选秀只是过场而已,恐怕对于慕容婉欣的才艺他们也是不抱希望的,许是通过什么环节把我塞给哪位高官,扩大自家在官场中的优势即可。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也就不用在这里久呆,平白看他人的眼色。我晒然一笑,说道:“一切但凭爹爹做主。那,女儿这便回去为选秀多作准备。”
说罢,也不等慕容桓承作何反应,就径自离去。自我走后,慕容桓承及夫人,还有王妃慕容芊慧都先后离开,前堂只留下兄弟二人。
“这小妹,变得不一样了!”还是慕容千云首先开口。
“坦然自若,处变不惊!”慕容千风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真像是换了个人呢,以前她看到我们这么多人早就抖抖嗦嗦说不出话来了。今天却是侃侃而谈,进退有矩。”慕容千云的眼神变得有些深邃,“难道,以前她都是装出来的?那她的城府挺深啊!”
“过去不像是装出来的,至于今日的表现……”慕容千风略作迟疑,说道:“也许真像她自己说的,生死路上走了一遭,看透了吧!”战场上一向刀枪无眼,对于这点,他是深有体会的。
“我可不管那些闲事!”慕容千云无所谓地耸耸肩,“爹想把婉欣许给晋王的那个白痴儿子恐怕不会那么容易了!呵呵,又有好戏看了!”说完,起身往自己的腾云阁走去。
慕容千风也随之离开了前堂。本来前往迎风斋的身形骤然一顿,转而朝慕容府最僻静的净幽小院走去。那里一直是慕容婉欣的栖身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