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杰清正廉明,爱抚百姓,忠心耿耿的一生,尤其是他迎立中宗,荐引五公,终于匡复唐室的壮举,赢得了人们普遍的赞誉,他的不凡事迹千百年得到了广泛的传播。
在唐代自中宗以来,狄仁杰就受到历代皇帝的褒奖。中宗即位后,追赠他为司空。唐睿宗李旦与狄仁杰基本是同时代的人,他耳闻目睹了狄仁杰许多事迹,对他十分敬佩,曾当着狄仁杰之子狄光嗣的面赞扬狄仁杰忠于王室,并追封梁国公。唐玄宗虽然年轻一些,狄仁杰在朝中辅政时,他还是一位少年,尽管还不大懂得政治,但忠臣与奸臣的概念还是有的。在他执政的开元时期,李邕所撰的有关狄仁杰的传记广泛流传,加上与狄仁杰同时代的一些老臣仍然健在,如姚崇等,所以他对狄仁杰的事迹并不陌生。为了褒奖狄仁杰忠于李唐皇室的行为,他于天宝六载(747)正月下令将狄仁杰配享于中宗庙。唐德宗建中元年(780)十二月,重新确定自唐高祖武德以来的功臣等级,根据“名迹崇高,功效明著”的原则,分为上下两等,狄仁杰与唐初功臣房玄龄、杜如晦、魏徵、王、马周等,同被列为上等。唐宪宗元和二年(807)七月,录功臣之后,狄仁杰的玄孙狄玄(元)范被授为右拾遗。文宗大和二年(828)六月,又一次录功臣之后,狄仁杰因“恢复庙社,事形先觉”的功绩,使其另一玄孙狄玄(元)封得到县尉的官职。唐朝历代皇帝对狄仁杰的褒扬,是他们对狄仁杰勤政爱民,匡复王室的不凡功绩的认可与肯定,这些都是见之于史册的记录。狄仁杰在受到官方赞誉的同时,也受到广大百姓的爱戴与颂扬,这一切虽然没有被正史或官方文献所记载,但百姓们以自己独特的纪念方式,仍然使这些情况得以流传下来。
对于古代的百姓来说,他们颂扬和纪念自己所爱戴的人的最常见方式,就是修建祠堂、庙宇,四时祭祀。和官方不同的是,老百姓颂扬狄仁杰并不是因为他迎立太子、匡复王室,而是因为他勤政爱民,发展生产,使百姓能够安居乐业。狄仁杰仕途上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各地担任地方官,他每到一地,造福一方,几乎他任官的各个地方都有百姓为他修建祠堂,不仅在唐代如此,而且这些地方的历代百姓都十分缅怀这位爱民如子的历史人物,世代为他修葺祠堂。由于时代久远,很多情况今天已不易搞清楚了,就我们现在所能了解的情况看,也足以使人激动不已,感慨万分。
江南西道的彭泽县(江西彭泽东北)是狄仁杰遭到酷吏诬陷打击后,于长寿元年(692)被贬到这里担任县令的。他在这里共担任了4年县令,减免赋税,赈济灾荒,发展生产,为当地人民做了大量的好事,为了颂扬狄仁杰的功德,百姓们为他修建了祠堂。直到唐朝末年,诗人皮日休游彭泽时,仍听到当地百姓传颂狄仁杰的事迹,使诗人感慨万分,遂欣然为狄公祠堂撰写了一篇碑文,并镌石以为永久纪念,这篇碑文至今仍然存在皮日休所撰碑文收入《全唐文》卷799.宋代政治家、文学家范仲淹被贬鄱阳(治今江西波阳),又移官丹徒(治今江苏镇江)时,途经彭泽,曾专门拜谒了狄公祠,并撰写了一篇长达2000多字碑文,表达了他对这位前代贤臣无限敬仰的心情,历述了狄仁杰一生的主要业绩,给予了很高的评价。
魏州(治今河北大名东北)也是狄仁杰任过职的一个地方。万岁通天元年(696)五月至神功元年(697)六月,狄仁杰在这里任刺史仅一年时间,但千百年来获得了当地人民的永久纪念。神功元年,狄仁杰离任后,魏州百姓就为他修建了生祠,后来他的儿子狄景晖在当地任官时,贪暴不法,人们遂毁去他父亲的生祠。唐玄宗开元十年(722)十一月重建,李邕为此专门撰写了《狄梁公生祠记》,以记其事,由张廷书写立碑赵明诚。安史之乱时,这座祠堂毁于战火。元和中,魏博节度使田弘正归顺朝廷,奏请重建狄仁杰祠堂。元和七年(812),田弘正咨询于当地耋老,找寻到祠堂旧址,遂在原址动工兴修,于当年十月五日完工。落成之后,田弘正与监军使率文武官员、幕僚将校,选择吉日,亲临祭奠。由冯宿撰写碑文,记载了这次活动的盛况,胡证书丹,树碑于祠堂前。狄仁杰祠堂大约毁坏于明朝正德(1506—1521)前后,但冯宿所撰的碑石却流传下来了。
在当地还有一座“三贤堂”,为明代以前的建筑。所谓“三贤”,是指唐代的魏徵、狄仁杰和宋代的韩琦正德。魏徵是馆陶人,属魏州管辖;韩琦为安阳人,在唐宋时期这里属河北道(路)。因此魏、韩二人都可以算是当地名人,为当地人们所敬仰而建祠纪念是可以理解的。狄仁杰为阳曲人,属河东道(路),仅仅因为在当地做过地方官,就被这里的人民与魏、韩二公并列,同处于一堂祭奠,可见狄仁杰在魏州百姓心目中的地位是何等的重要。
洛阳在武则天时被称之为神都,是当时的统治中心,狄仁杰长期在这里从政和生活,在当地有较大的影响,所以洛阳也有他的祠堂存在。根据方志的记载,洛阳共有两座狄公祠堂,直到清代仍然存在,一座在西关,一座在白马寺附近。此外,狄仁杰的故乡阳曲县也有他的祠堂,并有祀田300亩,用其收入以保证四时祭祀不断。唐人王贞白有《题狄梁公庙》诗,诗云:“惟公仗高节,为国立储皇。”只是不知王贞白题诗的这座狄仁杰庙位于何处?
狄仁杰于久视元年(700)卒于神都洛阳,就地安葬,其坟墓位于洛阳白马寺东百余步处,墓前神道碑直到明代仍完好屹立。由于历代士大夫十分敬佩狄仁杰,多题诗刻石立于墓前,以表达对狄公的敬仰之情。如元代河南安抚使完颜纲曾题绝句一首,命人刻石立于神道碑侧。后年久仆倒,明代人虞廷玺感于狄公忠义,遂重新将此诗刻石,并撰写《重刻狄梁公墓道诗序》一文,以记其事。
明嘉靖三十八年(1559),有一御史巡察洛阳,路经狄公墓前,见碑石斑驳、荒草蔓蔓,敬佩狄公是唐朝社稷之臣,遂嘱咐当地官员为狄公修建一座祠堂,以供祭奠。次年,洛阳县令马某亲自勘察地形,拆毁附近废旧佛寺,用得来的材木雇工在白马寺旁修建祠宇三楹,安置狄公神位,春秋致飨不坠。这座祠堂到清代仍然存在,这就是洛阳有两座狄仁杰祠堂的由来。
对于狄仁杰迎立中宗李显,荐引张柬之、桓彦范、敬晖等5人,终于匡复唐室的不凡业绩,著名文士李邕曾撰《六公咏》的诗篇进行歌颂,这篇诗作在当时流传广泛,并由胡履虚书写刻石,立碑于世间。此诗共二章,张柬之、桓彦范等5人为一章,狄仁杰为一章。大诗人杜甫读此诗后,大加赞赏,他在《八哀诗》之一的《赠秘书监江夏李公邕》中咏道:“朗吟六公篇,忧来豁蒙蔽。”宋代金石家赵明诚读了杜甫的《八哀诗》中的这两句后,自述说恨不得马上看到《六公咏》,后来得到此诗石刻拓本,拜读后感慨不已,赞扬它文词高古,“真一代佳作也。”《八哀诗》见《全唐诗》卷222,关于《六公咏》的有关情况,见《金石录》卷26《跋尾》十六。可惜的是这篇被杜甫、赵明诚等大加赞扬的佳作,早已亡佚,这是非常遗憾的事。
明清以来以狄仁杰事迹为题材的戏剧、小说相继问世,由于文艺作品特殊的社会效用,使狄仁杰逐渐成了家喻户晓的历史人物。这种影响一直波及西方世界,这一切要归功于荷兰汉学家罗伯特·古利克(汉名高罗)。他在解放前曾任荷兰驻华使馆的外交官,对历史悠久的中国文化很感兴趣,遂投身于汉学的研究,取得了很大的成就。他曾把清代小说《狄公案》,又名《武则天四大奇案》或《狄梁公全传》的前30回翻译出版。50年代他创作出版了一部130万字的《大唐狄仁杰断案传奇》,把东方古国的题材与西方现代小说的风格、推理悬念的创作手法完美地结合起来,获得很大的成功。这本书在西方书市风靡不衰,被翻译成多种文字出版,狄仁杰的名字也随之为各国人民所熟知,被誉为东方的福尔摩斯。当然这只是文艺作品中的狄仁杰,与历史上的狄仁杰还是有着较大的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