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玲从师范学院毕业以后，被分配到一个远离城市的一个小山村任教，她想象着一个山村女教老师田园般的生活，高高兴兴的来到了学校。谁知到校一看，她的心便凉了半截。校长是一个其貌不扬的小老头，校舍低矮简陋，操场坑坑洼洼，尤其是这里的孩子，一个个土里土气，呆头呆脑，一看就惹人烦，她彻底后悔了。
可是人已经来了，不能马上离开，只好无可奈何的接了五年部的一个班。从此，她心情一直抑郁沉闷，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唯一能给她一点安慰的是这里的自然风光，山青水秀，空气新鲜。杜玲格外喜欢这里各式各样的鸟鸣声，有时闲下来，她趴在窗户上，一边听着悦耳的鸟鸣，一边想着自己有朝一日调回城里后的情景。
深秋的一天，杜玲突然发起了高烧，紧接着两眼模糊，看什么都不清了，校长急忙组织人把她送到镇医院。经医生诊断，她的病是内心焦虑加上突发高烧，导致视网膜发炎，必须马上住院治疗。
杜玲住院了，胳膊打着点滴，眼睛蒙着纱布，由学校派来的老师李青日夜护理。李青见杜玲心情不好，就开导她：“杜玲，眼睛的病可不是闹着玩的，你一定要保持心情舒畅，配合治疗。”
杜玲长叹一口气没说话，可心里在说，心情舒畅？在这个鬼地方工作，心情能舒畅起来吗？李青看透了杜玲的心事，也叹了口气又说：“杜玲，即来之则安之吧，咱们这儿太需要象你这样的人才了。你心情不好，周围的人心情也不好。学生们见到你大气都不敢出，可一听说你住院了，好几个同学都哭了，他们爱听你的课，怕你真的离开他们。”李青的一番话，杜玲震动很大，她抱歉地说：“我不是有意的，这里实在不是我想象的地方，想高兴也高兴不起来。”“那可不行，为了你的眼睛，你要想办法让自己高兴。”
杜玲沮丧的说：“医院这鬼地方，哪有高兴的事，要是在学校，起码还能听到鸟叫声。”李青高兴的说：“怪不得你班学生王友说你最喜欢听鸟叫，原来是真的。”“可惜这是镇中心，鸟儿都不敢来。”“那可不一定，镇里也不是没有鸟。”
李青说对了，第二天清晨，杜玲果然被一阵清脆悦耳的鸟鸣声惊醒了。叫声是从窗外传来，此起彼伏，杜玲眼睛蒙着纱布，仿佛置身于绿色的森林之中。心情舒畅极了。不一会，李青来了，她帮杜玲吃完早饭，护士来打点滴。看见杜玲与往日判若两人，高兴的说：“杜老师，今天心情怎么这么好？”杜玲刚要说听到鸟鸣了，这时才发现，鸟鸣声不知何时消逝了。不过鸟鸣声真起了作用，杜玲的心情不那么苦闷了，愉悦的心态一直保持了一天。
傍晚时分，鸟鸣声又响了起来。一直到伴着她入睡。从此以后，每天清晨鸟鸣声把她唤醒，每天晚上鸟鸣声伴她进入梦乡，别提有多惬意了。
这天上午，大夫又给杜玲做了检查，她的病情大有好转，再住几天就可以出院了。大夫一走，她竟哼起歌来。就在这时，走廊里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不知出了什么事。过了一会，李青回来了，她一问，原来是杜玲的学生王友的胳膊骨折了，杜玲问是怎么摔伤的，李青吞吞吐吐的说，是今天早晨上山捉鸟摔的。
等王友做完手术，杜玲让李青领着来看王友，师生一问一答，杜玲才知道王友是因为自己喜欢听鸟鸣，星期日上山捉鸟摔伤的。王友说，“老师，我太笨，学什么也学不成。”说完哭了。
李青怕王友的情绪影响杜玲，急忙把她拉走了。杜玲躺在床上，突然对李青说：“李老师，你告诉王友，就说我说的，他一点也不笨，他给我折的纸鹤栩栩如生，现在还摆在我的宿舍里呢。”
李青出去了，杜玲正想着王友不笨，窗外又传来了鸟鸣声，一下子打断了她的思绪，她顿时心境如水，倘徉在大森林里，融化在鸟鸣声中……
杜玲的眼睛终于痊愈了，大夫揭下她眼睛上的纱布，她的眼前一片明亮，她望着窗外，冬天已悄悄来临，天上正飘着洁白的雪花。这时，门开了，李青带着她班上的学生拥了进来，他们一个个冻是小脸通红，争先恐后的向老师问好。杜玲的病好了，心情也格外好，她告诉大家，是小鸟帮他驱走了病魔。学生们都笑了。李青更是笑得和不拢嘴：“你真是个傻丫头，这都什么季节了，哪还有鸟啊？”
杜玲糊涂了，诧异的说：“真的！这些鸟是哪来的？”李青笑着说：“杜玲，鸟都在这呢，你听。”
李青的话音刚落，学生们小嘴一动一动，“叽叽，咕咕，啾啾……”病房里顿时一片鸟鸣声。杜玲目瞪口呆。李青说，她的学生得知鸟鸣声能解除老师的烦闷，便自动的排了班，每天跑几里山路到老师的窗前学鸟叫。王友因不会学鸟叫而着急，星期天跑到山里捉鸟，想把活鸟放到老师的窗前，叫起来不是更好吗，结果却摔伤了胳膊。杜玲一听是这么回事，站起来要去王友的病房，李青告诉她，王友因拿不起住院费，接上骨就回家了。杜玲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望着面前这些纯朴的山里娃，热泪盈眶地说：“同学们，老师对不起你们，走，我们回学校去，老师永远和你们在一起。”
走在山路上，孩子们簇拥着杜玲伴着悦耳的鸟鸣，欢笑着向学校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