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国公司研发活动的全球化是经济全球化和科技全球化的重要内容,跨国公司作为产业研发全球化最为重要的主体、企业海外研发投资、国际战略技术联盟、国际专利申请与许可及国际技术贸易中都扮演了重要角色。跨国公司的海外研发活动有着萌芽、发展、成熟的演进过程,而研发全球化是跨国公司全球性研发活动的最高阶段,它主要表现为研发投资的全球化、研发机构设置的全球化、跨国公司专利申请活动的全球化以及国际战略技术联盟的发展。
世贸组织1995年度报告指出:“对全球化的定义和描述,首先应着重‘质’而不是‘量’,它是不同国家的市场和生产日益变得更加相互依存的过程,这是由于货物和服务贸易的发展以及资本和技术的流动所造成的。”1996年联合国贸发会议将全球化定义概括如下:全球化是世界各国在经济上跨国界联系和相互依存日益加强的过程,运输、通信和信息技术的迅速进步有力地促进了这一过程。联合国贸发会议1997年度报告指出:“全球化的概念既指货物和资源日益加强的跨国界流动,也指一套管理不断扩大的国际经济活动和交易网络的组织结构的出现”,“但今天的世界经济与超国家范式相距还很远,对现状较为恰当的描述是全球在经济上的相互依存,市场、生产和金融活动的跨国界联系已加强到如此地步,以致任何一国的经济都不能不受到国界以外的政策和经济发展的影响。”经济全球化的内涵至少可归纳为:是各国在经济上相互依存不断加深的历史过程;其突出表现为商品和资本、技术等要素的国际流动日益加强;其主要因素是信息革命以及贸易和金融的自由化。
3.1.1 全球化的空间研究
从地理学的研究角度,空间作为全球化经济活动的载体,当然也会受到全球化的冲击。Ernst(1999)把全球化对空间的冲击定义为地理分散的国际整合,将集中和本土专业化的集群并入全球生产网络。全球化因此包括价值链跨越公司边界和国家边界的扩散、在不同区位的集群复制(the replication of clusters)、新的超越产业区和国家经济体的国际化组织结构的建立、紧密的扩界联系的创造。全球化背景下,集群经济不再限制在母国基地内部,它们可以在那些成功地开发必需“创造资产”(created assets)(包括技术、熟练劳动力、特定基础设施、提供支持和服务的关键产业等)的不同区位产生。同样重要的是,那些扩散的、不断当地化的集群正在超越国家边界和不同时空进行整合。
空间意义上的全球化带来一些困惑:尽管有协同定位(co-location)的优势,在价值链的某一环节上为什么还会出现大规模的地理扩散?特别是,哪些因素可以解释某些价值链活动更倾向于地理扩散?集聚经济怎样突破母国基地限制,引起地理再集中性扩散?什么原因使再生产在海外区位的协同定位(co-location)成为可能?什么原因可以解释这些区位之间频繁跨界联系的产生?
有两个词体现了全球化的本质,那就是扩散和整合(dispersion and integration),结合两者就可以描述全球化如何塑造经济活动的空间区位。甚至有人说全球化是个使用不当的名词,扩散和整合均是通过区域化发生并发展,而并非在整个世界范围内出现。扩散代表跨国界经济交换的拓展,Dunning(1997)谈到“孔隙渐增的国家边界”(increasing porosity of national boundaries),这使“创造财富的关键资产”(key assets to wealth creation)的国际流动出现了显著的增长,例如,金融、技术企业家和组织管理技能。但是全球化不可能造就一个无国界世界的仙境(the wonderland of a“borderless world”),实现资本、知识和其他资源在全球自由流动,成为平等化的强大力量。地理重心的引力对全球化仍起着相当大的作用,全球空间上分布的联结点吸聚了大量的经济活动,从而引发了更加细微的地方差异化和专业化粒状模式(grained patterns of locational differentiation and specialization),不平等和多样性非常普遍。整合因而在全球化语境中的频繁出现,公司不得不将它们以前在母国的独立运营整合到全球生产网络中,这促使了从局部模式向整合系统模式的转变,集中型扩散(concentrated dispersion)随着整合的复杂性和系统构成日渐增加而愈加走向联合。
全球化过程中的集中型扩散,有三个方面的表现。首先是大型跨国公司及其全球生产网络范围内的国际贸易和生产份额较大且在不断增加:公司内部贸易的比例从20世纪70年代中期的20%上升到今天的三分之一,跨国兼并和收购的浪潮之后,这一比例得到了进一步提高;密切联系是集中型扩散的第二个方面,国际联系是地方化集群持续增长的本质动力,扩散在世界经济的主要区域集聚:西半球(以北美为中心)、大欧洲,还有亚洲。借由全球生产网络的价值链扩散在少数几个增长极点纷纷沉陷、汇集;最重要的是第三个方面,全球化过程中空间的扩散和集群是共同存在的,全球化通常可以说是国家集群跨越国界的扩展,在其他环节仍然集聚的情况下,价值链的某些环节却不断向国外扩散,非常典型的是这种国际化扩散聚集在海外一些集群中,造成经济活动在这些空间上的不断累积。
3.1.2 全球化的空间表现
直到20世纪70年代末,全球化的载体才发生了一些重要变化,那个时期出现了由出口向国际化生产的剧烈转型。20世纪80年代中期以来,国际生产比国际贸易的增长相对要快。到20世纪90年代,商品与服务的全球生产不再由多国公司执行,而由跨国生产网络完成。跨国公司外国分支机构的销售量要远远高于出口,虽然出口是将货物和服务运至国外市场的首要工具。扩散的地理范围持续扩张:新的生产位置以令人窒息的速度在欧洲、北美和日本这些工业核心区域以外的低成本区域迅速扩展。这种工业调整很多集中在少数工业化国家或新型经济体,尤其是在东亚。以德国西门子公司的全球扩张为例,1970年西门子公司的海外分子机构相对较少,主要分布于西欧和北美,少量在日本、拉美国家、印度、南非以及中东地区和南太平洋的一些岛国;到1985年,日本、法国、芬兰、墨西哥、巴西、新加坡和马来西亚在西门子的全球体系中地位上升;2000年,西门子公司的全球拓展更加分散化,不但在原有国家的海外机构不断增多,中国、澳大利亚、韩国等国家也融入了西门子的全球化进程。
全球生产网络的概念提供了分析某一特定公司的全球化战略的四个角度:①价值链每个环节的区位选择;②公司对外部资源的依赖程度,相对于公司内部生产网络来说公司间网络中什么更为重要;③对集中或分散方式中出现事务的控制程度;④怎样使国内生产网络中的不同要素结合在一起(Ernst,1994b、1997a、1997b)。全球生产网络的形成描述了全球化的空间发展图景。生产网络的地理分布跨越国界,但并非毫无分化:每一种生产功能都会找出最适合的区位(以资源、成本、品质和市场通路为计量依据),再与此区位里的公司网络链接。网络化的跨国公司与区域生产网络的集结促使全球生产网络的最终成形。一个典型的全球生产网络包括:一个领导企业及其分支机构、附属单位、合作投资,供应商和转包商,销售渠道和附加值转售,还有研发联盟以及各种合作协议。领导企业是网络的心脏,提供战略和组织决策,将主要精力从对稀缺资源和能力的控制转向不同网络节点间的合作交易。全球生产网络联结着多个区位,既包括公司内联系又包括公司间联系,覆盖了各种价值链环节,包含高端更具知识密度的那些环节。同时全球生产网络也是各种要素国际流动的载体,其中也包含着跨界知识的流动,在全球生产网络中知识会溢出私人附属机构,穿越各个网络节点向更大范围扩散。
今天,一家电脑公司的供应链可以跨越不同的时空,整合在大量的交易和地方集群之中。例如,最终装配更倾向分散于美、欧、亚的主要增长性市场;微处理器源于英特尔和其他两个二级美国供应商;存储器来自日本、韩国、中国台湾和新加坡;主板则有更多不同的来源;中国台湾的公司是提供协调器的主要角色;硬件集中在以新加坡为中心的东南亚三角地带;监控器由韩国、中国台湾和日本供给;键盘和电源在中国内地和东南亚的台资机构生产。跨国公司研发活动的全球化虽然要晚于生产和其他价值链环节的全球化,但是20世纪90年代以来也出现了大规模的发展。近年来,越来越多的研究肯定了研发全球化逐步增强的趋势(OECD,1997;Patel and Pavitt,1998;Guellec et。al。,2001;Cantwell and Santangelo,1999;Gerybadze and Reger,1999)。作为经济全球化的重要组成部分,研发全球化也必然会产生空间冲击,重塑全球研发空间格局,逐渐形成全球研发网络。尽管目前研发全球化趋势在不断增强,但研发活动仍然呈现以发达国家为中心的地理格局。然而,由于知识经济下的游戏规则是速度、创新、网络、全球可达性,跨国公司的跨界运营不可能通过技术转移和使用低成本资源型投入来削减起码的运营再布点(Niosi,1999;Zander,1999)。尽管发达国家的公司通常在知识国际化金字塔的顶点,但它们为了建立新时代的跨界竞争优势不得不向外甚至从第二阶层国家寻求资源。因此,一些新兴工业化国家和发展中国家也在全球创新网络中扮演了重要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