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希纳在《给思想者》一书中说:“人啊,活得自然一点吧!你本来是用灰尘、沙子和泥土制造出来的,你还想成为比灰尘、沙子和泥土更多的东西吗?”这话乍一昕,似乎不太“鼓舞人心”,有几分颓废之意,细细琢磨,却很有道理。
人本自然的产物,来自于泥土,最终还要回归泥土——正是潮湿的泥土孕育了单细胞生物,又经过数亿年的演变,才有了古猿,有了人。然后,一代又一代的人就是这样自自然然地来,自自然然地去。既然,自然地来无法选择,自然地去又无法抗拒,那何不在有限的生涯中争取活得自然一点,如同“鹰击长空,鱼翔浅底”;活得潇洒一点,好似“山间明月,江上清风”?
活得不自然的人,常常自视甚高,总妄图以征服者自居,以地球的主人自居。“征服大自然”就是人类喊的最不知天高地厚的一句口号,事实证明,人类每一次对大自然的征服,都会带来大自然的无情报复,一场场日益肆虐的沙尘暴,就是在给一些不想“活得自然”的人上课。
活得不自然的人,老爱说活得真累,这种人累就累在心为形役,太精于算计。见了上司,本可以很自然地打一声招呼:您好!可是他却一定要极不自然地绽开一副“桃花盛开”的笑脸,媚态十足。与下属交谈,本来可以和颜悦色,彼此轻松自然,他却要板起面孔,打起官腔,好像不如此就不足以体现官威官仪。开会,爱讲些言不由衷的套话、大话、假话。处世矫情、虚伪、忸怩作态,装模作样。财力不逮,偏要和左邻右舍比阔斗富,打肿脸充胖子。相貌平平,却硬要以美女自居,终日浓妆艳抹,却不如素面朝天,自然本然。人,要是太会“做人”,太善于表演,太讲究做人“技巧”,累,也是活该!还是《菜根谭》中说得好:“文章做到极处,无有他奇,只是恰好;人品做到极处,无有他异,只是本然。”
活得不自然的人,多是在贪欲、色欲、名欲重压下的苦力。加拿大的飞人约翰逊,要是能“自自然然”地训练,“自自然然”地比赛,说不定还是世界田径一流高手,可惜他求名太急,不“自然”地服用了兴奋剂,结果被终身禁赛,身败名裂。那些贪官们如果“自自然然”地工作,“自自然然”地挣薪水,或许现在还坐在办公室或会议室里听取汇报或主持会议,可他们却要打破“自然”,收受贿赂,把自己送进了监狱。
人在路旁摆了个盛满甜酒的酒樽,并放了些酒杯。一伙猩猩见了便晓得人类的用意。可是熬了不一会儿,一只猩猩说:“这么香甜的酒,何不少尝一点!”于是各自战战兢兢地喝了一小杯。喝罢,相互嘱托说:“可千万不要再喝了!”谁知,一阵酒香随风扑来,它们个个垂涎三尺,又都喝了一杯。“如是者四”,最后“不胜其唇吻之甜”,忘乎所以,竟相端起大酒樽狂饮起来,结果一个个酩酊大醉,一并为人所擒。
猩猩之所以醉酒被擒,就在于它们的智慧还没有到了能够战胜自己欲望的程度。
人生几十年光景。还是卸下面具,放下包袱,像毕希纳所言:活得自然一点吧!
有时为了顺从别人的意愿,这意愿来自亲人、朋友或者上司,其实它们有时表现得毫无意义,但碍于情面,我们总是不敢大声地说“不”,总是提不起勇气,总是退缩自己的理想或者情感,以至于总觉得自己像只猴子,被人牵来牵去;有时随波逐流,任意沉浮于别人的标准中,过分在意他人的看法,过分小心别人的评价,到头来自我意识越来越淡,自我形象如烟雾一样一片模糊;有时又太在意别人的生活方式,不惜抛却自身的优势,一味去追求和模仿,结果成了邯郸学步、东施效颦……总之,我们周围的大多数人都是在为别人生活。听着别人的话语,看着别人的行动,揣摸着别人的心思,心中惟独没有自己。算一算生活的账目,在你的一生中,你为自己生活了多少?又为别人生活了多少?
为自己生活吧,正如我们常说的那样: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
为自己生活,当然并非是提倡自私自利,这是截然不同的两码事。我们可以举一个例子:路边上坐着一个年老体衰又脏又丑的乞丐,有许多人从他面前匆匆而过,不屑一顾,甚至专门有些无聊的看客注意着谁会对他大发慈悲,好送去一丝轻蔑的嘲弄。你是因为那些无聊的目光而甘愿逃避,还是按照自己心灵的指点对老乞丐伸出援助之手?另据报载,有位见义勇为者被歹徒刺伤,甚至被救者也不愿出面作证,那位英雄捂着汩汩流血的伤口继续搏斗时,他想到的恐怕也不是看客的评价吧?为自己而活,活的就是一种精神,一种不掺杂任何世俗和偏见的精神,一种自尊、自爱、自信、自立、自强的精神。
为自己而活,发展并确立良好的自我形象,让自己与众不同,独树一帜,生命的意义便会呈现出全新的风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