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高悬天空的上弦月,忽然被一朵乌云遮掩,天地间漆黑一片,一切都不可见。
漆黑的天空,闪过一道刺眼的光芒,一声雷霆巨响,大地不断摇晃着。空中遍布雷电,宛如一片暗蓝色雷海。
雷海中,隐约可以看到两道人影,仔细一看,其中一道却是无数暗蓝色闪电组成,举手抬足之间,不断有雷电从虚空降临,声势浩荡。
人形闪电举拳轰杀,那人轻描淡写的挡住了人形闪电的攻势。
人形闪电再次举拳,直接降下一道足有三人粗的雷柱砸向眼前的人,那人被雷海包裹,难以脱身,即将被雷柱轰中身体。
中年男人双手互推,一方黑白太极图显现,抵挡住人形闪电的连续轰杀,紧接抬手又是一方黑白太极图,砸向人形闪电。
人形闪电纵身闪过,继而口中吐出一个字:“鼎!”
中年男人似乎对人形闪电十分不屑,没有应答,抬手间,一道青光激射出去。一把青离云纹道剑贯透人形闪电,人形闪电倒退三步,抬手又是一片雷海降临,想以九霄冥雷镇压中年男人。
“交出鼎!”人形闪电似乎怒了,无数雷霆击中了中年男人的身体,他脸色一阵潮红,一脚踏裂雷霆。双指为剑,持一手诀,默喝:“神火滔天,赤曜真焰。”一道赤红圣火从他额间显化,被他牵引而出。
中年男人身上一道道血气,灌入赤曜真焰中,阴冷的雷电似乎也被赤曜真焰点燃,原本乌云遍布的天空,泛起一片血红,甚是恐怖。
连绵不绝的大山中,依稀有座古村,尽管雷电轰鸣,但村子里十分热闹,燃起了一个个火把,宛如白昼。
村民们都围着一座大宅子,窃窃私语:“听说冬瑄终于要生了?”
另一人答道:“可不是么?都一年半了,这娃就是不出来。”
“那还不送到山外的西医院去!”
“唉,族长偏说要在村里生,说是沾染村子的气运,孩子才有归属感。”
“这再不出生都成哪吒了,该不会是什么妖精转世。。”这人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阵怒喝。
“孟二浪,看你这狗样才是妖精转世,看天上的雷不劈死你!”男人怒气冲冲,死瞪着孟二浪,正好天空传来一声雷霆巨响。
孟二浪吓得一个哆嗦,看着身前身材魁梧的男人,心生恐惧,忙说:“济林哥,我。我说的是神仙转世,对,你儿子是神仙转世。”
孟济林听后,瞥了眼前这个满嘴胡话的族弟,一言不发望向孟家祖宅,眼神中充斥着担忧。心里默默祈祷,冬瑄,你们母子一定得平平安安啊。
恍然间,一阵山风吹来,村里的火把都熄灭了,天地间彻底化为了一片黑暗,只有无数乌云里,激射出一道道闪电,照耀大地。
一声孩子啼叫,在这电闪雷鸣的深夜,也格外响亮。
“生了,生了,我有儿子了,哈哈。”孟济林大喜道,脸上抑制不住那份喜悦。
忽然,天上一片明亮,似乎整个天空都被火焰燃烧起来,一片血红。
村子里的一个懂得些古时占卜术的老人,眼神呆愣,喃喃自语:“血漫苍天,灭族之兆!”
没有人听清老人说了什么,全村都沉浸在刚降临小生命的喜悦中。
接生婆将怀中的男婴,放至孩子母亲身前,脸色煞白的女子看着孩子,微微的笑着道:“冬瑄,是个男孩,母亲给孩子取个小名吧。”
冬瑄幸福的望着婴儿,思索了一会道:“孩子出生在大山深处,就叫。”还未说完,一声雷鸣打断了女子的言语。
在襁褓中的婴儿突然翻动着身子,伸出一只稚嫩的小手,想去触摸年轻女子的脸庞。
‘轰隆。轰隆。轰隆。’窗外电闪雷鸣,白光将大地照亮,天际再次传来三声雷响,大地剧烈颤动。
婴儿原本伸出的手,缩了回去,却没有哇哇大哭,只是蜷缩在接生婆的怀中。
天空的血红被无数雷电引动,不断翻滚,聚集成一个个血红的光球,缠绕着雷电,就像燃烧的太阳,村民们都举头望着天上的异象,为之震撼,还有一丝莫名的恐惧。
只见天上隐约有道人形闪电,被赤色烈焰环绕,另一道身影,挥手一道黑白太极灵图,全力将人形闪电镇压,泯灭于空中。雷海突生巨变,不断与赤色圣焰交融,形成团状雷火。
屋内,蜷缩着的婴儿哇哇大哭起来,无论接生婆怎么哄也没有用,这一哭不要紧,似乎天上的火球被哭声吸引,急速向着古村砸来。
村民们看着天上的火球掉下来了,都转身就跑,四散逃开。可是,一声巨响终结了村民们的四散逃离,巨大的火球砸在地上,四溅的火花掉落在村民的身上。
无论村民如何去拍打身上的火苗,都毫无作用。火苗只会越烧越旺,无数村民被火烧的在地上惨叫着,不断翻滚身子。渐渐悄无声息,不再发出声响,乍眼一看,已化为焦炭。
有些村民不断向远处跑,随着天上一个个火球坠落,那些跑远的人依旧难逃一死,被雷火星燃着衣物,化为一道道火人。
令人诧异的是,那些雷火似乎会追逐活人,一旦被沾染,就会化为焦炭,无力回天。
无数焦尸横卧在地,惨绝人寰,原本热闹的古村,顿时变得格外的寂静,一座座屋舍也燃烧起来,化为熊熊烈火,将山林照彻个透亮。
随着雷火球的坠尽,天空又复为往常一般,弦月高挂,一片清净。
月色下,隐约能看到一道声影,脚步轻浮的走来,面色苍白,一身邋遢,手上提着一个破旧的酒葫芦,边喝边咂嘴,轻晃葫芦,似乎是没酒了。
邋遢男人望着远处被火焰吞噬的村子,又轻踏几步,看到地上一具具烧焦的尸体,脸色毫无变化,依旧冷漠。
这时,地上一具焦尸突然动了。
邋遢男人神色淡然,只见躺在水洼里的女性焦尸发出‘呜呜。’的声音,颤抖着身体写下一个扭曲的‘行’字,指了一个方向,右手一松,生机殆尽。
那具烧焦的女尸生机消失前,她欣慰的望着大水缸,似乎笑了。
顺着那女子的指向,邋遢男人在一个干涸的大水缸里找到了一个婴儿,婴儿不哭不闹,只是睁着一双灵动的眼睛,望着天空。
婴儿额头的一缕赤曜真焰与九霄冥雷相互缠绕,邋遢男人并指轻点,将赤红圣火与九霄冥雷引入婴儿的泥丸宫,幼小的婴儿闭上双眼,昏睡过去。
邋遢男人将孩子放在地上,双手交叉施展手诀,一道黑白太极图浮现,在空中旋转不止,逐渐凝炼成一方太极符文,封印了婴儿的泥丸宫。
却未发现,婴儿体内的阳火与阴雷在太极符文的牵引下,不断旋转、交融,发生了无法预料的异变。
他盯着婴儿,又望了一眼天空,叹了一口气。眼神中透着冷冽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天终究是要逆的!”
俯身将孩子抱进怀里,望着烧的只剩一半的孟府牌匾,敲了敲婴儿的额头,“你这姓倒是几千年前亚圣的姓,那女子为你留了个行字。今日起,你便叫做孟行。孟行,孟行,行走天之上!”
说罢,踏着玄妙的步法,身影渐行渐远。
当孩子到村口时,突然苏醒嚎啕大哭,仿佛在用哭声和村子道别,和尚未见过的家人道别。
树林依旧郁郁葱葱,明月依旧明亮,没人知道在大山深处曾有座古村,以及一个男婴。
天空中的那轮弦月,就像一个诡异的笑,默默地看守着凡尘人世。