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人上有一个三关哩，
每一关上折了一个五钱呀；
我的主儿，
哎哟我的真主，
体谅你的真主儿。
三五嘛就一两五钱了，
才成了一个十九两五钱呀；
我的主儿，
哎哟我的真主，
体谅你的真主儿。
师司嘛就引领了个正道了，
儿和女下带往一个歪道呀；
我的主儿，
哎哟我的真主，
体谅你的真主儿。
师司乃比有一个哈土尼了，
他俩婚姻配者找寻了呀；
我的主儿，
哎哟真主，
体谅你的真主儿。
无有金子者无有秤，
拿什么啦秤哩呀？
我的主儿，
哎哟我的真主，
体谅你的真主儿。
艾里夫下做成了个秤杆了，
紫微星吓做成了金盘星呀，
我的主儿，
哎哟我的真主，
体谅你的真主儿。
三星七星的亮星，
才成了一个十六两星呀；
我的主儿，
哎哟我的真主，
体谅你的真主儿。
如此的为了一个称，
伊玛尼海底子者成了呀；
我的主儿，
哎哟我的真主，
体谅你的真主儿，
安拉洪热不那。喔然不哩阿了米了乃
四、米拉尕黑
——根据东乡族母语民间叙事长诗《米拉尕黑》搜集整理
歌头
人们喜欢冷夜里的火焰，
它能悄无声息地给人温暖，
米拉尕黑身上没有生火的炉盘，
在人们心中他就像火焰一般。
人们喜欢晶亮的明月，
它有着情深似海的脸面；
玛芝璐姑娘身上虽不长鲜妍的花瓣，
在人们眼里却永远像明月一般。
万能的真主祝愿着真诚的爱恋，
把爱情的光亮赐给了人间；
米拉尕黑与玛芝璐姑娘，
就比如珍珠蛾儿与火光生死相恋。
一、告别
好事情常常是历经磨难，
有情人常常是时乖命蹇；
边关上动起了刀斧弓箭，
米拉尕黑应召勇赴边关。
玛芝璐姑娘心里怎不难过，
红花儿已失去支撑的茎叶；
一程一程把恋人送别，
痛烂了心肺又把肝花撕裂。
康图巴乍的行程遥远，
康图巴乍里多灾多难，
出征要走十八马站，
一站更比一站危险。
草木的根儿盘着根儿，
相亲的人心儿连着心儿；
玛芝璐姑娘哭出了声儿，
尕手手捧出了两样物儿：
“我送你一把白豆子，
开花的时节思乡情；
我送你一把竹筷子，
端碗的时候想亲人。”
米拉尕黑脸上蒙上一层云，
掏出了肠子倒出了心：
“我的记首送给你，
阿伊巴宝箱里藏珍品。”
阿伊巴宝箱里藏宝物，
宝物要拿锦缎裹；
打开锦缎用手摸，
亮亮的光气明灼灼。
世上的物件千千万，
啥样的物件最稀罕？
眼前的宝气让你猜，
风月宝镜明灿灿。
地上最俊的是牡丹，
天上最俊的是月亮；
这镜子本是月亮的宝，
宝镜上牡丹开得红姣姣。
穆日师得传下的神箭术，
米拉尕黑能射穿云天；
晴空里忽雷打闪电
从月亮里射落镜一面。
阿伊巴的宝箱最珍贵，
珍贵的宝箱里铺翡翠；
翡翠上放上风月镜，
风月镜只照两个人。
宝镜宝镜开两半，
一对情人各半面；
左面是心肺右面是肝，
肝花心肺紧相连。
二、猜梦
十八马站的剑飞刀砍，
哪一站没有叮叮当当：
十八马站的饥饿渴亢，
哪一站不是苦透心肠。
康图巴乍的血仗打完了，
康图巴乍的烽火平息了，
刀砍的伤疤长合了，
百姓们又过上安稳日子了。
一天里白豆开花了，
米拉尕黑的心眼长活了，
封赏的宴席上心乱了，
手抖得抓不住筷子了。
一晚夕他病得躺倒了，
睡在一块青石板上了，
他一连做了三个梦，
三个梦呀好玄妙。
头一个梦呀，
他自家园子里的“持者”，
蹊跷得很，
却开在别人家的后院里。
第二个梦呀，
他自己家里的金马驹，
蹊跷得很，
却拴在别人家的马厩里。
第三个梦呀，
他自家灶房里的炊烟，
蹊跷得很，
却冒在别人家的烟筒里。
米拉尕黑醒来了，
捂得心口疼开了；
赶紧起来又求人，
赶紧求人来猜梦。
梦中的天机是什么？
有人说，封功的赏金千斤重；
梦中的玄妙在哪里？
有人说，苏旦给他要加冕。
问得越多越心烦，
高官厚禄他不稀罕；
遥远的地方有个伍宦姆山，
山上有个老人看护仙果园。
老人的名声无比尊贵，
人称他是伍宦姆节堆，
他能把人生最深奥的睿哲，
解开在你求知的心扉。
米拉尕黑来到伍宦姆山里，
见过老人虔诚地跪拜行礼；
“安赛啦玛来空，深浮众望的老节堆，
对一个愚昧者，您可施舍一点智慧？”
平日的俗话说得好，
人的睡梦是前兆；
白发银丝的伍宦姆节堆呀，
把梦里的天机给他细解细剖：
“奸奸心加上老婆舌，
头一个梦呀，
你那情人家里；
来了一个藏奸耍滑的媒婆。”
“腐孽恶给鸡摆阔绰，
第二个梦呀，
你那情人家里，
强盗送来了定亲的礼物。”
“要烧湿柴冒黑火，
第三个梦呀，
你那美丽贤良的情人，
要被强盗擒在马背上驮着。
毛毛刺扎了脚心心，
米拉尕黑连心疼；
虻攒叮上眉梁心，
米拉尕黑的眼里冒青火。
三、归心
远走高飞的人呀，
怕是在家里留下担心；
当出门远行的时候，
歹人会不会向情人大献殷勤？
离家远行的人呀，
怕是在家里留下担心；
爱情若遇到孤独的年辰，
情人会不会因故变心？
嘴甜也有苦口的时辰，
苦恼的事情没有止境；
担心的事进了梦中，
米拉尕黑正需要长者的怜悯；
“关山重重千万里，
千万里关路途迢迢；
玛芝璐姑娘遇到事情，
我的心在苦胆里煎熬。
“伍宦姆山上结满仙果，
仙果结得又大又多；
节堆既能务活仙果，
也能免灾消忧把我来解脱。”
“我送你七个大仙果，
吃了能把苦解脱；
忘了前事忘旧情，
不必多情发痴呆。”
“节堆的仙果我不要，
前事旧情忘不了；
仙果虽甜甜在口，
玛芝璐甜在我心头。”
“我送你七棵仙果树，
剁去了盖天仙楼；
高堂幽静避风尘，
忘记人间闷和愁。”
“尊贵的老人伍宦姆，
你的好意我领受；
我心里惦着玛芝璐，
归心似箭踏归途。”
可恨归途路遥遥，
十八马站何时能走到；
越思越想心越焦，
天边的月亮水中咋能捞。
沟里的泉水能解渴，
锅里的肉汤能解馋：
忠诚的爱情能撼山，
伍宦姆老人的心动弹：
“米拉尕黑不必心烦，
心烦了会失去勇敢；
一片归心若乘上离弦的飞箭，
问你有没有登天的虎胆？
“在伍宦姆大山的后面，
悬崖峭壁上有一块云滩。
云滩上长着神奇的冰草，
青棱棱好像是闪光的长剑。”
“有一匹雪马吃了这种仙草，
腾起银蹄如飞腾的云团：
你若能乘上这一匹雪马，
万里路会变成抽缩的线团。”
只是云滩上没有路走，
四面的悬崖鬼见了都要心寒，
崖上的怪石岩上，
毒蛇猛兽在那里作乐寻欢。
“要上云滩如比登刀山，
去不去看你自行方便。”
说完老人闭目养神，
悄悄地再也不发一言……
四、攀崖
要摘云彩不怕高，
要找雪马不怕刀；
刀刃刃上挨疼肠，
断了筋骨也要找。
悬崖上怪石叠岩，
脚勾石缝往上蹿；
悬崖上藤条缠树杆，
手攀树杆脚踩悬。
崖上的歪松八丫杈，
一杈一杈往上爬；
攀上鹰窝缓口气，
一只大雕猛扑过来露凶气。
双腿一盘往下滑，
倒悬树枝崖背上挂；
攀崖正缺个登山钩——
满弓利箭一声响，
射落了尖尖的雕爪当钩搭。
阴崖嘴石头上长蘑菇，
攀上了岩洞见绿珠；
发光的绿珠忽蠕蠕动，
亮出毒蛇的两只绿眼睛。
毒蛇折身张血口，
蛇穴洞里稳身手；
登崖正缺个攀山绳——
满弓利箭二声响，
抛起长长的死蛇当攀绳。
“钩搭”“攀绳”拿在手，
攀山如像登土梯；
攀崖攀到石豁头，
又来崖背的虎狼口。
虎吼一声如炸雷，
雷声震得山发抖；
攀崖缺个虎皮披肩挡荆棘——
满弓利箭三声响，
飞箭射穿虎咽喉。
火看空心人看实，
白云滩上见实心；
风吹草动惊雪马，
马叫一声裂长空；
米拉尕黑抖精神，
灵性的雪马迎主人。
五、雪马
雪马的鬃是白锦缎，
雪马的腰是白云缠，
雪马的尾巴白撒穗绾，
雪马的蹄子是白玉砖。
骑上了雪马好心玄，
忽噜噜腾上白云端，
一道白光虚空里闪，
星星花看着眨眼眼。
白马鬃飘起了白毛风，
白腰身扬起了白云团，
白尾巴扫落千山雪，
白蹄子把山岗都踩扁。
腾云的雪马如闪电，
米拉尕黑还嫌它飞得慢，
扬起手来划了个圈，
虚空里又响起一马鞭。
鞭响了一声马落地，
十八马站的路只走了一眨眼，
米拉尕黑睁眼看，
故乡的熟土现眼前。
六、问津
地边上码起麦垛垛，
担水的奶奶路边上过；
米拉尕黑的眼睛尖，
认出了“尕东麦克”的憔悴脸。
道了声“玛来”问一声安，
“冒尔憨”老人多可怜；
又一想探个虚实弄明白，
装成了路人细打探：
“卧乔奶奶缓一口气，
看你腿软走路都吃力；
莫非你家中再没有人，
七老八十担水找苦吃。”
“过路的客人你别问，
越问心里越难过；
我家中有个娇娇女，
人材模样贤惠又聪明。
“千不该来万不该，
我的女婿走了不见来；
他是我娇娇女的心头肉，
出了远门好几载。
“牵肠挂肚的好几年，
眼泪不干到如今；
青鬓颊沾上枯枯草，
望麻了一对的大眼睛。
“盼呀盼来了眼见鬼，
好人的眼睛里蹩棒槌：
昨晚歹人夜里鬼叫门，
猛刹里强盗来抢亲。
“又吃又唱又是闹，
又叫又骂又是吵；
我就是担水去待客，
娇娇女就要被抢跑。
“好心的客人问原由，
说到伤心就想哭；
客人你可走过康图巴乍的路？
我向你打听一个人。”
“卧乔奶奶你别哭，
康图巴乍的路儿我最熟；
那儿有你的啥扯心？
那儿有你的啥亲故？”
“开权的树儿根拌根，
相恋的人儿心贴心：
我女儿和他定了亲，
米拉尕黑是他的名。
“若是今个子不回来，
连心绳怕是两头断；
米拉尕黑是负心人，
抛下我母女真心寒。”
“卧乔奶奶别生气，
听我给你说事理；
不出远门不知苦，
出门人最把亲人惦心里。
“康图巴乍的砂尘硬，
康图巴乍的风最冷；
米拉尕黑是硬汉，
边关上征战立大功。
“再高的封赏他不恋，
富格诺彦他不干；
他托我送来一件礼，
礼轻意重就是这个尕箱箱。”
阿伊巴箱箱捧在手，
打开箱箱半面镜儿明瞅瞅；
担水的老人进了门，
两担子清水撒门口。
马通人性灵又灵，
眼里认亲不认凶；
强盗们气得干瞪眼，
喝令米拉尕黑把马牵。
玛芝璐姑娘上了马，
白缎上拥红霞；
米拉尕黑好利洒，
嗖地一声马背上跨。
场边上站着送亲的老阿娜，
两眼里簌簌落泪花；
雪马腾起又落下，
老阿娜款款地被拉上马。
三个人骑上大雪马，
一溜烟奔向青山下；
强盗自知中计了，
杀声震天追来了。
米拉尕黑回头看，
发疯的强盗张弓又搭箭；
冷箭嗖嗖如飞雨，
眼前就要出风险。
阵阵冷箭射得猛，
急疯的强盗泼了命；
玛芝璐姑娘着了急，
一句话问得真离奇；
口喝时碰上清泉水，
过涧时遇到救生路，
捧起宝镜细细看，
米拉尕黑眼前头站。
半面镜合成圆盘盘，
正是花好月儿圆；
清亮的宝镜如水潭，
镜子里孔雀吸牡丹。
柳叶眉一展露水滴，
玛芝璐眼睛里流出蜜；
樱桃口一开闪白玉，
玛芝璐亲亲地叫“尕义”。
七、惩罚
抢亲的歹人们吃饱了，
抢亲的歹人们喝足了；
他们赶来的一百匹马，
就要驮走娇娇的一朵花。
你说事情玄不玄，
细条条女子重过山；
哪匹马上驮新娘，
哪匹马儿断脊梁；
娇娇女身子有多重，
一百匹大马驮不动。
歹人们直着身子发愣了，
歹人们眼睛里溅出火星了；
阿得勒光当当，
莫非强盗遇上灾星了。
歹人自有歹心眼，
歹人的心眼比鬼奸；
猛见门外大场上，
高大的雪马四蹄扬。
米拉尕黑站一旁，
歹人向他要借光：
“借你这马儿驮新娘，
借给你雪马有重赏。”
“想借雪马并不难，
但要我来亲自牵。”
“我们伙计中有个大力士，
驯服烈马是他的拿手戏。”
“那就请他来牵马，
若能牵住就送给他。”
大力士当众来逞能，
捋起袖子牵缰绳。
雪马一抖腾虚空，
大力士摔得胛骨散；
阿得勒光当当，
强盗们吓得腿打颤。
“我送你的记首在哪里？
你可把它带在身？”
一把筷子一把白豆儿，
米拉尕黑一直藏胸中。
米拉尕黑打开花兜襟，
轻轻地托在手心中：
“这记首走南闯北紧随我，
今天你莫非有了啥用场？”
“你有神箭射落风月镜，
你有雪马日行千万里；
柔弱的女子能有啥本事，
看我撒豆抛筷子。”
玛芝璐姑娘右面手一扬，
一把白豆儿抛空中；
好像是谁使了魔法儿，
白豆子都变成冰蛋子。
冰雹一阵更比一阵猛，
不偏不斜砸在强盗的头顶顶；
歹人们抱头又扒地，
活像野鸡寻找藏头的土洞洞。
玛芝璐姑娘左面手一扬，
把筷子撒在大地上；
莫非天上的神有助人愿，
筷子变成了大森林。
森林长得又茂又密，
树枝枝遮掩得黑咕隆咚；
强盗们逃进森林里面，
再也没见他们出来逞凶……
歌尾
天上飘着一朵朵的白云，
那是米拉尕黑的雪马正在飞腾：
地上有着一个一个的水坑，
那是大雪马踩下的蹄印。
在那白豆花盛开的田野，
是他们辛勤耕耘的地方，
在那树棵茂密的山峦，
是他们捕获野兽的地方。
夫妻恩爱水乳交融，
恩爱夫妻长度百春；
真诚播种的爱情，
长成了飘香的果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