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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杨再途给黎明打了个电话来,询问有关情况,黎明说人找到了,但没做笔录。杨再途说:“没做笔录就算了,赶紧回来。情况发生了变化。”
发生了什么变化呢,杨再途没说,黎明也不便问。他私下里想了很久,就是猜测不到。
夏茜见他心事重重的,还以为是在生自己的气。她说:“黎大警官,你咋也变得小肚鸡肠了?”
黎明一夜睡得不踏实,天还未亮他就起床了。他整理了床铺,收拾好东西,等夏茜。而夏茜呢,却是越睡越香,直到上午9点才起床洗漱。
飞机是上午11点45分的。匆匆忙忙赶到机场,乘客已经开始验票登机了。在检票口,黎明突然拉了夏茜一把,朝弦梯努努嘴,低声说:“看,那个穿红色羽绒服的女孩,好像是刘瑗!”
夏茜顺黎明目光望过去,果然有一个身穿红色羽绒服手提旅行包的女孩。不过,她不认识刘瑗,她只从黎明那里看过刘瑗的照片。她说:“你和她见过面,你应该认识她。她乘飞机回滨江干啥呢?”
黎明琢磨了一下,他说:“我也不敢肯定是她,但那长头发和那背影,给我的印象太深刻了。等会儿进了机舱,我找个机会仔细瞧瞧。”
飞机起飞后,借去卫生间,黎明从那女孩面前走过。那女孩将一副宽边的太阳镜戴上了,遮了半个面孔,剩下的半个面孔,又罩在高高拉起的羽绒服的领子里,黎明根本无法辨认。
回到座位上,夏茜问他:“是她吗?”
黎明摇摇头,说:“还是不敢肯定。”
飞机降落在滨江机场,那女孩似乎觉察到什么,急匆匆地挤在前面下了飞机,待黎明和夏茜跟出机舱,女孩已不见了踪影。
出机场,他俩准备上出租车,先到滨江市中心,再赶客车回长仁。然而,在机场外面的停车场上,他俩被前来接他们的局办公室主任马道仁叫住了。
马道仁说:“黎明,有车来接你们。”说着,一招手,不远处停着的一辆黑色奥迪警车开了过来。
黎明心里倒腾起来:黑色奥迪警车是项锦利的专用坐骑,干嘛来接他?不但来接他,而且还由项锦利的贴心心腹马道仁亲自到机场。不对劲呀!联想到杨再途的电话,黎明心里明白了大半:一定是项锦利回长仁,并且也知道了什么,立马要拿他黎明开刀了。
果然,一路无语,车到长仁,就直接驶进了局机关大院。
马道仁皮笑肉不笑地说:“黎明,项局长在他办公室等你,叫你去一下。夏茜你就自个儿回家休息吧!”
黎明故作惊讶,说:“项局长不是在北京开会吗?”
马道仁歪斜过目光瞧黎明,回答道:“会议结束了,昨下午乘飞机回来的。去吧,项局长一定有什么重要事情要找你面谈,机会难得哩!”说完,他叫驾驶员,“黎明出远差,累着了,你替他拿一下行李。”同时,一把从黎明手中抢过公文包,“哎呀,我说兄弟,这包也让我来拿吧!”
察言观色,听话听音,黎明完全清醒了。他望着马道仁,强装笑脸,说道:“何需大主任亲自动手。不过,既然你那么关心体量民警,就劳驾你了。”他转身看夏茜,夏茜懵懵懂懂的,蒙在鼓里。黎明说,“可能项局长真有急事吧,我不回办公室了。”他取下钥匙,递给夏茜,“我办公桌里面有点钱,是取出来给妹的,妹说她要添置两台电脑,你帮我拿去吧!还有,这个首饰盒里面有枚戒指,是妹托我在福州给她买的,你也交给她吧!”
夏茜没接。她不解地说:“钱和戒指都不是一般的物品,你自己拿去吧,我可不敢越俎代庖!”
“都啥时候了,还说傻话!”黎明硬将钥匙和密封了的首饰盒塞进夏茜手里,在抓起夏茜双手的时候,他下意识地用力捏了捏夏茜的手掌心。
夏茜略有领悟,答道:“好吧,那我就去了。完了后早点回去休息,海边风那么大,怕是凉着了!”
夏茜拿着东西拎着包走后,马道仁和驾驶员一左一右紧挨着黎明,怕跑了似地,将黎明带进了项锦利的办公室。
项锦利故作镇静地在翻阅桌上的文件,见黎明进来,放下文件,拨打了两个电话,然后,指指旁边的沙发,说:“坐吧,客气干啥!”
黎明凄然一笑,说:“不敢,没有局长的命令,我黎明哪敢坐!”
“坐嘛,项局长叫你坐你就坐!”马道仁没有离开,他站在门边,一堵墙似的堵着门口,听了黎明的话,带着训斥的口吻说。
黎明愣他一眼,挖苦道:“马大主任何时也学得趾高气扬了,我记得你历来都是卑躬屈膝的呀!”
项锦利朝马道仁使了个眼色,马道仁咽了嘴边即将出口的话,转身离开了。
不一会儿,门外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黎明扭过头去看,只见政委吴言和副局长杨再途、石守楠一前一后进来了。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落在黎明的身上。
项锦利起身,招呼他们坐下后,对仍旧站着的黎明说:“刚才你不坐,现在总该坐了吧!坐下,慢慢谈,不要急,也不要慌,你在福州都干了什么,你自己是最清楚不过的了。当然,谁不会犯点错误呢,民警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犯点错误没啥大不了的,关键是怎样去面对,怎样去认识和改正。”他拉过一把椅子,放到了黎明的身边。
黎明还是不坐。他的倔劲和犟脾气上来了。他说:“君为座上客,臣为阶下囚,少来那一套假惺惺的。既然你们将情况掌握得一清二楚,那就说处理意见吧,我不在乎!”
“黎明,”杨再途陡地站了起来,大声喝斥道,“你还有没有组织观念?我们几个是代表局党委找你谈话,你以为是农贸市场,彼此可以讨价还价,争个你输我赢?坐下,听见没有,项局长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是,就说是;不是,就说不是!”他凶悍的目光紧逼着黎明。
黎明搞不清楚杨再途是在当真呢还是在演戏。不过,他对杨再途是敬重的,杨再途叫他坐下准没错。虽然他并没有去看杨再途的脸色,但磨蹭了片刻,他还是冷静地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