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瑜哥哥在这个时候理应不会拒绝我提出的请求,柒阳不是无知之辈,在事情全盘败露之前他一定会伪装好,找个最合适的理由给自己台阶下,然后再找机会卷土重来。
他不会再以我逃婚为由穷追不舍,毕竟目前最重要的是他尽快离开燕国回到自己的国家,从长计议。
所以我想他会出人意料的原谅我所谓的任性,告诉父王他会把我找回来,然后风风光光的离开。
这样不仅所有责任都推卸到我身上,还能不被看穿自己最初的目的。
既然我的婚约不再那么紧迫重要,那么找寻剩下的神器,不让心怀不轨的坏人抢先利用才是重点。然而瑜哥哥却眉心深锁,他放开我的手,轻声说,找寻神器那是江湖人的事,你着什么急。
我发愣,欧阳先生咳嗽两声,居冷站起来,双手环抱面若冰霜,“因为你所有人都以身犯险,现在还嫌不够乱吗?冷阎,欧阳的病还需时日调理,我会带他回笙泉庄。你最好赶紧把这丫头的事解决好,神器一事我们再慢慢商议。”
瑜哥哥沉闷着不说话,屋外的抬轿已经抵达,居冷轻扶着喘息的欧阳先生下床,他单手搭在瑜哥哥肩头,低声说了两句话,然后离开房间。
我心底腾升起异样的不安,其实在自己下定决心再次离开燕国,与他一起打乱柒阳的计划,再为了欧阳先生找寻夷草,不管做什么我都已决定,不再轻易离开他。
不再离开这个我一直想要埋藏在心底却始终无法忘记一丝一毫的男人。
难道瑜哥哥不是这样想的吗?那他为何会出现在我离开燕国的刹那,为何会执着的带我走?
房间空寂下来,屋外的马蹄声也渐渐远去。瑜哥哥仍旧一言不发,安静的在床头坐下。
些许落叶从窗外飘入,他望着那片阴绿的树林,“莞兰,我想,你该回去。”
我的心被猛然敲击,疼痛斐然。
原来,那真的是一时冲动所做的事。
不是他深思熟虑,也不是他下定决心,只是冲动。那种不能眼睁睁看着我跟随那个蛇蝎狠毒的柒阳走,所以暂时抛开一切带我走。
就如这落叶,风驰电掣般离开枝头最终还是平静如水的平服在地面。
等到尘埃落定了,他的理智就会占据更大的空间。
我背过身,如果是从前的莞兰,一定会哭着闹着不肯走。可是有多少事情是不需要理由的。就像遇见的第一眼我就决定跟随瑜哥哥,他一直隐瞒自己是剑客甚至乔装一点武功都不会,每次险些送命之后都会想办法抛开我,最终也还是继续一起行走。
“莞兰,很多事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世事无常,江湖人心险恶,我只想你能无忧无虑的生活。”
呵呵,这就是最造次也最不能拒绝的现实吧。
我攥紧的拳头松开,姐姐们说的对,既然身为公主就该针红女线,安享福尊,为什么要想尽办法让自己受伤害?
可是瑜哥哥,莞兰真的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走完自己的一生。像额娘那样,空生得令繁华落尽的美貌又如何?在那若监牢一般的皇宫中,荣华和富贵是永生无法解开的枷锁,没有自由也没有梦想。
最讽刺的是,也并非绝对的安全。一个小小的荷花池,不照样毫不留情的带走了她?
然而对你来说,那就该是最适合莞兰的归属地吧。
我淡笑两声,不再多说任何一句话离开房间。
天阴沉得不像话,仿佛很快暴风雨就要来临。我踩着嘎吱作响的阶梯下楼,最后一次回望,瑜哥哥没有跟出来。
如果能畅快哭泣,像风雨能痛快淋漓的落下,这气氛也不会如此憋闷吧?
我走出驿站没多远,倾盆大雨如期而至。
穿透静止的林叶,狠狠打在我身上。每一滴每一下都疼到心里。
挣扎有什么用?还不是回到原点。这么大的雨,就算奔跑,一样也会被淋得彻底湿透。
雨越来越大,整个林子都飘渺起虚幻的雨雾。面前的路都看不清楚,忽然头顶的雨水少了很多,我猛回头,痞里痞气的面孔在雨帘中逐渐清晰。
“公主陛下,麻烦您有点常识,下雨是要打伞的。”他责备的语气是那么像瑜哥哥,可是就像这一刻幻象破灭,瑜哥哥不会再出现了。
我的泪又不争气的掉下来,混着哗啦啦的雨水分不清咸淡。他赶紧脱下外衣披在我身上,“我不说了,别哭好吗?”
我闭上眼,瑜哥哥,这一次,是真的再见了,莞兰永远都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