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书落款,别乡长安;经年偷换,流音易散湿罗衫;五弦琴静蝶空去、青丝难挽骨梳残;你曾为她,以身试情,她曾因他止泪江郎才。最后,才发觉、原来是拼不回的曾经。
——题记
烟雾蒙蒙,流岚散去。当天空飘起丝丝细雨的时候,珞珞随老头到达了长安。望着城墙上的长安二字,珞珞忍不住一阵欣喜、命盘上的那颗本命星特别的明亮。
进了长安城,走了大约一里地,骑赤虎的老丈就说道:“到了。”珞珞抬头,看见了一处大宅院,上书,流音坊。“谢谢老伯。”
“你这样是进不去的,”老头拽住珞珞、“随我来。”他带着珞珞绕到了宅院东侧,然后伸出手在墙上摸索着什么。大概摸了两百步的距离。老人伸手轻轻一扣,然后墙体凹陷出了一道没有门的门洞。
珞珞紧紧跟着老人,他们走进的宅院里面,雨势仿佛比外面的要大一些。庭院里种的全是梧桐树与曼陀罗花,甬道也是七拐八绕的迷眼。“我去把种子交给花奴,你先别动。”老头叮嘱道。
珞珞乖巧的点点头,不敢乱动、但是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高楼与歌琴相和的声音,却让她忍不住想靠近。
“别离总相苦,情念依依诉、为君相和金缕曲,一阙月夜赋,可否解尔红尘悟……”
楼上,鼓瑟声与歌声一起停了、竹帘掀开,一个身穿灰色交领青直对襟袍的少年、撑一把纯墨色的紫竹制的单纶独伞,伞面上绘满了曼陀罗花。
“一尘!”珞珞眼含热泪,激动的想像以前一样,上前抱住他、责怪这个臭小子为什么不说一声就走了这么久,但她忍住了。
因为,少年的神色诧然又防备。那疏离的神色让她一个激灵,瞬时明白过来。这里、不是风国,他也不是一尘。
可是,他们不仅名字,就连长相,也是一样的。明星陨落,故人重生、可是,重生后又如何。
“姑娘,你是谁?如何进的我流音阁?”一尘竹伞微倾,遮住了雨滴落下的半面涟漪、下意识的护住了雨中的珞珞。
“就当、我是故人吧。”珞珞勉强的笑了笑。此刻,雨声潇潇、草木簌簌。雨滴打散了浓雾,露出了流音阁原本的样子。
也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坊院,但是,院里所种的梧桐与曼陀罗、却是让珞珞熟悉到想哭:那也是风国里最常见的花与树啊。只是、她不知道长安只有这里有。
“姑娘识的此花与梧桐?”一尘站到了珞珞身边,与她共同看着庭院里的梧桐与曼陀罗花;谁不知道,这花与树、只有流音阁中才会有的。
“那是,我的家乡常见的花木、常年盛放、枝繁叶茂。”珞珞也不避讳的直接就说道。“那姑娘,你的家乡在哪里?”一尘颇有兴趣的追问到。
“我也说不好在哪里,已经回不去了,”珞珞伤感的摇摇头,不想再提:“叫我珞珞就好。”那个带她来的老头呢?咋不见了。
“你在找什么呢?”一尘也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有人在。“带我进来的老人不见了。”珞珞有些怕。
“你说的是周伯,他送了花种就走了。”一尘了悟道。珞珞明白了,从风国出来、到陌城再到长安。见多了人世百态、她也懂了许多。
就在二人并立,撑伞说话的时候,阁楼上又下来了一个姑娘。那姑娘生的文秀纤弱、手里还抱着一把小巧的瑟。瑟端刻有凤头,瑟端刻有凤尾,琴弦是上好金丝做的。
“冲华公主,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有时间,再约。”那女子还未说话,一尘就抢先开口作揖。那个叫冲华的公主,对着一尘点点头,优雅的招招手。
侍女早就有颜色的上来打着伞扶着公主下了楼,然后有四个壮年抬着肩舆接了公主回去、
公主自然是要走正门的。于是,一尘撤去了部分迷阵、开了闭合了很久的正门恭敬的请公主出去;珞珞却不行礼、她不会。但是、一尘也没有行礼,他是不屑。
“你找我,有何事?”这个女子,至今也没说自己的名字与目的,一尘这才醒悟过来。珞珞抬起手腕,把手腕上的频婆果的果核给他看。
原本漆黑的果核,在接触到一尘手指的时候变得通红如火、炙热烫手。“这是也是你的命星、一尘。”珞珞仿佛看到了希望。
?一尘不解。“一尘,我是珞珞、璎珞的珞。”当珞珞说出了那句话的时候,一尘手里的伞再也握不住了:“你是珞珞?你就是珞珞?”
那是一个星辰孤独的夜,长安城的一尘公子正在流音坊回廊外的梧桐树下小憩、春日的风,吹的人昏昏欲睡。
迷蒙之间,有个人出现在他的思想里,那人微笑的倒下、坠落,燃起了白色的业火。
那人仿佛知道他的存在:‘一尘,如果珞珞来找你、请你答应她——‘然后,他就被梦惊醒了。
醒来的时候,一只无色凤尾蝶流连在他的琴弦上,翩纤飞舞、最终消散在琴边的璎珞上。
“如果,我说、那是另外一个一尘的请求、你会不会很惊讶?”珞珞安抚的摸着手腕上的频婆果果核,它再次变得漆黑。却在一尘的指尖留下了一个小小的印记。
“你的意思是,那是我在红尘里的幻影?”一尘虽然很有悟性,但是却并没有猜透。珞珞摇摇头:“你与他,都是红尘里的幻影、那是睡梦里的佛陀,与世人开的玩笑。”
只不过,这个一尘与那个一尘,长相是不同的。也许红尘里的每个一尘都是不同的。“看到你的那一刻,我信了。”一尘点点头,仲夏的雨后,果然凉爽了很多。
“我来请你,是与我一起去一个地方,给一个人讲一个故事,然后、听他讲一个故事。”珞珞没有忘记与秦时的约定,她已经决定了、带一尘回陌城。
“那个人,是谁?”一尘很好奇。
“跟那个一尘关系很好的一个人。”珞珞说。一尘决定了跟她走一次。‘别矣!暂别吾乡长安。‘仲夏正半,一尘如此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