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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最短的意乱,最长的情迷

1.激动

第二天就是情人节,同事在一起调侃着明天怎么过,小纤笑着说,25年来,本小姐都是一个人过,没让花店赚钱,没让餐厅赚钱。

这是单身女小纤的骄傲与无奈。她早就向同事坦白,自己只在初中时有过一场暗恋,此后一直没有交过男友,所以情人节没有节目。

小纤不喜欢情人节,她对同事说,什么情人节,应该是圣·瓦伦丁日,明明是纪念一个修士的。

同事有兴趣听,于是小纤讲了那段罗马往事:暴君克劳狄乌斯当政,特爱打仗,他下令,凡成年男子都必须参军,于是,丈夫离开妻子,少年离开恋人,整个罗马笼罩在相思中。暴君对人家的相思都很恼火,竟然下令禁止国人举行结婚典礼,已经结婚的毁掉婚约。修士圣·瓦伦丁不忍,于是为前来请求帮助的情侣秘密主持结婚典礼。暴君知晓后将修士处死,那一天是公元270年2月14日,人们为了纪念修士,就把2月14日定为圣,瓦伦丁日,渐渐地演变成了今天的情人节。

你真博学,同事夸奖小纤,小纤倒有点讪讪然,会讲故事却不会恋爱,情人节的晚上自己注定孤单。

那天晚上,当她在电视屏幕上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时,她几乎要尖叫出来。

不可能吧,这个人是她的初中同学鲁航,天啦,他还是那么帅!

电视上正在放一档健康与美容的节目,讲人体五官知识的是请来的嘉宾,字幕打出他所在的医院和名字,小纤看他第一眼就觉得眼熟,再看名字,鲁航,确信真的是他,他还是那么帅,不,是更帅了——正是因为帅,才有机会来上电视啊。

小纤无比激动,她的脑子里闪回出一幕一幕往事。

2.喜欢

对于好看的男孩子,小纤从来不缺乏鉴赏力,这从她十四岁情窦初开时开始。在她眼里全校最好看的男生就是鲁航,肤色白皙,浓眉下有神的眼睛,秀气的嘴唇,夏天总是穿着雪白的衬衣,走过时带起一阵清风。

小纤是语文科代表,鲁航是英语科代表,两个人在教师办公室拿作业时遇到,小纤的脸上就开始发烫,她抱着本子低头疾走而过,掩饰自己的心慌。

她总在想,他是怎么把英语学好的呢?在念桔子的英文单词orange时,全班同学只有他能发出“r”那个漂亮的卷舌音。某天,当小纤在被窝里也卷着舌头发出orange这个音时,她知道自己不可救药地喜欢上了他。

这真纠结,尤其是对于一个初中生而言。但喜欢就像野火蔓延,无法遏止。坐在教室里,她发呆的时间超出听讲的时间,成绩渐渐下滑。

小纤决定把这喜欢表达出来,放学后她去逛一家又一家的小店,寻觅最漂亮的粉红色信纸,然后写出了人生的第一封情书,伺机送给他。

那天上体育课,小纤跟老师请假说来了例假,然后呆在教室里。她从书包夹层取出情书,飞快地跑到鲁航的座位前,掀开他的桌盖,想把情书放在他的书包里。突然听到有人走过来,她一哆嗦,把信放在了书包上面,然后像弹簧一样跳开了。

下课后,同学们涌进教室,鲁航的同桌潘爽翻开他的课盖拿水喝,看到了那封信,然后大喊:情书啊。

小纤的小宇宙瞬间爆炸,潘爽拿着那张纸条在每个女生的座位前停留,说,这是不是你写的?让我看看你的字。他一脸促狭。

幸运的是小纤在那封情书上只写了一行字,“我很喜欢你。”她没有署名,然后上课铃响,这救了她。

这场灾乱中,鲁航只是事不关己地微笑着,是那种习惯收到情书的男孩子的淡然表情。最后,他将纸条揉成团,扔进垃圾箱里。

就在那一刻,小纤的心被揉成一团,生疼生疼。

不久,鲁航的父亲调到县城工作,他也转学走了,从此再也没有了消息。

3.渴念

当天晚上,小纤的肚子痛了起来,是她十四岁开始的痛经。这让她决定去医院看看,虽然她知道,痛经的毛病也许等结婚了就好了。她没有去附近的医院,而是坐两小时的车从武昌到汉口,到了鲁航所在的医院。她很忐忑,会遇到鲁航吗?他还认不认得她?

看过妇科,她又挂了五官科的号,然后她对医生说自己不是来看病的,而是要找一个叫鲁航的医生。医生先是惊讶,然后告诉她,鲁航因为春节期间替同事代班,现在在休假。小纤向那位医生问鲁航的电话号码,医生有些迟疑,她告诉他,我是他的初中同学,想联系上他。

那串数字就写在一张处方单上,小纤小心地收好,这就是自己的药。

晚上,小纤打了那通电话,她说,鲁航,我是小纤,你还记得我吗?

他沉默,于是她报出了初中校名,又报出英语老师的名字,他说,你真的是我的同学。只是,只是我对你没什么印象了。

他记得起老师,但是记不得她了。小纤有点失落。

有时间吗,我们见个面吧。小纤说,也许见了面就会想起来了。

他们约在下班后见面,快下班时小纤却被临时抓差,迟到了半个小时,等她匆匆走进那间西餐厅时,他已端坐在那里。小纤欣喜地看着他,他比电视上更清秀,而且沉稳,在电视上,他有些许的紧张。

鲁航偶尔看她一眼,更多时候看着旁边,听她说话的时候,思索回忆的时候,点头的时候。小纤的脸烧得就像被揭掉了一层皮一样,为什么自己在他的面前总是不能自持?小纤自问,她得出的结论就是,她爱他——据说,每个女人对于自己的初恋会有一生的迷恋。

当话题无以为继时,她就问鲁航,你还记得某某某吗。她说的是初中同学。鲁航因为转学自然所知不多,小纤很庆幸自己一直和同学保持着密切的联系,此时派上了用场。

有时间我们可以办个同学聚会。小纤提议。

鲁航淡淡地说,行啊,好主意。

接下来,一向深居简出的宅女小纤,变成了社会活动家、聚会狂热份子。她醉心于安排同学聚会,她真正想见的,只是鲁航。

几个同学一旦见上面,顺藤摸瓜就可以知道一堆同学的下落,有一天,当小纤见到鲁航的同桌潘爽时,她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她又想起了12年前的那个课间一幕。

潘爽开了一家建材公司,在康家建材市场有个门面,是同学中最早的有车族,虽然只是一辆东风小康。见面的第一天他就送小纤回家,在路上他对小纤说,你还没有男朋友吧?我也没有。如果不讨厌我,以后上下班我来接送你。

小纤说不出话来,潘爽笑着说,呵呵,我暗恋了你十年,今天说出来真爽。

潘爽没什么不好,可她喜欢的是鲁航,只是她等不来他的表白。看到潘爽这么直接,倒是刺激了小纤有样学样,那天夜里,她一口气给鲁航发了三条短信:“我想着你,不知你睡了或者在工作,我怕自己的想念打破你的沉静。”“送苹果会腐烂,送玫瑰会枯萎,我送上我的泪水……”“我爱你,是基因决定的。”

最后一句,是她从某本书上看到的,她喜欢,她觉得这一句非常有冲击力。

4.末日

鲁航没有回她的短信,一次也没有。

在这个时代,能对这样的暧昧短信不作回应不存好奇的,真的是极品。小纤猜测原因,要么,是他有了女朋友,然后表现出一个心有所属的男子的淡定。要么,是他没有在他的手机里存她的号码,不知道是她发的。

如果是前者,小纤会放弃。但如果是后者呢?也许,她需要做更直接的表白?可是万一他不喜欢自己呢?被拒绝是多么难堪的事情。虽然那天在自我表白之后,潘爽笑着告诉她,走出暗恋最直接的路径,就是告诉他,你爱他。也许此路不通,但只有早知道,才能早点走另一条有风景的路。可是,小纤开不了口,她怕结局自己不能接受。

那天晚上6点,小纤正在烧水,准备做晚餐。恍惚中,突然想锅中的水烧了半天怎么还没有开?她低头一看,发现煤气灶拧开后并没有点着火,煤气在嗞嗞地往外冒。小纤的鼻子不灵,居然一直没闻到煤气味。她忙关上煤气,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开始感到胸闷。

如果不是发现及时,自己也许就死在了今晚,而死之前都没有把心里话告诉自己所爱的人,这是多大的遗憾啊。

小纤将火点上,继续烧水,然后她冲出厨房,毫不犹豫地打电话给鲁航,听他接通了电话,小纤脱口而出:“鲁航,我刚才差点煤气中毒死了,因为你。”

啊,怎么了?他很惊讶。小纤说,这几天我一直在想,我发你的短信收到了吗?你为什么不给我回短信?我差点死了,所以我不想自己跟自己打哑谜了。

收到了,谢谢。我,其实有了女朋友……

这是意料中的一句,小纤的心还是受到了重击。她不知道接下来说什么,不知道手机是怎么挂断的。

这时,她闻到了一股焦糊味儿,跑到厨房一看,天啦,刚才搭在锅柄上的抹布居然被锅下的火苗点着了,厨房里浓烟滚滚。

小纤拿起那块着火的抹布扔到水池里,拧开水龙头,然后在呛人的烟味中,差点哭了起来。她觉得今天简直就是世界末日。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是潘爽打来的,他说,走,我们去看电影。

小纤觉得刚才的一幕已然是一场电影,自己是悲情而又狼狈的女主角。

5.愚人

愚人节那天,潘爽开着他的小康来接小纤下班,从那天他对小纤表白之后,他真的坚持接送她,一开始她还拒绝,可是那天一起看了一场电影之后,她对他好了很多。

今天,他准备要吻她。暗恋她这么多年,他很庆幸自己用最直接的方式告诉她,他爱她。

虽然,在12年前的那个课间他就知道,那张给同桌鲁航的纸条,极有可能是小纤写的,但因为爱她,他愿意做愚人,装着不知道。

恋爱小心理:

1、走出暗恋最直接的路径,就是告诉他,你爱他。也许此路不通,但只有早知道,才能早点走另一条有风景的路。

2、很多时候,我们放不下一个人一段恋情,并非那个人那段恋情有多美好,而是因为,我们放不下当年爱着的那个自己。

3、在爱情里,大智若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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