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小虫”洛佩兹没有让穆里尼奥“失望”。开场仅过14分钟,“小虫”即在一次反击中施射得手。他在波尔图禁区内接到队友的左路传中球后抬脚便射,还没来得及拜亚做出反应,皮球已经应声入网。对于波尔图队来说,这是个再糟糕不过的开局,而且对手是以防守见长的意大利球队。
“在那个时刻,我满脑子想的是,如果我们最终能2∶1反败取胜,那已经是一个令人惊叹的结果了。我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那就是接受一场平局。我是不相信我们会主场输给拉齐奥的。而让我决计没有想到的是,我们会在接下来的比赛里让拉齐奥净吞四弹。是队员们在失球后迅速重燃的求胜心让我看到了胜利的希望。他们丝毫没有受到失球的影响,依然保持着自己的节奏,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没过多久,他们就顽强地将比分扳平。不过1∶1的结果也意味着我在意大利只能赢不能输。那时那刻,我比任何时候都希望他们能再次破门,而他们也没有辜负我的期望,就在上半场快要结束前,波尔图队反超了比分。”
这场比赛是波尔图本赛季当之无愧的最佳比赛,波尔图队员们用他们在下半场的精彩表现证明了一点。尽管开局不利,但他们没有自乱阵脚,而是敢打敢拼,并且在接下来的比赛中连下四城,彻底击垮了拉齐奥。
当比赛已经进入伤停补时阶段时,穆里尼奥被裁判罚出了教练席。这是一次无可争议的判罚。
“在比赛还有一两分钟就要结束时,我们的队员从我方半场断球后打反击,当传给站在边线附近的一名球员时,拉齐奥队的阿根廷人卡斯特罗曼冲过来抢断,皮球碰到这名球员的腿后弹出了边线,正好滚到我的旁边。卡斯特罗曼立刻捡起球,准备快发边线球。由于这个位置地处我方半场,我意识到了潜在的危险。在当时的我方半场,我们有两名后卫防守着两名拉齐奥前锋,而卡斯特罗曼掷出球后就会立即投入进攻,那我们的防守人数就会处于劣势。4∶1是个完美的结果,但4∶2就不那么完美了。卡斯特罗曼离我是那么的近,我情急之下就拉拽了他,以阻止他快发边线球。阿根廷人立即夸张地做出了反应,而我的动作也没有逃过裁判的眼睛。他做了正确的决定:把我罚出了场,之后还给了卡斯特罗曼一张黄牌。
很显然,这是一次丑陋的行为。我是故意为之,而不是下意识的反应,所以我承认裁判对我的判罚完全正确。事实上,我不仅打断了比赛的进程,还破坏了公平竞赛的精神。我当场就向卡斯特罗曼道了歉,他微笑着回应道,’先生,这就是足球。‘”
当离开教练席的穆里尼奥刚走到拜亚把守的球门后面时,裁判吹响了终场结束的哨声。一般情况下,半决赛首回合4∶1的比分足以锁定一个决赛席位。不过波尔图主帅没有忘记,15天后,波尔图将挑战的是坐镇主场罗马奥林匹克体育场的意甲劲旅拉齐奥。
与此同时,波尔图也要打葡萄牙杯半决赛,他们将在主场迎战纳瓦尔。另一场半决赛的对阵双方是雷利亚和费雷拉,比赛将在雷利亚的主场进行(译者注:葡萄牙杯自2008/09赛季才开始在半决赛采用主客场两回合制)。纳瓦尔之前在1/4决赛中淘汰了主场作战的里斯本竞技,这给波尔图队员和教练组敲响了警钟。波尔图没有掉以轻心,他们对这场比赛进行了充分的准备。没有在比赛中留给对手任何机会,2∶0,波尔图闯入了该赛季的第一个决赛。
再取得3场胜利,波尔图就可以捧起葡超联赛冠军奖杯了!当波尔图对莫雷伦塞的比赛结束时,记分牌的比分定格在了2∶1,还有最后两场了!穆里尼奥继续在联赛中采用着球员轮换制度,以让主力球员得到休息。下一站,罗马!
由于穆里尼奥在安塔斯的上一场比赛中被罚出教练席,欧足联禁止他在场边指挥本场比赛。这就意味着:从他步入罗马奥林匹克体育场的那一刻起,一直到他离开,他都不能和自己的球员说话。这是欧足联的规则。同时,一个被禁赛的主教练也不能在赛前或中场休息时进入球员更衣室。更糟糕的是,欧足联还在看台上安排了一个“看守”,这个“看守”的职责就是看好穆里尼奥,以确保他不在比赛过程中靠近教练席。对于任何教练来说,不能临场指挥都是个大问题。
“在这次比赛前,我试图去预见任何可能出现的情况:拉齐奥在比赛中突然调整战术;拉齐奥在比赛临近结束时以2∶0领先,再进一球就能晋级决赛;有球员被罚下;有球员受伤,等等等等。基本上,我总会在赛前去预见一切可能。我穆里尼奥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我看了很多拉齐奥队比赛的录像带,就连他们打’鱼腩部队‘的录像带也看了,因为我也得分析当他们在场面上明显占优后会怎么打,当他们完全不惧怕对手时会怎么打。我想我都可以称得上是拉齐奥通了。
我唯一没有预见到的是我的坏运气。离决战拉齐奥还有两天,科斯蒂尼亚在训练中意外受伤了。科斯蒂尼亚是一名喜欢动脑、喜欢思考的球员。无论是训练还是比赛,他总能理解我的各种意图,所以我们之间的交流很多。在比赛进行的过程中,我通常会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然后他再去传达给其他球员。基本上,他就是我的’场上助教‘。可惜的是,主教练和’场上助教‘将双双缺席对拉齐奥的比赛。赛前,我再次在全队面前强调了维托我试图去预见任何可能出现的情况。事实上,我已经把拉齐奥吃透了尔·拜亚和若热·科斯塔的重要性。我希望他们在比赛中展现出他们的领导力,并用稳定的表现去感染其他球员。在我看来,他们是波尔图队的’定海神针‘。”
在罗马奥林匹克体育场,波尔图主教练经受了情感上的折磨。
“当球队大巴抵达球场时,也就到了我和队员们说再见的时候。他们将去更衣室,而我则不得不去看台。想到不能和他们并肩战斗,我不禁悲从中来,流下了伤心的泪。那是一种无比痛苦的感受,我永远也不想再有。”
看台上的波尔图球迷向出现在他们中间的穆里尼奥表达着支持,然而此时此刻,这只会让他的心里更加难受。球迷们试着和他搭话,向他索要签名,并希望与他合影。此时的穆里尼奥已经完全沉浸在比赛中了,而且他还没从刚才的痛苦中缓过神来。如果是在平时,他会欣然应允球迷们的要求。但这一次,他拒绝了。波尔图球迷对他报以嘘声。这也是穆里尼奥在通往联盟杯冠军道路上的最痛苦时刻。
坐下来后,穆里尼奥想到了此时正躺着波尔图一家医院里的科斯蒂尼亚。倍感孤独和痛苦的穆里尼奥给他的爱将发了一条短信,“科斯塔,我难受极了,心情无比沮丧。我的小伙子们在下面准备战斗,可我却不能助他们一臂之力。这真是太悲伤了。”
科斯蒂尼亚立即回了个短信。“别难过,他们知道该怎么做。请冷静。”从那一刻起,一直到比赛结束,科斯蒂尼亚不断地给他的主教练发着鼓励的短信,这让穆里尼奥的心情好了一些。
痛苦归痛苦,比赛还是需要指挥,即使不得不“遥控”。尽管欧足联禁止穆里尼奥在本场比赛和队员有任何形式的联系,但穆里尼奥自有办法。
在今天,科技的神奇能让你动动手指就传递出信息。当穆里尼奥在赛后被问到他是如何做到“遥控指挥”比赛的问题时,他回答道:从前的“烽火传信”被一种既有效率、又无污染的新方法取代了。
穆里尼奥的两边分别坐着利马·佩雷拉和安德烈·维拉斯·博阿斯这两个助教,他俩手上都握有一个小巧而又先进的远程通信设备。由于欧足联的“看守”时不时地在附近用警惕的目光扫视着他们,穆里尼奥总是故作轻松地对他的助教说着:“小心,镇守好右路”或者“注意,没有人在盯防因扎吉”,诸如此类。穆里尼奥的每句话立刻就被输入那个玩意儿,然后传送到教练席。就这样,穆里尼奥做到了在看台上遥控指挥球队。
双方最终互交白卷,波尔图历史上第一次打进了欧洲联盟杯决赛!而达科斯塔也成为俱乐部历史上第一位率队进入过四大欧洲足球赛事决赛(欧洲联盟杯、欧洲优胜者杯、欧洲冠军杯、欧洲超级杯)以及丰田杯决赛的主席。穆里尼奥也已开始创造历史,他成为了第一位带领球队打入欧洲联盟杯决赛的葡萄牙籍主教练。波尔图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去西班牙塞维利亚捧起欧洲联盟杯,在穆里尼奥看来,他的队员能够在塞维利亚再次创造奇迹。
尽管被欧足联禁止临场指挥,穆里尼奥还是在新科技的帮助下将他的指令发送到了教练席--告诉球员们我坐在看台上的哪个位置,我要求他们在比赛前看我一眼。
--德科盯紧利维拉尼,要限制他的发挥。
--马尼切压得太上了,另外不要追利维拉尼。当保罗·费雷拉助攻时,阿列尼切夫必须靠近马尼切。
--波斯蒂加在偷懒,跑起来,跟上塞萨尔。
--无论我们控球与否,中场一个都不能少。马尼切对前锋的支持有些慢。
--如果哪个中场球员到了边路,马尼切补他的位置。
--把球控制住,德科要更多地拿球、组织进攻。
--阿列尼切夫,伺机接队友的传中球射门得分,同时必须防守好斯坦科维奇。
--多减轻左路瓦伦特的防守压力,他的状态不好。对方杀到左路时,阿列尼切夫和中场球员要协防。
--德科别耍花活,脚法务实些。
--告诉德科我很恼火,我希望他站出来,多发动进攻!
--让马可·费雷拉出来热热身。
--马可·费雷拉上不上场视德尔雷的表现而定,如果德尔雷表现好,马可不用上场。
--告诉他们上半场还有5分钟结束。
--再告诉他们一次,上半场就要结束了,注意力要集中!
--每个人都过来向边裁施压!
--看好洛佩兹!看好他的位置!别让他拿到球!对方开角球时要盯死他!
--德尔雷加入人墙,波斯蒂加别去。
--拉齐奥后卫奥多插上助攻时,中场的詹尼凯达会后撤而成为第三名防守队员,阿列尼切夫必须去紧盯奥多,这样詹尼凯达就会留在他自己的位置上。这非常重要。
--让德科不要再前插了,从现在开始,我不要他再做影子前锋。他必须和中场的阿列尼切夫靠近些。
--让蒂亚戈和马可·费雷拉出来热身。
--里卡多要多加小心,拉泽蒂奇的速度奇快。
--让蒂亚戈和马可·费雷拉之外的其他人也热身,告诉他们不让高兴得太早,注意力要高度集中。
--对方罚定位球时喜欢找迪诺·巴乔,要看好迪诺。
--蒂亚戈到阿列尼切夫的位置上去,阿列尼切夫换到德科的位置上去,把德科换下来。让蒂亚戈在排人墙时听从拜亚指挥。
--再换一批人到场边热身。
--用扬考斯卡斯替下德尔雷。对方罚定位球时,我们的人墙站位、对对方球员的具体盯防和德尔雷在场上时一样。
--让扬考斯卡斯等一等再上,到下半场40分钟时上。
--扬考斯卡斯上,德尔雷下。
--佩德罗·埃曼努埃尔来当自由人,位置在两个中场的后面,阿列尼切夫下,马尼切、保罗·费雷拉和蒂亚戈留在中场。
“离比赛结束还有五分钟时,我意识到我们已经闯入决赛了。于是我起身离开看台,去更衣室等我的球员回来。在更衣室门外的走廊里,我碰到了先回来的拉齐奥队队员,他们虽然刚被波尔图淘汰,但这时都展现出了非常棒的体育精神--他们友好地和我打招呼,并承认波尔图在这场比赛中占据优势。接着,我的队员们也陆续回来了。会让很多人感到意外的是,他们并没有疯狂地庆祝。他们很高兴,但谈不上欣喜若狂,也没有要开派对狂欢的打算。那一刻,球队的’野心‘昭然若揭。他们已经不再满足于闯入决赛,对他们来说,在没有举起冠军奖杯之前,一切庆祝都言之过早。
贝萨球场的那一场联盟杯半决赛也已经结束。苏格兰凯尔特人在客场1-0击败了博阿维斯塔,这就意味着波尔图将和凯尔特人会师决赛。
我为博阿维斯塔队以及它的球员们感到难过,但从足球的角度来说,对阵凯尔特人是我想要的结果。如果我们击败凯尔特人捧杯,那这个奖杯就更具含金量。战胜一支葡萄牙球队和战胜一支苏格兰球队可不能同日而语--更何况这支葡萄牙球队目前在国内联赛中仅排名中游,联赛积分也远远低于波尔图。
此外,与凯尔特人队的比赛会更具观赏性。如果我们在塞维利亚的对手是博阿维斯塔,那球迷们绝不会看到一场精彩的决赛。事实上,当我回想起我们本赛季坐镇安塔斯迎战博阿维斯塔的那场比赛时,我不得不说,那是我们本赛季踢得最难看的一场。博阿维斯塔队觉得我们的实力更胜一筹,所以在比赛中采用了密集防守战术,他们紧紧地盯住我们的进攻球员,而自己绝不贸然进攻。我们彼此深谙对方的球路,如果我们在决赛中遭遇,那势必将复制一场丑陋的比赛。在我看来,击败和我们打对攻的凯尔特人要更容易些,而且我们将联手为球迷呈现一场伟大的比赛。”
还差4分,波尔图就是2002/03赛季葡超联赛冠军了。在击败拉齐奥仅仅两天后,波尔图在联赛中与科英布拉大学队进行了一场交锋。尽管波尔图在赛前做了针对性的准备,但他们还是踢得不尽如人意,最终被对手1∶1逼平。不过,只要下一场能从圣克拉拉身上全取三分,波尔图就将提前加冕联赛冠军。
整个一周他们都在积极备战。对波尔图而言,这场比赛就是2002/03赛季葡超联赛的“决赛”,只要赢了它,波尔图就是冠军!
穆里尼奥的第一个冠军
下半场开场仅3分钟,波斯蒂加就觅到一次得分良机。他得球后一脚劲射,皮球被守门员若热·席尔瓦奋力扑出。绰号“巴西忍者”的锋线杀手德尔雷没有给席尔瓦第二次触球的机会,他迅速跟进,补射破门,将比分扩大到了3-0。
由于仍然被禁止临场指挥,穆里尼奥只能坐在安塔斯球场的主席包厢里观看比赛。在目睹德尔雷补射得分后,穆里尼奥已经再确信不过--尽管离比赛结束还有42分钟,但波尔图一定是葡超联赛冠军!穆里尼奥紧紧握着妻子的手,默默地凝视着她,表情依然那么严峻。共同生活这么多年后,塔米对丈夫这种标志性的表情再熟悉不过。他心里想着:我给波尔图带来联赛冠军的承诺已经兑现了。我的成功并不专属我一人,它还属于我的家人--妻子塔米以及一起观战的两个孩子蒂塔和祖卡。他们总是在默默地支持着我,即便我不在身边,他们的支持也分毫未减。塔米瞥了丈夫一眼,就读懂了他的心思。
穆里尼奥长舒了一口气,“塔米,我们做到了。”很简练的一句,一如平常。然后他激动地把孩子们拉到怀里,亲吻他们,而他也终于展开笑颜。他抱着他们久久不放,嘴里不停地念叨着,“爸爸是冠军。我们全家都是冠军。我们赢定了。”
安塔斯球场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球迷欢呼声,那声音排山倒海,激荡灵魂,让人不自主的热血沸腾。时隔三年后,波尔图队再次成为葡萄牙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