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家》:《国语》家者,其先亦出于左丘明。既为《春秋内传》,又稽其逸文,纂其别说分周、鲁、齐、晋、郑、楚、吴、越八国事,起自周穆王,终于鲁悼公,别为《春秋外传国语》,合为二十一篇。其文以方《内传》,或重出而小异。然自古名儒贾逵、王肃、虞翻、韦曜之徒,并申以注释,治其章句,此亦《六经》之流,《三传》之亚也。
《编次》:若乃先黄、老而后《六经》,后外戚而先夷狄……如斯舛谬,不可胜纪。今略其尤甚者耳,故不复一一而详之。
《采撰》:嵇康《高士传》,好聚七国寓言,玄晏《帝王纪》,多采《六经》图谶,引书之误,其萌于此矣。
《补注》:盖传者转也,转授于无穷;注者流也,流通而靡绝。进此二名,其归一揆。如韩、戴、服、郑,钻仰《六经》,裴、李、应、晋,训解《三史》,开异后学,发明先义,古今传授,是日儒宗。
《鉴识》:夫人废兴,时也,穷达,命也。而书之为用,亦复如是。盖《尚书》古文,《六经》之冠冕也,《春秋左氏》,《三传》之雄霸也。而自秦至晋,年逾五百,其书隐没,不行于世。既而梅氏写献,杜侯训释,然后见重一时,擅名千古。
《探赜》:又迁之纰缪,其流甚多。夫陈胜之为世家,既云无据……若先黄、老而后《六经》,进奸雄而退处士,此之乖刺,夏何为乎?
《书事》:但自古作者,鲜能无病。苟书而不法,则何以示后?盖班固之讥司马迁也,“论大道则先黄、老而后《六经》,序游侠则退处士而进奸雄,述货殖则崇势利而羞贱贫。此其所蔽也”。
《古今正史》:(《史记》)厥协《六经》异传,整齐百家杂言,藏诸名山,副在京师,以俟后圣君子。
《疑古》:又案鲁史之有《春秋》也,外为贤者,内为本国,事靡洪纤,动皆隐讳。斯乃周公之格言。然何必《春秋》,在于《六经》,亦皆如此。
《杂说中》:或问日:王劭《齐志》多记当时鄙言,为是乎?为非乎?
对日:古往今来,名目各异。区分壤隔,称谓不同。所以晋、楚方言,齐、鲁俗语,《六经》诸子,载之多矣。自汉已降,风俗屡迁,求诸史籍,差睹其事。
(杂说下》:夫以记字文之言,而动遵经典,多依《史》、《汉》。(原注:《周史)述太祖论粱元帝日:“萧绎可谓天之所废,谁能兴之者乎?”又字文测为汾州,或谮之,太祖怒日:“何为间我骨肉,生此贝锦?”此并《六经》之言也。其余言皆如此,岂是宇文之语耶?)
《杂说下):夫邹好长缨,齐珍紫服,斯皆一时所尚,非百王不易之道也。至如汉代《公羊》,擅名《三传》,晋年《庄子》,高视《六经》。今并挂壁不行,缀旒无绝。岂与夫《春秋左氏》、《古文尚书》,虽暂废一朝,终独高于干载。校其优劣,可同年而语哉?
案:《六经》之名,防于《庄子·天运》篇。《天运》篇云:“丘治《诗》、《书》、《礼》、《乐》、《易》、《春秋》六经,自以为久矣。”《礼记·经解》篇又有《诗》、《书》、《乐》、《易》、《礼》、《春秋》六教说,孔疏释其篇名日:“案郑《目录》云:‘名日经解者,以其记六义政教之得失。’”《六经》又称为《六艺》,吕思勉先生言其区别日:“《诗》、《书》、《礼》、《乐)、《易》、《春秋》,自人之学习言之,谓之《六艺》;自其书言之,谓之《六经》。”。要之,《六经》或《六艺》,为儒家学说之经典。
太吏公《论六家要旨》日:“夫儒者以《六艺》为法。《六艺》经传,以千万数。累世不能通其学,当年不能究其礼。故日:‘博而寡要,劳而少功。’”其论遭到班氏訾议。刘知几深受班氏影响,《编次》、《探颐》、《书事》诸篇,皆用“先黄、老而后《六经》”语以病《史记》之舛谬。刘氏虽能疑古惑经,但《六经》之首要地位仍然牢不可破。又《六家》、《补注》、《鉴识》、《杂说下》以《六经》与《三传》、《三史》对举,多出于行文对偶之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