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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骊歌一种

题记:

佛有情为众生说法,以“因缘”两字提挈,以“大慈悲”三字收束。中财四年,萍逢雨别、得失恩怨种种,亦当作如是观。事过当时以后,我们会不会忽然想起有一天,有一个人?这或许是年少轻狂,为赋新词,然而多年后再回头看,或者会三复斯言?过去的河,问几时经过?草草生涯,堂堂岁月,虽然际遇有别,而求仁得仁,终有所获。同学少年都不见,相期当勿负平生。吞吐大荒,是我们和我们的中央财大。忽然想起盛颜如歌的文字:这远大时节,只可承受,不可叙述。一笑。不宣。

九月,熟悉的那片校园一定又是一片喧嚣热闹,四年前的这个时候,我曾和你们一样带着满心的欢喜涉足这片陌生的风景,解开肩上的背包,新的生活铺展开来。从那时开始,构筑我生命里最灿烂的一段回忆,最自我的一段轻狂岁月。开始体会学术的光芒,开始接近心中的梦想,开始独自应对生活的喜悦与悲伤。

故事就在夏天和秋天的区间里重复地上演着,就像一幕没有结局的舞台剧,情节没变,场景没变,而主角却由我们变作你们,同样的年纪,我们在同样的校园里,体验着相似的成长。在终点与起点的交替中,那些记忆里幸福的张扬,是否会勾起你我相似的回忆。

在这个垂柳依依的夏天,在这个溢满伤感的校园,在这个栀子花开的季节,在这个注定离别的瞬间,这一天,我们就要毕业了。

毕业,就像一个大大的句号,从此,我们告别了一段纯真的青春,一段年少轻狂的岁月,一个充满幻想的时代……

毕业前的这些日子,时间好像流沙,看似漫长,却无时无刻不在流逝;想挽留,一伸手,有限的时光却在指间悄然溜走,毕业答辩,散伙筵席,举手话别,各奔东西……一切似乎都预想得到,一切又都走得太过无奈。

每一天,我们都会有意无意地再逛逛校园,看一看它今天的样子,想一想四年前它如何迎来稚气未脱的我们。走了四年,似乎又走回到了起点。突然觉得,四年的同窗、身边的朋友,比想象中要和善、可爱得多!星光下的夜晚,每一个都温柔如风。

再看一看吧……

那赫然相对的男生楼,就在去年的这个时候,还曾经“硝烟四起”;

窗外的晾衣绳,飘荡着不知哪个宿舍落下来的白衬衫;

插着爱护花草牌子的草坪,记不清什么时候已经被抄近路的同学们踩出了一条小路;

图书馆四楼自习室的门还开着么,考研时鏖战过几个月的那个屋子,如今应该没有什么人了吧,一直对那段埋头苦读的日子心存感激,不论结果如何,它让我收获了很多……

六月,盛夏,银杏还是青翠的绿色,而心疼已经渐渐弥漫开去。

最后一堂课,是和老师告别;考完最后一场试,是和学业告别;通过毕业论文答辩,是和学生生涯告别。然后,知道一个一个朋友离去的日期,开始一场场告别,告别朋友,告别同窗,告别四年已经习惯的许多生活。

已经习惯了宿舍的生活,习惯了晚上的卧谈会,习惯了下雨时有人把衣服一起收进来,习惯了偶尔逃课的时候会有人代答“到”,习惯了吃饭时尝两口别人的菜,习惯了几个人用同样的钥匙,打开同一扇门。

离别的日子将近,学校周围的饭馆总是挤得满满的。所有的朋友在那里举杯,为过去的日子和情感,为将来的分别和感伤。

还记得入学第一天我们的自我介绍么?

还记得我们的新生厨艺大赛么?

还记得我们一起过的第一个冬至,一起包的饺子么?

还记得我们的篮球赛、排球赛么?

还记得我们一起逛街,一起喝酒,一起聊天,一起唱歌么?

那些荒唐的,搞笑的,忧郁的,飞扬的,愤怒的,喜悦的,无比快乐的时光一去不复返,而那种放肆的幸福我想以后也不会再有了。我会用心记住你们每个人的样子,记得那青春的笑颜,因为那里有我生命中最美好的回忆和永恒的怀念。

再见了,宿舍里的家人们,我们待过的这个屋子,即将成为我们的历史。而一切的回忆也会随着岁月的流逝变成脑海里泛黄的书签。下一站,不知道还会有什么样的风景。突然想到一首诗的开头:“在向你挥舞的各色花帕中/是谁的手突然收回/紧紧捂住自己的眼睛……”

七月流火。我们和去年学长毕业时一样,把行李装好了箱,一点点往外运。大一潦草的笔记,大二组织活动剩下的稿件,大三没吃完的药,大四考研复习的资料。纸片上的电话已经不记得是谁的了,一堆英语书好像都没有看过……看着看着,我竟不知不觉落下泪来,只有我才能理解每一笔每一画里包含的意义。还是留下了很多东西没有拿走,可更多更重要的东西不也永远地留在了这里了吗?不论是我带走的还是留下的,都是我大学四年最真实的写照。

依依不舍地关了灯。那一刹那,心里迅速划过一阵尖利的痛。想起四个字:青春散场。

四年以前,我拎着简单的行李来到这里,而今天,我重新拎起新的行李,将要开始下一站的生活。

像这四年里的每一天一样,我沿着再熟悉不过的路线走出宿舍的大门,不过当我的脚步跨出门槛的一刹那,我将不再是这里的一员。

这一次,我不是去买零食,不是去图书馆看书,不是去校外的小店闲逛,或者是睡眼惺忪地跑去上课。这一次,我会很郑重地对这个留下我四年青春的地方说一声——再见!

再见了,我的宿舍!

再见了,我的朋友!

再见了,我的大学!

再见了,我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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