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高睡在朋友家里,半夜里忽然被一阵风声搅醒。老高歇斯底里大嚷一声:“风!好大的风啊!外面又在下雨了!”
老高的一声吆喝,惊醒了朋友。朋友拉开窗帘,外面的星空晴晴朗朗,柔曼皎洁的月华透过窗棂,粉粉扑扑,泻了房间一地。朋友知道老高病了,摸老高的额头,滚滚烫烫。朋友说:“老高,你大概发高烧了!”
老高说:“我真的听到外面有好大的风声,狂呼乱叫,仿佛千军万马疾驰而过,一场大雨正下得紧!”
朋友便强行架老高到医院,经过一番检查,测体温,老高果然感冒了,高烧40℃。
老高在医院里连夜输液打针,感冒虽然控制了,但老高总是嚷着“外面有好大的风”!老高一有机会就拉着同室的病友,让他们倾听外面的风声。其时,外面风平浪静,晴天朗朗。
老高住了几天医院,感冒早就好了,但仍处在谵妄状态里。朋友又出面请来几位医生会诊,都没看出老高有什么异常。
在这时,老高的妻子过来领回了老高。
老高回去后,依然听到他的耳畔有呼呼的风响,那气势,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壮观。
老高和人聊着天,忽然就觉得有一种天籁之声自远古的地脉深处袅袅升腾,若百鹤齐唳,呼啸而来。老高就仄歪着头,细细聆听,然后逆风而行,奔跑着去寻找风的源头。当然,老高的这种寻找只是一种徒劳。但他总感觉到有一团风,如龙吟虎啸,响彻在他的耳际;又如霹雳闪电,锯锉撕扯着他的耳膜。
老高和人说话时听到这团风,吃饭睡觉时仍听到这团风。这团风,随时从各处蹿起,追扰着老高,包裹着老高,擂打着他的耳鼓。老高被折磨得孱弱不堪。
在这期间,老高的妻子领着老高多次去看医生。有的说是神经官能症。有的说是精神病。治疗了好长时间,都不见丝毫好转。
老高的妻子最后又领老高到北京的一家权威医院,才确诊老高的症结出在耳道。由于耳膜相对脆弱,对外界的刺激特敏感,才出现虚幻状态。具体受什么刺激,老高和他的妻子一时都没有找出原因。
医生给老高开了药,老高回去后服了药,不几日病就好了。
老高又到了朋友家,朋友为了弥补那次缺憾,决计留老高在家里多居住几日。
老高婉言谢绝:“我的病还没有完全恢复透彻,我想回去静养几日,谢谢你的好意!”
朋友极力挽留:“兄弟甭嫌弃,我这里很清静的,这几日附近的磷肥厂停产了,真是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哇!”
朋友盛情难却。
老高只好留下。
开始的几日相安无事。忽一天半夜里,老高又被一阵风声搅醒。老高赤身裸体,跳下床,歇斯底里大嚷一声:“风,好大的风啊!外面又在下雨了!”
朋友过来劝慰老高:“外面根本没有刮风,更没有下雨!那是附近的磷肥厂又在生产了,乍一听,机器的轰鸣很像风……”
老高却在这轰鸣声里慢慢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