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5年12月25日,中共中央在陕北瓦窑堡(今子长县)召开了中央政治局会议。研究决定红军东渡黄河进行东征。执行“在发展中求巩固”的方针,会议研究东征军命名为:中国人民红军抗日先锋军,由毛泽东亲自领导、指挥,野战军司令彭德怀,洛甫协助并随军东征;周恩来、博古、邓发等留在陕北组成中央局,周恩来任书记。
1936年1月24日,由毛泽东带领彭德怀、洛甫等一行七人,决定于31日在延长县城召开军委工作扩大会议,研究战略方针,为解除干部东征的思想顾虑,部署东征兵力,统一思想认识。他们一行途经延川永坪、冯家坪、王家圪垛等村,翻山越沟于27日下午4点多来到延长县后段家河村。
时年30岁的段成章,正往大门外担牲口粪,看见一队红军从小路走来,他赶快喊来父亲。俩人站在大门口,只见队伍走到他家大门口,一位中年红军上前问他:“老乡,这里离延长县城还有多远?”段成章的父亲回答:“有50多里。”中年红军和一位大个子红军低声说了几句什么,然后问:“你们家有没有空窑,能让我们几个人住一晚上吗?”
段成章赶忙回答:“有,有,有空窑,能行。”他立即放下粪筐,父子俩把红军迎进大门内。那位大个子红军摘下八角帽扇凉,向段成章的父亲点头微笑着说:“那我们就谢谢你了,要给你们添麻烦的。”老段忙说:“不谢不谢,你们一定是来打坏人的。”段成章赶忙头前跑回窑里,把媳妇娃娃叫到他妈的窑里,把红军都让进自己结婚才半年多的暖窑里,母亲和妻子忙着给红军烧开水,做饭。
到了晚上,段成章见红军都吃完饭了,一面窑的炕上睡不下七个人,就张罗叫妻子把边窑给腾开,他和父亲住边窑,母亲和妻子到邻家去借宿,把两面暖窑全让给红军住下。到了睡觉的时候,那位中年红军来到边窑叫他父子俩都到暖窑去睡,怕他们受凉,他俩都没去。段成章给灶口里烧着火,一再表示不凉,他正烧火哩。
直到深夜,段成章起来小解,仍见中间窑里亮着灯,从窗影上看到,是那位大个子红军还在枕头上写着什么。大门关着,仍然有一个红军在放哨。他在院子里听见好几个红军在打鼾声。他心想,不知他们走了多远的路,一定是累坏了。
第二天天刚亮(28日),母亲和媳妇都从邻家回来了,赶忙给红军烙馍。因为头晚上那位中年红军交代,“明早上要早点吃饭,完了我们还要赶路哩。”大家一起吃完早饭后,红军让段成章给他们引路,他二话没说,就领上这队红军直奔县城。到了烟雾沟翻山进了县城。红军给东门站哨的说了些什么,刚一会儿由县政府几个人把他们一起迎到半山腰一个大院子里居住。因太阳只有一竿子高了,红军就把段成章留下和他们一起住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吃完饭,段成章要动身返回家时,那位大个子红军递给他一块银圆,说:“你们一家人很好,在你们家吃了饭、住了宿,你又给我们带了路,这是补偿钱,到街上买几个烧饼路途好吃。”
段成章谢绝了,没有拿钱转身要走,被大个子红军拉住说:“那干粮也得拿,要不然50多里山路你饿着肚子怎能走回去呀!”这时一位红军拿来两个馍馍,硬塞到他手里,他才和县政府一名官员走出了大门。此时,大个子红军(毛泽东)对身边中年红军(彭德怀)说:“你看,延长人多实在,多淳朴……”
段成章当时只知道那位大个子红军是红军领导。走到县政府门口时,那位政府人才悄悄告诉他,“那位大高个就是毛泽东主席,你可做了件大好事哩!”段成章一听傻了眼,后悔没有多看几眼毛主席。回到村里见人就夸,“我给毛主席带了路。”
1936年初,延长县的政治形势稳定,镇反、土地改革工作进展较为顺利,群众的生活逐步好转。
当年1月28日,延长县县委书记高朗亭(曾用名高永光)闻讯从童儿湾一带赶回县城,县苏维埃政府主席谭生彬告诉他,毛泽东主席带领几名军机要员到延长城来了,是从后段家河来的。计划在咱们这儿召开军委工作扩大会议,研究东征路线事宜。
高朗亭打问了主席的饮食起居后,就连夜召开县委工作会议,要求各个职能部门要做好保密、安全警卫、主席的饮食等工作,并做了细致安排。直到1月29日晚,主席的秘书小白同志,来到他办公窑里通知他和谭主席,说主席要接见他俩,听他们当前工作的汇报。高朗亭一想,写汇报材料已来不及了,他就只写了几个提纲。大约晚上11点左右,他和谭生彬同志在主席的秘书带领下,来到何延年家院主席住所。毛泽东主席当时精神特别好,迎到门口热情地和他俩握手让座后,主席让书记高朗亭先发言,他汇报了延长县解放不满一年来的革命形势发展,主席插话问:“农民的生活怎么样?”谭生彬接着汇报了镇反、打土豪劣绅,农民正在耕种着分到的土地等,主席听到很满意。最后主席说:“现在你们建立了红色政权,建设好你们自己家园。一定要让老百姓吃饱肚子,要让群众感受到解放后的幸福生活,但还要警惕敌人反扑。”毛主席不停地走动,抽着秘书为他卷的烟卷,秘书一直低头做记录,一句话没说。还有一位中年人,一直坐在炕头看材料,据说他就是有名的将军彭德怀。秘书身边还有一个中年人,后听说那人叫洛甫。这时候炊事员送来一盆米汤,主席让他俩也每人喝了一碗。
毛主席最后说:“你们延长早就打出了石油,这实在是一件好事情,前线需要油,老百姓点灯也需要油。现在一年能产多少油?”
高书记赶忙回答:“一年能产40多吨。”
毛主席跷起大拇指笑着说:“了不起。40多吨能保证咱边区军民用吗?”秘书这时抬起头低声回答了一句,“差不多。”主席又问:“油厂离县城多远?明天咱们去看看。”
高书记赶忙表示欢迎地说:“不远,就在城西门外。”
“那好,明天咱们上午就去。”主席说完就和他两个握手告别。从接见到走就是半个多小时。
回到县府窑里,高朗亭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心想毛主席确实和平常人不一般,多魁梧,多高大。
第二天刚吃完早饭,老罗就把县上唯一的一辆胶皮轮马车赶到县政府大门口。刚一会儿毛主席就和洛甫带着小白秘书走进大门,主席笑着说:“不简单呀,你们延长的县太爷还能坐上胶轮大车,我走了多少县都是木轮大车。”
高书记赶快给主席解释说:“这是收缴旧县府的,我们哪有这个福分。”说完,主席到他们的办公窑里转了转,坐也没坐,就催着去油厂。高谭二位县官陪同主席、洛甫也坐上马车,小白坐在主席身边。到了石油厂,见到石油厂负责人刘子模时,他一手的油,不敢和主席握手,主席笑着说:“石油厂长嘛,手上没有油怎能叫石油人?”说完主动和刘子模厂长握手。他们被刘厂长领到他的办公窑洞里。主席摸了摸刘睡的炕说:“你这火炕烧的还是蛮热的。不知工人们生产的劲头热不热?”
刘子模说:“工人们的干劲倒是很热,但就是井位太浅,出油不多。”接着刘厂长认真向主席汇报了近年的生产实况。随后视察了炼油和制蜡设备现场。到了中午,刘子模要留主席在油厂吃饭,主席便答应了,他们和油厂工人一起吃了顿荞面。分别时,毛主席将自己的驳壳手枪送给高朗亭,高朗亭从此像爱护自己眼珠子一样爱护着主席送给他的这支驳壳手枪,牢记主席叮嘱的话,久久难忘。
30日下午,城里来了不少队伍,听说有聂荣臻、林彪、刘亚楼、肖华、张爱萍、杨成武等,凡是1军团的主要将领都来了,是来参加明天开会的。县政府便忙于安排吃住。据说1军团已经结集临镇一带休整待命,准备参加东征。
2月1日,主席离开延长,要去八面窑黄河渡口查看渡河路线。但没要政府人员护送。大家都祝愿他们能一路顺风。
资料节选自《聂荣臻回忆录》第一版和
段成章养子、高朗亭长子提供资料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