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萨城内人来人往,几辆人力车停在桥头,皮肤黝黑的藏族大叔向着来往的旅客招手,说着生硬的汉语,与客人谈着价钱。
一个背着硕大帆布包的少年,经过新桥,走入拉萨城,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一言不发,沉默的走着。
那些骑人力车的藏族大叔招手,都叫喊着问他去往何处,说价格好商量。
少年摇了摇头作回应,眼神有些空洞,师父没有告知在何处找他,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他不知所措。
一个藏族大叔看着他迷惘的表情,上前说道:“小兄弟,先上车,价钱好商量。”说着,就把他往车上推。
“小先生,你可算到了。”一个皮肤白皙,戴着眼镜的女人,轻轻推开藏族大叔,对着少年微微一笑。
少年一脸疑惑,望着身前的女子,并未理会,只是望着远处的布达拉宫,他总感觉那红白相间的建筑,有一股浩瀚伟力涌动,神光内敛。
那女人见少年不理会她,倒也不气,她想起朱不锐吩咐她时的严肃,她猜想少年定是某大家族的世子。她见惯了这种心高气傲的纨绔子弟,便依旧笑着道,“小先生,我是朱总的行政助理,王悦。朱总让我在这恭候您多时,他快急死了。”
“朱哥?我刚到,让他久等了。”少年听到是朱不锐的人,缓过神来,又补了一句,“刚才在想事情,不好意思。”
“小先生您言重了,那我们现在先去给您安排的住处吧。”王悦摆了摆手,便领着少年走向一旁的黑色宝马,她在心里对少年印象有所改变。
少年点了点头,正打算跟着王悦上车。身前突然出现一道身影,伸手向他抓来。
他抬手挡住,右手握拳直出。那道身影轻轻挥手,便挡住少年的拳头,再次出手。少年想出拳抵挡,却发觉自己被气机锁定,无法活动。
少年引动体内元力,但身旁又尽是普通人,想起师父的告诫,体内元力流转,庇佑肉身,打消使用玄术的冲动。
他心念一转,那出手之人并未露出杀气,看样子并非有害他之心,那事情定有转机。
那只手恶狠狠的放在少年的小脸上,用力一捏。“好小子,几年未见,长了本事啊。小小年纪不学好,倒和你师父后头学会泡妞啦!”
听到耳旁那道熟悉的声音,少年一脸惧意,愣愣的喊道:“青。青云小师叔。”
一个身着白色道袍的青年道人,又伸手捏了捏少年的脸,一脸笑意。“好了,孟小子,走吧,你单宅师兄一直都牵挂着你呢!”
一听到单宅这个名字,少年脸上泛起笑意,开心的点了点头。又转头对着一旁的王悦说:“这是我小师叔,他来接我,就不必麻烦朱哥了。”
“那您住在何处?”王悦望着孟行,问道。
孟行点了点头,转过身子,便将路上所遇之事,简要告知了青云师叔。
青云小师叔点了点头,“此事你应了下来,便得做好,待会见到你师父时,你再与他细说此事。”
他又对着一旁的王悦道:“哲蚌寺,说来找孟行便可。”
说罢,青云师叔便领着孟行,慢慢向着哲蚌寺方向走去。
王悦急忙掏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柔声道,“朱总,孟小先生被他师叔接走了,住在哲蚌寺。”
“嗯,你快点安排好后日的礼物,我要登门拜访。”电话那头传来稍显疲惫的声音,话一说完便挂了。
孟行尚未走进哲蚌寺,便感到一股浩瀚伟力在这座依山而建的庙宇中流转,但这浩瀚之中,却有着很是奇怪的气息。
他难以明悟为何浩瀚伟力之中,会包含着颓圮之意,便停下脚步,参悟着什么。
“看来你也察觉到了,哲蚌寺所蕴含的浩瀚伟力在不断消散。哲蚌寺曾被称为拉萨第一大寺,鼎盛时期,万人诵经,经文加持整座寺庙,佛光普照,香火旺盛。”青云师叔叹了一口气,又道:“世间有阴阳盛衰,连这座神圣庙宇也逃脱不得,后来布达拉宫建成,活佛移驾布达拉宫,哲蚌寺再不复之前鼎盛了。”
“原来如此。”孟行点了点头,又望了眼哲蚌寺的古老外墙。
小师叔也望着哲蚌寺的外墙,思绪似乎回到了许多年前。“我道教也是如此,虽被汉朝立为国教。可后来,儒家独尊,再后来的佛教传入,三教并存,致使我道教气运彻底衰减,不复当年。”
“你师父虽为儒家子嗣,但却不甘于只尊儒术,拜于我道家葛氏门下,与我同习道家玄术神通,他还自行研究佛教经文,试图融汇三教精粹。不得不说,师兄他是一个天才。孟行,你真的得和你师父好好修行,明悟‘天道酬勤’四字。”小师叔想起很多往事,说到这里,眼神中透着一股敬意,又对孟行教导道。
“嗯,谨遵师叔教诲。”孟行对着小师叔微微行礼。
啪!
孟行抚着后脑勺,他内心怒气上涌,连续被拍脑袋多次,泥人也是有火气的。
元力在体内流转,孟行身体轻盈,身影几闪,便是左直拳而出。
令他诧异的是,他的体术居然被来者云淡风轻的接住,又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混小子,你居然没走丢?”
“邋遢师父。”孟行听到这声音,便知来者是孔仁,便急忙行了师礼。当他看见邋遢师父身后的一个褐衣少年,顿时喜笑颜开,开心的叫道,“单宅师兄!”
“师弟。”褐衣少年也很激动的答道,重重的拍了拍孟行的肩头。两人许久未见,有说不尽的话语,倒却忽略了身后两位师长。
孔仁看到这一幕,一声未吭,望了一眼身旁的葛青云,似乎想起年幼之时,他们师兄弟的往事。
“师兄,我有几件要事,需要问你,我们去客堂说。”葛青云也望着孔仁,似乎有什么急事,急切说道。
孔仁点了点头,似乎知道师弟所问的是何事。
而哲蚌寺外的另一对年少的师兄弟俩,互相倾诉着这三年来的见闻,后渐渐谈论起修行之事。
单宅因比他早些踏入修行一途,气息沉稳,举手抬足之间,都有一股道家清玄之气。
“师兄,你修行到何种境界?”孟行望着稍长他的师兄,好奇地问道。
“凝元八重。”
“师兄!”
“怎么了?”
“我要努力修行,与师兄一般强大。”孟行握紧拳头,信誓旦旦的道。
“傻师弟,我们不过偏安一隅。你永远得谨记,这天下之大。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单宅摸了摸师弟的头,又望了一眼天空,神色中透着与他年纪不符的沧桑。
“是,师兄。”孟行点点头,师兄所言极是,是自己心胸不够宽广,只顾眼前,毫无长久目光。
哲蚌寺另一端。
小师叔一脸担忧的望着邋遢师父,“师兄,按你之前说的,遇到机缘,即将再度突破。倘若你要渡劫,那么祖地看守者一定会抹杀你的。”
“师弟,修行一途,必将勇往直前,舍生求道。”孔仁抬头看着天空,浑身元力涌动,战气澎湃。
“师兄!”
“我意已决,并且单宅与孟行都已踏入修行一途。我们的存在,只会限制他们成长,他们各有机缘。”孔仁摆了摆手,欣慰的说道。
葛青云点了点头,想起什么。就将之前孟行和他说的,关于那名叫做紫东的女子的事。“师兄,你觉得此事?”
“再差资质的人族,也拥有元守。而她这种情况,身体能吞噬大量木灵气和生机,极有可能是拥有一个特殊的元守。”孔仁思索着,又道:“如果是特殊元守之体,倒是一个幼苗。不过,也可能是这女子中了某种咒印,从而出现如此情况,这一切得让我察看后,方可得知。”
“确实有这种可能,那我们这几日便等着。”葛青云微微点头,低头看着地上缓慢爬行的蚂蚁。
又道:“师兄,你觉得我们能逃得出这方囚牢么?”
孔仁抬起头,顺着瓦檐看着天上的太阳,“我也不知,在我曾阅的古籍里,也只有仲尼先祖和那几位绝世超伦的大人物,硬生生的打进了上界。”
葛青云眼神一黯,似乎又想起什么,眼神再次波澜,“师兄,九鼎失三,天地格局已生变化,我们未必没有生路。”
“这囚笼,终究是困不住人的。”孔仁手握着茶杯,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师弟,你带孟行去见白玛大师吧,我要继续修行了。”孔仁说罢,便闭目盘膝在草席之上。
葛青云见状,不再多言,悄声走出客堂,将古朴的红漆木门合上。
他感受着寺庙的颓圮之意,暗暗叹了口气,师兄,但愿我们真的能逃过此次劫难。
无论是他或是师兄,何时都不会忘记师尊寂灭前,留下的那句话:终有一日,人族定当封九鼎,还九州一片安宁。
那也是师兄与他一生所追求的,如果每个修道人都会选择一条道,他的道就是一把剑,一把能刺穿青天的剑,一把能守护九州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