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着一声“母亲”的惊呼,我猛的坐起来,却是发现自己正在一张冰床之上。
环顾四周,我所在的地方,恰似一个冰室,就连墙壁都是冰做的。我望向那个说我终于回来的人,却是看到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婆婆。
我起身走到她身边,试探问着:“老婆婆,请问、你是谁?而我、这是在哪里?”
老婆婆回应:“我是姽舞婆婆。至于这里,是时空交界处。”
我惊讶:“时空.....交界处?”
我实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想想自己身处这冰室,竟感觉不到寒冷,于是断定这是一个梦,就像之前那几个场景,也都是梦,我还没醒,只是还没醒。我这样安慰着自己,接着用手狠狠掐了一下手腕,却顿觉疼痛。
难道,这、竟不是梦?
姽舞婆婆看到我的动作,却是不禁笑了,说着:“既然已经回来,就不要再想着离开了。”
“回来?”我错愕。
“不错,你本就是祤翊国的人,是我帮你穿越到另一个世界的。”
姽舞婆婆的话让我无法相信,我没有三年前的记忆是事实,可我无法接受,那些遗失的记忆竟都是在那个所谓的祤翊国,而我竟是从那里穿越过去的。
正在我一时无法接受时,突然从一面墙中蹦出无数水滴,且这些水滴都不下沉,而是悬浮在空中。冰室本就耀眼,加上这些晶莹的水滴,更加炫丽迷人了。
我疑问:“婆婆,这是什么水滴啊,居然都不向下落?”
姽舞婆婆笑着回说:“这不是单纯的水滴,而是一个人一生的眼泪。”
“什么?这是一个人一生的眼泪?怎么会这样?”我瞪大双眼,甚是疑问。
姽舞婆婆却丝毫不觉新奇,淡淡回道:“不错,这是一个刚刚穿越的人付出的代价。”
“代价?”
“没错,穿越岂是谁人都可以的,这自是需要代价的。那个人,用一生的眼泪作为代价,换来穿越的资格。”
我不禁感慨,“一生的眼泪.....若是一生都不能流泪,岂非苦痛无法发泄,岂非会更痛苦?”
姽舞婆婆面色变得凝重,认真说道:“有得必有失,这是天地规律,穿越亦是如此。”
“那么我呢?我当初付出了什么代价?”我蓦然很关心,自己当初究竟用什么代价,换来了一次穿越。
姽舞婆婆回道:“那年你十六岁,你的代价,就是放弃十六年的记忆。”
十六年的记忆?三年前,我竟然用所有的记忆换来一次穿越!究竟为什么?而且,既然我已付出了代价,为何在三年后又回来了?
我疑惑问道:“婆婆,穿越是有时限的吗?如果我当初真的用十六年的记忆换来穿越,为何我三年后又会回到这里?”
姽舞婆婆细细的为我解释,“因为有些记忆在你心中刻印的太深,纵使我化掉你一切记忆,也无法除尽。当你受到某些刺激时,这些深刻记忆就可能恢复。而一旦恢复,你的代价便不成立,我就必须要带你回来了。”
听到这些,我恍然大悟,若真如姽舞婆婆所言,我的记忆有恢复,那么梦中,那个说让我错付、并拥有独翼的男子,是真实存在的!可他是谁?我努力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他的模样。还有,更重要的是,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她真的是我的母亲吗?那她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想得越深,越觉得什么都想不起来。
那感觉,就如素手撷一片花瓣,投于湖中,轻泛起微微涟漪,却难预料波阵何方。
“婆婆,可以告诉我,我当初为何会想要抛开一切记忆,而选择穿越到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吗?而且既然我回来了,可以把我的记忆还给我吗?”我是那么想忆起一切,忆起那个谜一样的男子,忆起那个被我唤作“母亲”的女人。
姽舞婆婆答道:“我不能将你的记忆归还,因为那是你当初穿越的代价,即便回来,也不可还给你。若你真想找回记忆,只能自己去慢慢寻找。”
寻找?寻找?
突然想起泠宇和晓桐,他们一个是我至亲的哥哥,一个是我至爱的姐妹,我这次突然消失,他们会不会也在疯狂的寻找我?
我忙恳切姽舞婆婆,道:“婆婆,可以让我回到泠宇和晓桐的身边吗?”
“你不想寻回记忆了吗?”姽舞婆婆反问。
“我......”
“你本就不属于那里,而且,这次你没有选择的权利。”
姽舞婆婆见我悲伤难抑,却是随即一声叹息,脱口而出:“其实,我早该料到,当初心疼那孩子一片痴情应允了此事,便终会有今日,要我为这事做一个了结。”
我不解这话中的含义,便急着问道:“婆婆是说什么事?”
姽舞婆婆目光突然有些闪躲,道:“没什么,你无需知晓。只是,送你回祤翊国前,你这衣着发饰,需要换一换。”
婆婆说到这,我才意识到,自己还穿着丝柔睡衣。
姽舞婆婆取出一套娟纱紫绡百褶长裙,我只得换上,换好后,我只觉古韵生风。她又为我绾了随云髻,嵌入碧玉玲珑点翠簪,继而赠我一对白玉滴珠耳坠。
一番穿戴结束后,姽舞婆婆说:“该走了,我送你。”
说罢,她拂手将长袖在我眼前一抹而过,我立刻睡意难抵,我不知道,再次醒来会在哪里。我将身体放轻,将思绪放空,突然感觉自己轻如一片羽毛,随风在空中飘荡,耳边突然传来一句很空灵的话,那是姽舞婆婆的声音,她说“放心,我会帮你”,本想回应点什么,却不可自控的渐渐失去了意识......
“这屋内的女子到底是谁?”
“不知她是什么身份,但老爷已下令,从今后,她就是老爷与夫人的义女,也就是我们的小姐了。”
伴着屋外微弱的谈话声,我微微睁开眼,发现自己在一间充满古色古香的房间之内。从床榻而起,面前是一落地围屏,素纸装,勾画着笔锋苍劲的墨迹。随手一扶,竟将屏风折叠,发出吱吱的声音,好生新奇。想起刚刚听到屋外有人谈话,便推门而出,见到两个丫鬟打扮的女子。
她们见我出门,忙欣喜。一人说:“小姐醒了,睡得可还好吗?”
“小姐?是说我吗?”我疑问。
“是啊,老爷夫人已认小姐为义女,既然小姐醒了,也该去拜见老爷与夫人了。”
“哦,好,我这就去。”我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好陌生,但不得不随遇而安,于是应声答允着。
“小姐这边请。”
我在她们带领下,很快到了府上的正堂。上座一男一女,他们的衣着都是上等云锦,男人神态端正,女人端庄大方。我猜测,想必这就是老爷与夫人了。
一个丫鬟说:“回老爷与夫人,小姐来请安了。”
老爷说道:“你们都退下吧,我有话要交代小姐。”
“是,老爷。”丫鬟们齐声说着,继而退下,屋内只剩我、老爷和夫人三人,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夫人见我惶恐不安,先问道:“不必过拘,且只说说你叫什么名字。”
我忙回答:“我叫泠汐。”
老爷说:“泠汐,很好听的名字。我名沈纵,即日起,你就叫沈泠汐,是我的女儿。”
想来是姽舞婆婆助我成为这府上的小姐,只得欣喜,遂忙拂裙而跪,说道:“泠汐拜见父亲、母亲,愿父亲母亲如柏长青。”继而叩了三个头。
义父和义母都笑了,义母说:“又多了一个好女儿。”
义父也说:“泠汐,快快起来吧。”
我笑着起身,这时听到门外一声通报,“公子、小姐到。”
门被轻轻推开,进来一对年轻男女。我忙退到一旁,小心的望向他们二人。只见那男子,身着天蓝色浮光锦衣,眉宇轩昂;而那女子,则是一件碎花翠纱露罗裙,唇角点笑。
他们先是向义父和义母行礼,说着:“给父亲、母亲请安。”
义父笑说:“免礼吧。”
那男子接着说:“听闻父亲母亲认了一位义女,我和蝶念就忙赶回来见识一下了。”说罢,他便望向我,却是笑得迷人,说道:“看这位楚楚佳人,想必就是我的新妹妹了。”
我知道他是义父之子,日后就是哥哥了,于是忙行礼回应:“我叫泠汐,哥哥有礼了。”
他走过来,说道:“我叫子念,你不必叫我哥哥,就与蝶念一样,唤我名字便好。”
我颔首应道:“是。”
子念,这个名字真好,正所谓“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如此美赞,眼前的他,倒是当真担得起。
此时,蝶念也走近我,莞尔一笑,“泠汐,我是蝶念,日后,我们就是好姐妹了。”继而向我伸出手,我也忙伸手牵住,笑着说:“恩,好姐妹。”
见我们三人如此,义母说:“既然你们都认识了,不如一起在府内逛逛,也让泠汐早些熟悉府里的环境。”
子念和蝶念回道:“是,母亲。那我们就退下了。”
我也忙接着说:“那泠汐也退下了。”
于是,我们三人一同而出,他们带着我,在府内边转边闲谈。
蝶念问:“泠汐,你今年多大?”
“十九。”我答。
蝶念笑得甜美,兴奋而说:“我今年十八岁,那么你就是姐姐啦。”
我笑着回应:“好啊,我的蝶念妹妹。”
蝶念接着说:“不过,我不喜欢姐姐妹妹的称呼,我们就互相只叫名字好吗?就像我与子念一样。”
“好,都听你的。”我应道。
就这样,我认识了哥哥子念和妹妹蝶念,并成为了这沈府的二小姐。在府中逛着时,他们向我讲述着府内的一切,讲述着他们一同长大的趣事,我也是听得入神,兴趣盎然。并且从话语间得知,原来义父沈纵是朝堂内的一位文臣,并且官衔甚重。
我默想,姽舞婆婆当真对我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