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杨鸿铭,现在的我过得一点也不滋润,具体讲来,一个月之前,我还活的悠闲无比,直到那一天的到来,彻底让我的命运和我的过去如同磁铁的两极一样,再也没有了交集的可能——我大学毕业了。
毕业等于失业,这是哪个家伙概括出来的经典,你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的确是这样。
这是我本月的第三百一十一次的面试。
一个巨大的会议室。
“我X你妈!”发自丹田的一声怒吼。没错,是我爆发出来的巨大能量,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发现她的胸部在我的怒吼的一瞬间,竟然无风弹跳了几下。
一分钟之前:
满怀希望的我,站在了同样满怀希望的面试官面前。
一个胸部硕大的女面试官(据我目测应该是H),从一摞厚厚简历之中抽出了几份扔了出来,还美其名曰:求职第一关的考验就是运气!
“对不起,我们公司不需要运气不好的职员!”在那个H罩杯的不屑目光之中,我悻悻地拾起了自己的简历。没错,被扔出来的简历之中,就有我的。
众人大笑,我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发出了开头那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怒吼。
众人大惊,我大笑。
毫无意外,我被轰了出去。
在走出会议室的前一刻,我转了个身斜了个双眼瞄向对面的H罩杯:“美女,您结婚了吧?”
H罩杯错愕地看着我,木然地点了点头。我满意地转过身,大步走出了会议室的大门,在走出会议室的后一刻,我又转了个身:“美女,您有孩子了吧?”
H罩杯愕然地看着我,木木地点了点头:“我刚生了一个独生儿子。”
我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了她的突出部位:“怪不得!一份食物同时被三个男人抢着吃,容器都肿了!”
众人大笑,H罩杯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我满意地转过身去,吧唧了一下干裂的嘴唇,挥一挥衣袖,只留下满屋的欢声笑语。就在我回头的那一刹那,我仿佛看到了H罩杯身边的秃头总经理,嘴角极其不自然地抽动了几下——莫非他就是那三分之一?
“杨鸿铭,你个混蛋!我祝你今晚就遇到鬼”,身后传来一阵女人悦耳的骂声。一丝猥琐的笑容挂在了我的脸上,深藏功与名。
晚上九点。
第三百一十一次求职宣告失败,带着满心的疲惫,我无力地游荡在这座巨大的城市之中,像个行尸一般,就这样走着,走着,屁股上猛然传来的钝击之感告诉我,我撞着人了,哦不,是我被撞到了。
“哥哥,买一枝花吧!”一个小女孩出现在我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如同一只战胜的母鸡,奇怪的是,我却看不清她的面孔。
我居然被一个小姑娘给撞翻了!
“好吧,看在你撞翻我的份上,我就买你一束花。”摸了摸摔得痛苦不堪的屁股,我掏出了钱包,“多少钱?”
“十块钱一只。”清脆的童音,不过却不带任何感情。
在花了十块钱买下了一枝带有扑鼻香味的花之后,突然天地之间一道炫目的白光晃得我几乎快要睁不开眼。雪亮的光芒之后,“轰隆隆!”头顶炸响一声巨大的爆鸣,惊醒了漫无目的的我——要下雨了。
没错,要下雨了。
祖国西南的C都,风雨总是这样,说来就来,毫无预兆。见势不妙,我拔腿就冲向了附近的地铁站,回头一看,那孩子不见了。“小丫头,跑得还挺快。”在嘟囔了一句之后,大雨倾盆而下,我瞬间就被淋成了一只褪了毛的公鸡。
两分钟之后,我终于顺利地出现在了地铁站口,这雨也奇怪,就这样突兀地停了,正如来之前的毫无预兆一般。
“阿嚏!”我突如其来的一个巨大的喷嚏,正如那突如其来的倾盆大雨,将我自己也吓了一大跳。说来也怪,在这炎热的八月中旬,地铁入口吹来了一阵强烈的气流,那股强烈气流带着强烈的寒意,让我的所有毛孔急速地收缩,继而引发了我那个强烈的喷嚏,顷刻之间,我的皮肤粗糙了许多。
我顺着贴地铁入口处的阶梯走了下去,但是心中的感觉确是“我们”走了下去。我一个人的脚步,竟然传来了如同一群人踏着准确的步点所走出的合声,甚至这合声之中,隐隐约约传来了些许高跟鞋的声音。
我停下了脚步,合声消失了。
我继续走下去,合声出现了。
我的心脏开始隐隐地发毛——地铁口的那阵寒风透过了我的皮肤,钻进了我的心里,在里面生根,发芽。
我害怕了。
我想要逃避,于是我加快了步伐,争取尽快走到月台之上。
我已经走了不止五分钟了,短短的一段阶梯却如同海市蜃楼般走不到底,就在这时,起雾了,地铁的甬道之内居然弥漫起了浓密的大雾,脚下的台阶已经完全消失,我仿佛行走在天际,好不惬意。渐渐地,大雾吞没了一切,甚至头顶的灯光也没能避免,整个甬道已经成为了黑暗的海洋。我甚至可以感受到潜伏在这无边黑暗里面的种种未知正充满恶意地向我涌来,围绕在我的身边,无限逼近于我……
该来的,总是会来。“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一阵急促过一阵的心脏狂跳之声冥冥地响起在这个黑暗的空间之中,一声响过一声。
密密麻麻的汗珠布满了我的额头,背后传来的丝丝凉意,让我不敢发出丝毫的声音。我不是一个胆大的人,在面对如此诡异的情况之下,我无助地蹲了下来,紧闭双眼,急剧分泌的肾上腺素让我感到一股窒息的绝望。
“杨鸿铭,你个混蛋!我祝你今晚就遇到鬼!今晚遇到鬼!遇到鬼!鬼!”耳边响起了一阵清幽的叠影,片刻之后,我能明显的感觉到我四周的空气仿佛就这样的被冻结,如同落入了三九天的冰窖一般。
“谁在那里装神弄鬼!给我滚出来!”我再也受不了这样的诡异气氛,所有的恐惧在那一瞬间转化为强烈的愤怒,裹挟着无穷的威压,驱散了弥漫在我周围的浓雾——周围明亮了一些,但是这种明亮却极其有限,方圆三米之外,黑暗依旧。
“哎。”又是一声极其幽幽的叹息从我身后响起,带着长长的空灵尾音,犹如来自地狱的亡魂之声。
这一声叹息,将我刚刚转化的一丝愤怒瞬间再次催化成了无尽的恐惧,冷汗已经湿透了我的衣背,混合着刚才的雨水,紧紧地贴在我的后背,如同一张冰冷的人皮,让我不禁地打了一个哆嗦,霎时间,寒毛倒立。
我的意志已经接近于崩溃,此时的我,无论如何也没有勇气转过身去。我慢慢地弯下腰,缓缓的动作,生怕惊动任何的未知,从鞋底的夹层中取出了一把短短的折叠刀——那是我的防身武器,藏在鞋底是为了便于逃避地铁安检。
就在我抬起头的那一刹那,浓雾散去,甬道之中的白色冷光灯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昏暗的暖光灯,只是能见度极其有限,脚下的阶梯一直延伸到了黑色的远方,消失在了尽头。
“咚咚,咚咚…”心脏的跳动声响起——没错,是在我的身后。
我知道,我,完了。
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我的身体慢慢地转向身后,我努力朝着相反的方向使劲,想以此来对抗这诡异的力量,结果我发现我是徒劳的——我的全身如同被鬼压床一般死死地被某种未知的力量牵制,甚至无法做出哪怕闭眼的举动,现在的我就如同被定在地上的一个人体转轮,缓缓地转向了身后的方向。
我绝望了,无助的绝望;我放弃了抵抗,绝望的放弃。
一只带着无穷死亡气息的手平摊在了我的眼前,挡住了我的视线。我只能看清那只手上的青绿颜色,正往下滴落着丝丝恶臭的粘液。一颗不大不小的心脏在这只丑陋的手上欢快地跳动着,发出有规律的咚咚声。
我想喊出来,想大声的喊出来,可是我做不到,喉咙被某种神秘的物体所堵住,让我不能发出丝毫的声音,我想昏迷过去,但是天生神经大条的我,却又哪里能做到,现在的自己仿佛就是那活生生被推入焚尸炉的活人,想要告诉大家,自己还活着,却又无能为力。
青绿色的手缓缓地收了回去,只留下了心脏跳动的声音,接下来的一幕更让我目呲俱裂——一张只有两只血红瞳孔的鹅蛋脸出现在了手臂后面,整张面部除了两只滴落着鲜血的眼睛,别无他物。而这两只血红的瞳孔,就这样死死地盯着我,盯着我,盯着我!!!
我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
仿佛是看穿了我的恐惧,那双可怖的血色双瞳突然充满了诡异之极的冰冷笑意,与此同时,“这是你的心。”我的耳边响起了一声轻叹,似吊女哭墙。我大惊,头不由自主地埋向了胸前,我的目光定格了,惊呆了。
我的胸前,出现了一个血淋淋的大洞,一滴鲜血从剩下的巨大动脉之中缓缓滴落,仿佛重力也在此时失去了几分——而我的心脏,不翼而飞。
“啊!”堵住我嗓子的那无名的力量终于被我的惊恐所冲破,一声惨绝人寰的凄厉叫声从我口中发出,胸前的大洞,随着我剧烈的叫喊之声,迸射出一股又一股的鲜血,终于,在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之后,我仰面重重地倒了下去。
“杨鸿铭,你个混蛋!我祝你今晚就遇到鬼!”这是我失去意识之前最后想起的一句话。
我,死了。不,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